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外界的無比震驚,安家的亂作一團來說,安語柒平靜的生活一點兒也沒有被打擾。
新聞消息發出去的第一時間,唐乾就給墨少軒打去了電.話報告一切。墨少軒什麼都沒多說,僅僅是回了個鼻音,平靜的把通話給切斷了。
安語柒好奇的問了一句。“誰啊?”
“唐乾。”墨少軒摸摸她的頭,跟她一起去看安語柒剛剛出爐的瓷器。
安語柒一面檢查着瑕疵的地方,一面微微蹙眉問着。“什麼事?”在安語柒的印象裡,墨少軒很少會在跟唐乾的通話裡,只說這麼簡單的一個字,然後就掛斷的形。
“沒什麼。”墨少軒還是沒告訴安語柒外面發生的事情。
然後,他眼看着安語柒不太滿意的皺皺眉。還不等墨少軒反應,安語柒已經自動的去摸旁邊的小錘。然後,在她把手舉起來準備砸下去的時候,被墨少軒一下攔住了錙。
安語柒愣了一下回過頭去看墨少軒。“怎麼了,墨少?”
墨少軒不贊同的看她,把她手裡的錘子拿了過來,放在一旁。“你做什麼?”
“這個瓶子有瑕疵,敲碎它啊。”安語柒說的理所當然。之前夜帝也是有不合心意的作品,二話不說,直接敲碎的。
但是,墨少軒卻有些無奈的拉了她的手。“明明很好,哪裡有瑕疵?”
“你看這兒。”安語柒指着瓶身的一處說着。“這裡就是瑕疵。”
墨少軒仔細看了看,覺得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但是他又不願意說安語柒要求太高,只好捏着她的手指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那就把這個繪好了送給我吧。”
安語柒一頓。她確實是想送給墨少軒沒錯。但是……卻不是送一個她認爲的殘次品。
但是,墨少軒顯然是明白安語柒在想什麼。特別是在她露出猶豫的目光時,墨少軒就已經十分清楚了。他俯身親了親安語柒的眼瞼。“是寶貝你辛苦做出來的,我不希望它被打碎。”
“可是……”安語柒被墨少軒溫柔的情話說的有些耳朵泛紅。“可是,這是殘次……”
不等安語柒說完,墨少軒就親了一下她的嘴脣,堵住了她的話。“雖然在你眼裡,這些東西有瑕疵,但是,在我看來,它們都很完美,不是什麼殘次品。”
安語柒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看着墨少軒。但是,等她去爲瓶身繪製花紋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就這麼糊里糊塗的答應下來了?
然後,安語柒不禁就在這一瞬間,迷迷糊糊的回想起,之前她纔剛剛跟墨少軒相識,然後他把自己拐帶的嫁給了他的事情。不禁失笑。
安語柒覺得,她這一輩子,大概就這麼栽在墨少軒的手裡了。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墨少軒都像是她的軟肋,讓她全無招架之力。
這麼想着,安語柒不禁輕輕的搖了搖頭,開始專注的繪製着手上的花紋。
看着安語柒再次投入到了工作的樂趣裡。墨少軒也沒多呆,他站起身來,走開了幾步,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撥通了唐乾的電.話。
剛剛他掛斷通話,純粹是不希望安語柒聽到太多。
“墨少。”唐乾顯然是一直都在等着墨少軒再次撥通他的號碼,所以在鈴聲響起的第一時間,就接聽了起來。
“情況怎樣。”墨少軒言簡意賅。
“一切都像墨少預料的那樣,輿.論殺人於無形。那位安夫人和安小姐,已經從安家搬出去了。”唐乾說這話的時候,口吻裡完全是一派幸災樂禍的意味。
墨少軒嗤了一聲。“安秉希動作不慢,不過才一天而已。”
不過才一天而已,安秉希就已經讓安夫人和安薇雅從安家搬了出去,恐怕過不了多久,安秉希和安夫人離婚的消息,就會滿天飛了。
“繼續,派人跟着安薇雅。”墨少軒眯着眼睛,冷着聲音吩咐着。
只有對方方寸大亂了,那麼他們纔有順藤摸瓜的優勢。這也是爲什麼墨少軒讓唐乾派人去做這件事的原因。只有辨不清對方的身份,他們就算是懷疑這件事是墨少軒找人做的,也只能是懷疑。所以,墨少軒在背地裡下手也容易的多。
墨少軒掛了電.話以後,目光閃爍着,透露着危險的的神色。
……
安薇雅跟在陸安安的身後,走進那間大房子的時候,臉上的不甘願和悶悶不樂是顯而易見的。
陸安安回頭看看安薇雅,欲言又止。但是到底沒能說出來什麼,只是讓安薇雅把行李放下。
“這房子是我早就買好的,小雅,你……”陸安安想要對安薇雅說些什麼,可是,她的手還沒觸及到安薇雅,就被安薇雅一下給揮開了。安薇雅瞪着陸安安,聲音顫抖着質問道。“其實你早就已經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是不是?所以你纔會早就準備好了這個房子!”
