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班,站在路邊,城市的燈光,五顏六色,光怪陸離。
忽然,我決定我今天要奢侈一把,比如打個計程車回家什麼的。
我擡手,朝計程車揮手。
可是一輛,兩輛,三輛……每一輛從我身邊疾馳過去的車,都是有人的。
那麼多輛計程車,竟沒有一輛是爲我停下的。
我只能耐心的站着,心裡暗暗對自己說:沒有關係,再等等吧,再等等吧,一定可以等到我要坐的那一輛。
——郝萌
郝萌站在路邊半個小時,終究也沒能等到一輛空的計程車。
於是,她又忽然決定不奢侈了。
她轉身,朝公交車站的地方走去。
身後卻忽然傳來了汽車剎車的聲音。
郝萌心口一顫,想着該不是陸之謙來接她了吧?
於是,她笑着轉頭去看。
可是,來人並不是陸之謙。
郝萌臉上的燦爛笑意,一點一點的隱匿,最後只勾着淡淡的笑。
她認出來人是誰。
雖然她只是在照片中見過這個人。
但是因爲這個人,與自己有着幾分相似,郝萌便記住了她——
她是許如珊,溫子弦的妻子。
郝萌不知她爲何出現在這裡,心中雖然有些詫異,但是該有的禮貌,她一分不少。
許如珊也朝她友好的笑了笑。
倆人在四目交接的一瞬,彷彿有些東西,便早已心知肚明。
許如珊是個爽快的人,郝萌也不矯情。
倆人很快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地方是郝萌選的。
這是本市一間有名的甜品屋。
郝萌覺得,今天既然打不了計程車,反正她原本也是想要出點血的。
於是,她便把許如珊,帶到這間收費極高的甜品屋來。
點了倆人的甜品後,郝萌又額外點了兩個草莓慕斯,兩個芒果慕斯,吩咐侍者打包。
順手遞了錢給侍應生。
許如珊見她給錢如此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我約你來,怎麼倒成了你付錢了。”
郝萌笑笑說:
“沒有關係,我是東道主啊,地方也是我選的,而且我還打了包,當然要我來付錢。”
侍者很快便送來了倆人的甜品,連帶着打包的慕斯也一併送來了。
許如珊吃了一口她點的綠茶木糠,讚歎不已:
“嗯,好吃!不會太甜,很滑膩,味道很清醇。”
郝萌眼眸笑得彎彎:
“是啊,這家店的木糠最有名了。”
有人說:吃甜品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感。
許如珊一邊吃甜品,一邊笑着問她:“郝小姐,你經常來這裡?”
郝萌點了點頭,“嗯,我經常來這裡給我男朋友買慕斯蛋糕,他就喜歡吃這些甜膩膩的食物。”
許如珊眼眸閃了閃,沉默了半晌後,忽然說:
“倒是很少聽說有男生喜歡吃這些甜品,子弦就不喜歡吃甜品。”
這是倆人見面到現在爲止,許如珊第一次提起“溫子弦”這個人的名字。
彷彿她們都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就是一道雷區。
郝萌自然明白,許如珊來找她,是爲了溫子弦而來。
但是,敵不動,我不動。
對方既然還沒有開門見山的提起,她也不打算提起。
郝萌笑笑,接着她的話往下說,卻故意忽略掉某些東西:
“對啊,我男朋友就喜歡吃甜食。越甜他越喜歡,好像長不大一樣。”
郝萌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這種笑,是假裝不出來的。
許如珊品味着她的話,點着頭,心中卻在想:
唯有真正幸福的人,纔會笑得如此肆無忌憚,旁若無人。
可是,她如此幸福,爲何還要來破壞她好不容易纔得到的幸福?
許如珊臉上的笑意愈來愈少。
一直到吃完了盤中的甜品,她才從包裡,取出一顆類似鈕釦的東西,伸手推到郝萌的眼前。
郝萌的眼睛眨了眨,仔細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
她認得出,這是陸之謙買給她的那件大衣外套上的鈕釦。
那件大衣上面的鈕釦很特別,是純復古的羊角鈕釦。
原本郝萌是不知道的。
只是有一回,陸之謙忽然指着她的大衣問她,爲什麼衣服上面少了一顆鈕釦。
郝萌那時才覺悟到,原來自己應該去買個鈕釦來補上。
可是郝萌找了十幾件服飾衣料店,甚至還在淘寶上尋找。
終究,也沒有能找到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羊角鈕釦。
最後,郝萌只能把陸之謙買給她的那件大衣,壓在箱底之下。
少了一顆鈕釦的大衣,終究是有些奇怪的。
尤其是還要應付陸之謙的疑問,郝萌覺得還是乾脆不穿好了。
再次看見這一顆鈕釦,竟然出現在許如珊的手裡,郝萌有些錯愕,卻很快想明白了事情。
這應該是上次,她去溫師兄家時,不小心掉下的。
許如珊並沒有把話說得太直接,只是淡淡道:
“這是……在我家裡找到的。”
說完,她的目光不停的在郝萌臉上,上下掃射。
彷彿是想捕捉到什麼蛛絲馬跡。
郝萌放在桌下的手,緊緊的攥緊。
臉上卻不動聲色。
鎮定了半晌後,她才擠出笑容,大大方方的收下,許如珊推到她眼前的鈕釦,說:
“真是謝謝你。我找這顆鈕釦,已經找了很久了。原來是不小心放在溫師兄家裡呀。”
許如珊點頭,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
郝萌一邊將那顆鈕釦收進包裡,一邊說:
“溫太太,您別誤會。上次我之所以去師兄家裡,是因爲剛好有件事情想和他談。和他談完之後,我就離開了。不信,你可以親自去問溫師兄的。”
許如珊看着郝萌,捏着水杯的手,卻一寸寸的握緊。
半晌,她的聲音很平靜的說:
“嗯,我問過他了。”
郝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此時的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人抓到把柄的小丑。
可是她暗暗給自己打氣:一定要鎮定!一定要鎮定!
郝萌嘴角強擠出笑容,假裝很淡定的說:
“是嗎。那挺好的啊。溫師兄是不是好好向你解釋了?溫太太,您別想太多,溫師兄是真的對你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