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東巖聽了這話後不怒反笑,沒立刻反駁,也沒立刻爲年柏彥鬆綁,雙臂交叉環抱於胸,先是打量了他一番後才嘖嘖了兩聲,“還行,至少還能認出敵我關係,我還以爲你被人打得昏頭漲腦分不清誰是誰了。”
“能跟你勢均力敵的只有我而已,我總不能讓自己死得沒價值吧。”年柏彥輕描淡寫,話畢始終背於身後的雙手用盡全力一掙,那條被椅子棱角磨鬆的繩子終於斷裂了,他擡手活動了下手腕,起身。
紀東巖對於這一幕並沒感到太過驚訝,只是冷哼一聲,“換做我是綁匪,一定不會這麼輕敵。”
“放心,下次角色轉換時,我會叮囑綁匪將你綁得結實點。”年柏彥環視了四周,環境果然是跟他猜測的差不多,起身又出了門,放眼外面,也果然就是一處工地,外面塵土飛揚,門口剛剛應槍倒地的幾個綁匪早已消無蹤影,可以見得紀東巖應該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又回頭看着倒在椅子旁早已斷氣的準備殺他的那人,是個高大結實的黑人,從外表無法看出此人究竟什麼來頭,但源於他一心想要殺人滅口的行爲,年柏彥大膽假設他是跟上次槍殺他和素葉的那夥人有關。
“不管怎麼樣,年柏彥,你欠我一聲謝謝。”紀東巖懶洋洋上前扔了句,這時,有車子恭敬地滑到倉庫門口,他又補上了句,“至少要感謝我不會讓你步量回公寓。”
“這兩個字用在咱倆身上未免太矯情了些,你放心,下次輪到你時我也會拼了一切前來相救,因爲我跟你的想法一樣,不管是我還是你,只能死在對方手裡,其他任何人都沒資格這麼做。”年柏彥硬邦邦地甩下這句話後直接上了車。
紀東巖聞言後冷笑,沒再說什麼也跟着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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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林要要始終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續請了幾天假,手機關機,整個人都躺在牀上病懨懨的。
林母和林父也發現了端倪,不停詢問,但結果都吃了閉門羹,直到林母端着栗子羹不停地敲她的房門,她才下了牀開了門,然後又返回牀上坐着。進入臥室的林母一時間還沒適應室內的光線,窗簾嚴嚴實實擋住了窗子外的光亮,一進來就覺得如同墜入了黑暗,而林要要只穿着一件睡裙,披頭散髮地坐在那兒,臉愈發地尖細了,膚色慘白得嚇人。
林母嚇了一跳,將栗子羹放到一邊後坐在了牀邊,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焦急道,“是感冒了嗎?還是哪兒不舒服?”
林要要雙眼無神地看着牀腳,半晌後才輕輕搖頭。
林母急了,“那你這是怎麼了?班也不上,門也不出,跟媽說句話啊,別讓媽跟着着急上火的。”說到這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一下子提高了聲調,“是不是跟司承鬧彆扭了?”這麼多天她一直沒看見他們兩個來往。
林要要被母親問煩了,身子一縮又滑進了被窩裡,皺着眉頭道,“我真沒事,就是請了幾天的年假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而已。”
林母坐在牀邊沒動,一臉狐疑地看着林要要。
“媽,您讓我一個人靜靜吧,我真沒事。”林要要伸手推搡着林母。
林母多少看出些端倪,但礙於女兒不張口主動提及也無法多問什麼,只好嘆了口氣後起身離開。
房門關上時,房間又恢復了一貫的黑暗,密不透風的窗簾吸走了所有的光線,連同林要要眼眸裡的光,她瞪着雙眼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眶溼了,兩行淚延着眼眶就滑落了下來……
她已經嚴重失眠了。
一閉上眼腦子裡迴盪的全都是丁司承在車上時跟她分手的話。
就算勉強睡着,也會夢到丁司承將她一人扔在街上,他自己開車揚長而去的一幕,每每,她都會從夢中哭醒,然後痛如絞刑,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絕望將她深深籠罩。
其實林要要始終不明白,爲什麼好端端的就不愛了,爲什麼都快要結婚了就分手了?她是那麼憧憬着有一天能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與心愛的男人共建個家庭。丁司承,是她認定了的選擇,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她就清楚明白,他就是那個自己想要去嫁的男人,甚至她總是在想,如果她和他有了孩子,孩子一定會很漂亮,會是他的模樣兒。
只是,一切都被打破了!