“小雅,我不得不做好這個打算啊。”陸安安慌亂着想要跟安薇雅解釋。“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我不能……”
安薇雅粗暴的打斷陸安安沒有說完的話。“夠了,我不想聽!我的親生父親是誰?他是誰?!這麼多年以來你一直都在騙我,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小姐,現在別說我是私生女,我連最卑賤的私生女都不是!爲什麼你明知道我不是爸爸的女兒還要把我生下來!爲什麼!”
陸安安的臉色顯得十分的難看。她搖着頭。“不,不不!小雅,你聽我說,雖然你親生父親他比不上你爸爸,可是,可是他也是……”
“我不想聽!你給我閉嘴!”安薇雅用力的甩開了陸安安抓住她的手。“我恨你!我恨你!”
然後,安薇雅說完這些,猛的推開了陸安安,轉身跑到了樓上。
“小雅!小雅!”陸安安好不容易穩下了自己的腳步,這會兒再喊安薇雅,可是安薇雅已經用力的關上了房門,放聲大哭起來。
這間大房子雖然比不上安宅,但是卻也不差。在普通人的眼裡,恐怕也已經是十分富貴的了。
但是,已經住慣了安宅的安薇雅,如今是看這個房子哪裡都不順眼。
從今以後,她就再也不是安家的大小姐,沒有安秉希給她撐腰,她不能再住在安宅,再沒有豪車,沒有名貴的衣服和皮包。她變得一無所有,甚至不再具有能把安語柒踩在腳下的資格!之前曾經跟在她身邊的那些富家子弟,也肯定會跑的無影無蹤了。
如今她可以說的上是一無所有了。
爲什麼,爲什麼?明明在昨天之前還都好好的,而且,她已經按照計劃,順利的搭上了墨少軒,明明只差了一步,只差了一步!
安薇雅猛的擡起頭來,她臉上交錯着的淚痕,再配上她滿是恨意的眼神,倒顯得有些猙獰。
安語柒!安薇雅咬着牙,死死的在舌尖上念着這個名字。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她之所以淪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爲她,全都是因爲她!
安薇雅發出一聲無比憤怒和淒厲的叫聲。她一定,一定不會讓安語柒就這麼得逞的!
安秉希到底還是躲過了媒體。
不管是在安家門口,還是在安氏集團總公司的門口,都彙集着一幫記者。在安秉希的車子開過來的時候,蜂擁而上,閃光燈不停的閃爍着。
“安總,這,這怎麼辦?”司機看着眼前這陣勢,不禁有點發怵。
安秉希冷着聲音吩咐着。“不用管他們,開過去。”
“是,是!”司機一咬牙,死死的踩下了油門。
記者們一開始就看出來安秉希根本就沒有停下車的打算,所以也不會有人不要命的上前攔車。所以,安秉希他們沒費什麼功夫就突出了包圍。
司機不輕不重的舒了口氣,這才把剛剛提起來的心稍微的放下。
等安秉希到了公司不多久,安叔就趕到給他彙報了工作。“先生,我已經把她們送走了。”
“嗯。”安秉希稍稍的點了點頭。他看着報紙上的那則報道。上面不但把他不是安薇雅父親的事情寫了出來,而且還明確的指明瞭安薇雅的親生父親是誰。
能在短時間內查的這麼清楚的,大概只有一個人。
安秉希一直知道,在墨家背後龐大的網絡中,一直都有一個消息網。這個消息網有多強大,安秉希雖然並不是非常清楚,但是他卻隱約的感覺得到。
但是,一般來講,墨少軒是絕對不可能首先去對安薇雅動手的。那麼,能逼得墨少軒動手的原因,估計也就只有安薇雅做了什麼……
想到這兒,安秉希不禁沉下了眸子。
其實,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是不是知道安薇雅不是他的女兒,也根本不在乎,外界怎麼看他,是不是會嘲笑,或者幸災樂禍。
事實上,他之所以對陸安安發那麼大的火,純粹是因爲陸安安壞了他的大事。
原本他設好了這個局,就等着姚千鶴那個傢伙來投資,如果他一步投進來,那麼整個姚家恐怕就真的要風雨飄搖了。當初姚千鶴偷偷摸摸從他這兒佔去的那些便宜,安秉希能夠一併拿回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願意給別人平白佔去便宜的人。更何況是姚千鶴這種人,更是不可能就這麼便宜他。
原本,表面上關係還過得去的,原先在陸安安對姚千鶴的慫恿下,他很快就能踩進這個陷阱裡。
但現在這報道一出來,別說姚千鶴不會相信陸安安了。就連安秉希自己,最正常的反應應該就是勃然大怒纔對。而絕對不是再跟姚千鶴合作這麼一個項目。如果他還是面不改色的執行之前的計劃,那麼,腦子有病的肯定就是他了。別說姚千鶴不傻,就算他是個傻子,也不會上這種當。
沒有什麼能讓人面不改色的還跟所謂的情敵合作項目,除非前面有一個大坑,想要把對方徹底的放進去。
安秉希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他看到新聞的第一時間,就勃然大怒。
但是,安秉希不明白的是,安薇雅究竟做了什麼,才觸及到了墨少軒的逆鱗。一般來講,墨少軒是絕對不會因爲一點兒小事,就這麼大動干戈的。難道……
安秉希的眸子一緊。難道之前小柒遇到襲擊的事情,真的是安薇雅派人乾的?
