童越本來有做過猜測,可是沒有想到自己證實的時候,還是頗爲意外,她瞪大眼睛看着文濯,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般。
這樣的文濯,這般陌生,陌生到再也沒有存在少年時代的半分痕跡,她張了張嘴,啞然失笑:“這是你的條件?”
沒想到段文濯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沒錯,這是我的條件,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們馬上結婚,我就會收手,從此不再過問天陽國際的任何事情!”
他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從來只是童越,並沒有別的什麼目的,他憎惡段家,憎惡這個私生子的身份,可是這個身份卻是跟段亦陽抗衡的唯一條件。
童越望着文濯,他眼底沒有一絲作假,認真的讓她害怕,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了呢,他還是自己當初認識的那個文濯嗎?咬了咬脣,童越認真道:“我考慮一下!”
“好!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童越,你記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文濯冷冷的說道,眼底卻透着一股子勢在必得的堅心。
童越不知道怎麼離開文濯的辦公室的,曾經的他們青梅竹馬,感情交好,可是如今他卻陌生的讓人害怕,她會同意嫁給這個人嗎。一想到文濯曾經對她做的那種事情。
一股子難言的酸澀之意讓童越忍不住吐了出來,她扶着牆,面色慘白,倒是被出來的尤秋看到了,擔心的望着她:“童秘書,你沒事吧!”
童越無力的擺了擺,說了一句:“沒事的!”
“你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童越這狀況明顯有點兒不對啊,那小臉慘白慘白的,跟紙似的,尤秋知道童越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裡明白着呢。
她肯定擔心段總的事情,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多嘴說了一句,其實她覺得童越人不錯,從前貴爲總裁夫人的時候也沒有什麼脾性,如今更是,雖然有人調刺她,她也從來不會多做計較,雲淡風輕的像個智者一樣:“童越,你不用爲段總擔心,這麼多年段總都堅持過來的,現在他肯定還會撐得住的,倒是你,臉色白這樣,真的不用去看醫生嗎?”
童越這會兒總算有了力氣擡頭,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剛剛突然覺得犯惡心,我先回辦公室了!”匆匆跟尤秋道別之後,童越快步離開了。
她不想讓人知道她其實還是關心着段亦陽的,他們早已經各不相干,爲什麼還要有什麼牽連,一整天,童越都心神不寧的,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晚上下班的時候,宋時玉給她提前打了一通電話,說是送她回去,難得見宋時玉沒出門,童越覺得意外,忍不住調侃了她幾句:“我說今天真是難得,你竟然有空回來?”
宋時玉一點都沒臉紅,目光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怎麼,你羨慕嫉妒恨啊!”
“我確實羨慕嫉妒恨啊,你不知道我天天有多羨慕你!”童越倒是順着她的話說下去,突然神秘
兮兮的湊近宋時玉,小聲說了句:“我只是覺得莊哥到底有多重口看上你啊!”
“童越,你找死啊!”兩人鬧騰了一路,纔算回了家,宋時玉懶得做飯,覺得心塞又心累,拉着童越就在小區附近吃了晚飯,飯後又買了些水果,搞得童越莫名其妙的。
“宋時玉,你發年終金了?”這眼看要過年了,公司馬上要搞年會了,年終獎應該也有着落了,所以童越小心翼翼的問道,要不今天怎麼又請吃飯又買水果的,平時不這樣啊!
宋時玉提到獎金咬了一下牙,切齒的說道:“別提了,說多了都是淚啊,估計今年我的獎金是沒啥指望了,要不你跟你家那口子說說,讓他私人給我發個大紅包唄!”
童越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宋時玉,你丫多大了,還要紅包!”
宋時玉其實心直口快,說完就後悔了,看着童越沒變的神色,繼續扯皮下去:“我怎麼不能要了,我今年才十八歲,明年十七,紅包還能領N多年呢!”
“呵呵,那你讓莊公子可是有得等了!”沒想到,事隔多年這話竟然一語成讖!
“就讓他等着唄!”宋時玉一臉小女人幸福的模樣,不過眨了眨眼睛,看向童越,目光之中透了一絲擔憂:“童越,我問你,你對今天的事情真的沒什麼感覺嗎?”