她有的,只是抱着那些個曾經的美好度過一生,想起這些,林要要就會溼潤了眼眶。
手機鈴響了。
響了好久,林要要才緩緩轉頭,拿過手機,淚眼朦朧中看到的是葉淵的名字,一時間煩躁和不耐取代了莫大的悲傷,毫不客氣地按下了關機鍵。
下一秒,房間裡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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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開普敦。
市區的雨勢始終未小,雨點結結實實衝向玻璃窗被砸開了花,天色比平日黑得要早,雲與海之間是陰沉沉的分割線,分割線上是混沌不堪的烏雲密佈,分割線下是暗流湍急的海平面。
當一道閃電驟然劃過天際,將天地之間映亮時,門鈴響了。
始終站在窗子前望雨的素葉雙手一顫,停了心中的祈禱,飛般地跑去開門。
房門緩緩打開。
門口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
年柏彥的臉清清楚楚地映入素葉的眼。他的嘴角有些紅腫,他的袖口有點蹭破,他向她擡手時,她看到他的手腕有勒痕。
他看着她,輕輕笑了。
她看着他,深深痛了。
他修長的手指攀附了她的臉,當指尖的溫度碰觸了她的肌膚時,瞬間,她的淚水滑落了下來,延着他的指尖滴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的笑透着動容,凝着她輕輕說了句,“。”
東沒至聽他。素葉被淚蒙了雙眼,一下子投進了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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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時,窗外的雨終於小了,淅淅瀝瀝地成了雨絲。1ci3z。
素葉端了血燕進書房,年柏彥正在窗子前打電話,她聽得清楚,應該是許桐打來的,應該是向他詢問意見,兩人通話中誰都沒提綁架一事,就好像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似的。待年柏彥結束通話後,素葉又拿了醫療箱進來,準備爲他的傷口再消消毒。
年柏彥卻從身後輕輕將她摟住,側下臉語氣低柔,“我沒事。”
素葉靠在他懷裡,一整天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刻也終於煙消雲散了,他便拉着她一同坐在了沙發上,依舊擁着她,半晌後才嘆道,“對不起,是我連累的你擔心了一天。”
“只要你沒事。”素葉也緊緊摟着他的腰,天知道當她知道他被綁架後近乎是度秒如年,也就在昌圖婉拒幫忙的時候,那麼一刻她才深深感覺到什麼叫做絕望。
她以爲她會失去他。
這種絕望近乎要了她的命。
年柏彥對於綁架的事沒有對她多提,她亦沒問,兩人相擁了好久後她才擡眼看着他,“我們需要報警嗎?”
年柏彥想了想,搖頭,“紀東巖解決掉了所有人,死無對證。”
素葉一驚。
“遇上這種情況,每個人的生命價值跟螻蟻沒什麼區別。”他知道她心中想法,但這裡是治安極差的南非,人命並非那麼之前。
良久後素葉道,“看樣子,紀東巖這次的行爲並沒有緩解你們彼此的關係。”
“他做事有他的目的。”年柏彥摟着她,“在利益面前,每個人的心思都將會難猜。”
年柏彥的一句話如同驚醒夢中人,素葉一把抓住他的手,神情焦急,“柏彥,那個鑽礦有問題,是個空礦,明天你千萬不要競投成功。”
“空礦?”年柏彥聞言後挑眉,看着她良久後才問,“你是聽誰說的?”
“昌圖。”素葉毫不掩瞞,將白天去找昌圖幫忙的事前前後後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末了補上了句,“如果那個礦真如昌圖所說是個空礦,那麼你得到了反倒會身陷囹圄了。”
年柏彥若有所思。
“柏彥……”
“我現在已經騎虎難下,倒不如賭一把。”良久後年柏彥才語氣清淡地說了句。
素葉一聽愕然大驚,“這怎麼行?”
年柏彥卻沒再多說什麼安慰的話,起身繞到書桌後,打開抽屜,從中拿出個大信封來,又走回到了沙發,坐下,將手中的信封交到素葉手中。素葉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一臉遲疑地看着他。他卻道,“葉葉,我需要你的幫助。”
素葉想都沒想直接點頭,“只要我能幫上忙的一定幫。”
年柏彥擡手揉了揉她的頭,語氣寵溺,“信封裡有兩個人的聯繫地址和電話,如果我一旦有顧及不過來的情況發生,你一定要按照信封上給出的提示找到這兩個人。”
素葉一頭霧水,低頭就要拆信封。
下一刻年柏彥卻伸手阻止了她的動作,眉宇間變得嚴肅,“記住,一定要三天後再打開。”
這下子,素葉更像是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了,但還是點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