這麼想着,安秉希皺起了眉。看樣子,姚千鶴的事情要再放放。安秉希按了桌上的座機,叫來桑北。
“桑北,這個項目取消。”安秉希把桌上的項目資料推過去。“但是這個項目組先不要急着解散,我留他們有用。”
桑北點點頭,把資料收起來。新聞他今天也看了。但是看現在安秉希的樣子,似乎又沒有什麼嚴重的影響。
“你等等。”安秉希在桑北轉過身,要離開的時候,突然問道。“桑北,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是跟在凝煙身邊的吧?”
桑北的心裡猛的一頓,然後點點頭。“是的,安總。”
“跟我說說凝煙的事情吧。你跟在她身邊那麼久,年紀也不算小,總會記得什麼的,是嗎?”
安秉希這麼說着的時候,聲音有些發軟。
桑北看着安秉希,有些不明白。他不知道這是安秉希在這次報道之後,突然想起了夫人的好,還是純粹是想跟他聊天,或者是看出了什麼,想要套他的話。但是,安秉希的態度,卻放的很低。
一時之間,桑北居然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他看着這樣的安秉希,突然想到。
如果很多年前,安秉希在夫人面前有這樣的姿態的話,或許,就不會到今天這種地步了。
然後,桑北把手中的資料放在桌上,拉開了安秉希面前的椅子,做好以後,看着安秉希,抿脣問道。“安總,你想知道什麼?”
“凝煙她……快樂嗎?”安秉希頓了頓,突然想從這個他新召來的秘書口中,聽到這樣的一個答案。
或許只有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到這個答案,安秉希才能夠徹底的安心一樣。他帶着這樣固執且幼稚的想法。安秉希知道,如果他問安語柒,肯定只會得到一聲嗤笑。
安語柒恨他,也不可能理解他。安秉希無話可說。所以,現在他唯一能夠問的人,大概也只有桑北了。
桑北看着安秉希,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都說情字傷人。也確實是如此。
過了半晌,桑北微微的搖頭,看着安秉希緩緩的說了一句。“夫人她,不快樂。”
這是明明知道的答案。可非得要在親耳聽到的那一瞬間,才能徹底的死心。
安秉希想。他也許真的錯了。如果當初他不一意孤行,他不苦苦糾纏,杭凝煙也不會跟她回到東都,也不會在得知夜帝沒死的消息之後,想愛不能,更不會鬱鬱寡歡。那麼,也就不會像桑北所說的,她留下的那些日子裡,縱然是活着,可卻活的不快樂。
安秉希想,他確實是錯了吧。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錯了。杭凝煙不是沒有想要愛上他,在夜帝的死訊傳來,而他呵護萬分的日子裡,杭凝煙已經在努力的愛他。只是,要走出一段感情需要經歷的痛苦和勇氣,投入到另外一段感情中的適應和接受,都需要時間。
安秉希錯就錯在,他太步步緊逼了。
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苦苦相逼,如果當初他沒有想出那種方法,想要讓杭凝煙吃醋,而故意安排了陸安安。那麼杭凝煙就不會在努力愛上他的道路上,赫然看見背叛,然後止步不前。
杭凝煙沒有像愛夜帝那樣深愛上安秉希,不是因爲別的原因,而恰恰是因爲他自己製造出來的那場虛假的背叛。
而這苦果,終究還是要他自己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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