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孟老爺子和孟可欣還完全不自知,他們已經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性格決定命運,爺孫倆都想要登高望遠,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支撐得起自己的夢想?
也許心比天高,但現實往往是命比紙薄!爭了一輩子,可能連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麼,都快要忘記了。
孟可欣站在那裡,端着酒杯,看着坤鬱和柳傾博之間的互動,她自己卻是喝也不是,坐也不是,孟老爺子見此,心裡閃過一絲惱怒,卻也知道現在還不是得罪坤鬱和柳傾博的時候。
“來,我們一起爲即將到來的合作乾一杯。”孟老爺子提議道,於是,大家共同舉杯,才化解了孟可欣的尷尬。
一頓接風晚宴,就在這樣的各懷心思中,結束了。明天,談判開啓,就是見真章的時候了。
第二天,坤鬱和柳傾博,孟老爺子和柳如元,關在各自的房間裡,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到了晚上的時候,由於孟老爺子並不願意把他的談判結果直接向坤鬱彙報,因爲他也看出來了,坤鬱是傾向於柳傾博那一邊的,結果就是,在外人不知道的地方,坤鬱和孟老爺子分別見了盛叔,各自彙報自己的情況,各自都想讓盛叔見見自己的人。
對此,盛叔還是比較滿意的。他這兩年身體狀況大不如前,雖然早已決定將來把一切都交給坤鬱接手,但他並不想自己還在的時候,權威就有被別人挑戰的可能,高高在上的太久了,大權在握的感覺,是會上癮的。
於是,來了一個孟老爺子,可以從坤鬱那邊分散部分權力出去,或者給坤鬱,製造一些麻煩,用來平衡坤鬱日漸增長的威勢,盛叔還是有些樂見其成的。
任何一種組織形勢,在其行將就木內部開始分化和鬥爭的時候,就同樣會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盛叔,一代惡貫滿盈的奸雄,最終,也還是走上了這樣一條道路。
這些天利用孟老爺子的到來,沒少給自己的兒子增添麻煩,儘管,坤鬱對此並不放在心上。
果然不出所料,第三天,盛叔給出的答案是,一起見!
於是,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半山腰的山洞裡,柳傾博和柳如元,終於見到盛叔。
柳如元是第一次見到盛叔本人,所以,看着對面的人,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柳傾博卻被眼前的人的樣子嚇了一跳。
兩年前的時候,盛叔還是正當年的中年大叔,即便是現在,他最多也就六十歲左右的年紀,怎會是如此老態龍鍾的樣子?
眼前的這個人,頭髮花白,眼窩深陷,佝僂着背,連身高都矮了一大截,尤其是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的老年斑,柳傾博毫不掩飾自己震驚的表情。
他想起了沈墨的判斷,當沈墨說盛叔老了的時候,他當時並不這麼認爲,所以他這次前來,是抱了背水一戰的心思。
準確地說,盛叔不是老了,他是病了。一場大病讓他的身體機能極速老化和退化。不過,盛叔生病的消息,是被嚴格保密的,除了最親近的人,外人是完全不知道的。
所以,沈墨能夠從金三角最近一年多的行爲方式中,看出盛叔力不從心的一面,也是眼光敏銳的可怕。
柳傾博震驚不已,柳如元一臉平靜,兩人的反應,倒都在坤鬱的預料之中,所以他對着父親點了點頭,表示這兩人目前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陪着柳傾博和柳如元來見盛叔的,除了坤鬱,還有孟老爺子。
對盛叔的身體,因爲孟老爺子來了這些天早就心裡有數,所以,他並不擔憂,反而隱隱有些興奮。
“呵呵,博少,又見面了,怎麼?很吃驚?”盛叔的聲音裡,有一絲自嘲,沒有了曾經的倨傲。
“盛叔,這個,確實有些出乎意料,您還好吧?”
即便對面的人已經成爲了這樣不可思議的樣子,柳傾博也並沒有輕視對方,而是給予了對方足夠的尊重。
“嗯,暫時還死不了。兩位,請坐吧,孟老,你也坐。”
幾人依次落座,之後是半晌的沉默。
“咳,咳——”盛叔咳嗽了幾聲,然後纔開口說道:
“你們的條件,我都知道了,也都答應了,不知你們還一定要見我,是爲了什麼?”
起疑心了?
柳傾博和柳如元心裡嘀咕道,卻並沒有對視,而是分別看向了坤鬱和孟老。
他們倆之間的聯繫,這兩天幾乎沒有直接接觸過,應該不會被發現纔對。
“現在,見也見了,如果沒什麼事,我身體不好,就先回去了。”盛叔並沒有等待兩人的答案,而是直接示意坤鬱,扶他起身。
“盛叔,見您,就是因爲條件,您的條件,我不能答應,我的規矩,您一直都是知道的。”柳傾博見盛叔要走,先一步開口說道。
柳傾博的規矩,從來只要錢,但是這次,盛叔答應了他的金額,卻是有一部分要用實物來抵。而毒品那東西,柳傾博從來不沾,盛叔也知道。
“如果是爲了這個,那就算了,我昨晚也傳話給你了,那我們就只成交金錢的部分就可以,怎麼?坤鬱昨晚沒有跟你說嗎?”
盛叔說完話,擺了擺手。
柳傾博愣了一下,看向坤鬱,他確實沒有跟他說。
“爸,我——”
“砰砰——砰砰砰——”坤鬱的話剛出口,山洞外槍聲已經響起,聽上去距離這裡還有一些距離。
不得已,柳傾博和柳如元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訝,因爲,時間不對!
他們的人爲了不被發現,並沒有這麼快可以趕過來。
“來人,保護父親!”槍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坤鬱來不及解釋,先開口下令。
電光火石間,山洞背後的牆壁內,衝出來好幾個人,然後分別拿槍抵在了柳傾博和柳如元的腦袋上,這也沒什麼,但是,還有一支,抵在了坤鬱的後背,這就讓人有些不解了。
“爸?”坤鬱的聲音裡,並沒有驚慌,但明顯帶着疑問。
“胡鬧!退下!”盛叔看了一眼坤鬱身後的人,斥責了一聲,那人又無聲地隱沒在牆壁之後。
坤鬱身後的槍沒有了,但是,柳傾博和柳如元頭上的槍,還在。
“盛叔,這是何意?”柳傾博看着父子倆。
“孟老?”柳如元看向孟老。
“何意?兩位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剛纔的槍聲是怎麼回事?”盛叔再次坐下,問道。
“爸,我還沒來得及跟博少說你的決定。”面對盛叔的質問,坤鬱反倒是先爲柳傾博開脫了一下,似乎對剛纔的事情,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盛叔點點頭,然後看向柳如元,問道:“那麼,柳先生,你呢?你堅持見我,又是爲了什麼?”
“久仰盛叔的威名,爲了今後更長遠的合作,我想我的要求並不過分。”柳如元似乎是仗着自己手中有糧,並沒有太把盛叔放在眼裡的感覺。
“哈哈,收起來,退下去。”盛叔衝着拿槍的兩人擺擺手,兩人悄無聲息地退下,然後盛叔又接着說道:
“有人告訴我,說你們兩人中間,一定有一個是來拆我的臺的,這話,我信,我剛纔就是想看看,想要拆我的臺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但是,你們倆剛纔都如此冷靜和鎮定,我還真沒看出來。不過,沒關係,真正拆我的臺的人,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砰”地一聲,盛叔的話音一落,槍聲再次在寂靜而空蕩的山洞裡響起,驚的人頭皮發麻,立時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