怎麼可能沒有,可是童越不知道這句怎麼跟宋時玉說,她知道文濯威脅她的事情一直在她心裡頭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沒什麼,我跟他之間都過去了,他的事已經跟我無關,現在最重要的是,心心能健健康康的,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願望了!”童越避重就輕的說道。
她說的是真心話,可是有些事情不可能說忘就忘,有些感情也不可能說忘就忘,有些人也不是說不記得就不記得,只是心死了,已經沒有了復活的指望。
宋時玉見她這麼說,鬆了一口氣,可是看到童越眼眸裡面的輕愁之色,嘆了一口氣:“小越,我知道你最心軟,可是你現在跟段亦陽都這樣了,你不能爲了他又做傻事!”
“我不會的!”童越想,她看起來讓人這麼擔心嗎?推了推宋時玉:“你放心吧,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幾年前不知世事的天真小丫頭,你趕緊去洗澡!”
當晚,童越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半夜又覺得有些渴,估計是今天晚上吃得太鹹了,童越趿着拖鞋下了牀,去冰箱裡拿了一罐牛奶,喝了兩口就覺得牙齒都被凍僵了,臥槽,好虐,最後又乖乖的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腦子裡卻不由自主的飄出來文濯今天中午說的那些話,雖然童越整個下午也在公司裡,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簡直是沒有做什麼事情,八卦到底是聽了不少。
總而言之,說得都是段亦陽怎麼怎麼可憐的事情,一個正房嫡子卻被小三生的兒子鬥倒了,說起來也怪可憐的,又說文濯
跟段亦陽關係不好,段亦陽以後可能在天陽國際混不下去了,會離開公司云云,簡直是一部豪門恩怨劇。
童越其實也心裡明白,文濯對段亦陽一直有一股子恨意,這種恨意讓他變得越來越瘋狂,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婚姻也要搞垮段亦陽,只是她不知道這件事情最終會走向哪裡。
一杯水還沒有喝完,童越覺得有些熱,拉開窗戶透了一口氣,卻在不經意間看到樓下停了一輛車子,車子是段亦陽的,慘白的燈光之下,他站在車子外面,雖然酈城的冬天不冷,可是寒夜之下卻透着一股子涼氣,他身上還是白天的那套衣服。
他等在那裡多久了,什麼時候過來的,這個段亦陽到底想做什麼 ,童越越來越搞不懂段亦陽了,可是她現在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想了想,一杯水不知不覺喝完了,童越轉身回了房,躺在牀上,蒙上了腦袋。
不能想,不該想,也不要再想了,都過去了,不是嗎?
第二天一大早,童越比宋時玉起牀早,下樓去買早餐,看到段亦陽的車子還在,忍不住走了過去,敲了敲車窗,段亦陽窩在那裡,一雙逆天的長腿因爲車廂的空間太小顯得有些難受,他靠在座椅上,眉目清俊之中透着一股子蒼白,而他的脣角亦是有些發乾。
他茫然的睜開眼睛,看着車窗外面的童越時,眼底煥發了一抹神彩,童越,竟然是童越,他覺得自己一定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看到車子外面站的還是童越。
拉開車門,他下了車,站在童越面前,冬日的清晨有些涼,透着一股子潮意,他望着這個女孩子兒,忍不住放柔了聲音,像是怕嚇壞了她似的:“童越!你下來買早餐啊!”
“段亦陽,你到底要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個已經離婚了!”童越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喉嚨眼裡,曾經在一起的時候,他沒有珍惜過,可是如今他們已經離婚了,所有的一切都時過境遷了,他來做這些有什麼用?
是不是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是不是所有的感情沒有了纔想着挽回。
曾經她有多麼愛段亦陽,他就在她心裡捅了一把多重的刀,那裡面傷口雖然長好了,結了痂,可是一提起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疼。
段亦陽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到了,他張了張嘴巴,良久才說了一句:“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每天我都想過去看看你,哪怕你不讓我上去,我還是想來看看你!”
離婚是他提出來的,可是後悔的那個人還是他,他知道童越像是毒藥一般浸入了他的五臟六腑,一想到這個人就覺得疼啊,他從來沒有這樣子過。
也許這就是喜歡一個人,段亦陽年紀小的時候也有喜歡過人,身邊也養了一兩個體貼的小情人,可是時間久了,他覺得沒意思,身邊倒清清白白的。
只是沒有想過他會愛上童越,這大概是他的命,他的劫數,他愛上了一個恨他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