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北在這個時候,忽然開了口:“顧秘書,你把話說清楚了,到底是誰讓你把郝萌弄到河裡淹死的?”
顧暖斬釘截鐵的道:“是莊落煙!就是莊落煙!”
“你血口噴人!”莊落煙怒目瞪着顧暖,憤恨的咬牙切齒。
事到如今,她只能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顧暖所爲,自己才能脫身。
她迅速的朝堂哥莊澤使了個眼色,莊澤接收到她的目光,有些爲難的揉了揉額角。
莊落煙哭喊着,一臉委屈的見風使舵道:“顧暖,你怎麼可以這樣!我知道你被人毀了容,腦袋不清醒,纔會想着要誣陷郝萌,現在你誣衊郝萌不成了,又想着來誣陷我!你怎麼可以這樣!”
莊落煙話還沒有說完,顧暖已經朝她的方向,猛撲過來。
李冰兒見狀,趕緊自保的後退幾步。
顧暖的血爪,狠狠的落在了莊落煙美麗的臉上,瞬間就佈滿了血痕。
莊落煙躲閃不及,被顧暖猛撲在了地板上。
兩個滿臉是血的女人,瞬間在地板上扭打成了一團。
陸之謙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
郝萌遠遠的就瞧見了他,他身上的衣服沒有換,下頜泛着青苔色的胡茬,臉上有倦意,卻依舊英氣逼人。
他越過郝萌的時候,並沒有擡眼看她,甚至連瞥一眼都沒有。
他揉着發脹的額角,直接讓在場的幾個員工,上前將廝打在一起的莊落煙和顧暖拉扯開來。
顧暖見到陸之謙來了,終於感覺到有一點希望。
她上前幾步,一雙血手拉扯着陸之謙的胳膊,不停的向他訴苦:“陸總,是郝萌,是郝萌在水裡用刀把我劃傷的,您要爲我做主,一定要爲我做主!!”
陸之謙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天性善良,就在這個時候體現得淋漓盡致。
相比於其他人見到顧暖那張鬼臉時的惶恐,他表現得異常淡定,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緩。
“顧暖,你冷靜一些。先把傷口處理好再說。”
“可是陸總,真的是郝萌在水裡把我弄傷的……”
“行了!你不必說了,郝萌根本不會游泳,她連見到水都害怕,怎麼有能力在水裡把你弄傷?等你傷好了,有什麼證據你再和警察說。”
說着,陸之謙讓幾個員工將顧暖送到山下就醫。
幾個員工接到指示,雖然極度不情願觸碰這樣一個怪物;
但是,礙於陸總的命令,他們也不得不一臉嫌惡的將顧暖帶走。
顧暖被帶走的時候,還一臉怨毒,振振有詞的罵着郝萌:“你這個小賤-人!你不得好死!還有莊落煙!你這個見風使舵的小人!把我利用完了,就一腳踹開!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郝萌由始至終,抿着脣角,鎮定自若的站在原地,一句話都沒有開口。
……
事情發展到這裡,郝萌成了最大的贏家。
幾乎所有人,都認爲郝萌是無辜的。
每個人臉上都長着一雙眼睛,心裡都有一把桿秤。
沒有人會相信,有人能用短短的三十分鐘,從山上跑到山下,並迅速的烘乾衣服,吹乾頭髮。
……
然而,陸之謙卻相信。
他太瞭解郝萌了。
一個人的性格會隨着時間的沉澱而改變,一個人的過去卻是永遠不變的歷史。
沒有一個人知道,郝萌曾經是短跑冠軍。
陸之謙卻知道。
在場的所有人裡,誰也沒有辦法用十分鐘的時間,從山上跑到山下。
唯獨郝萌是個例外。
房間裡——
“爲什麼這樣做?”
陸之謙闔上了房門,隔着一段遠遠的距離,他目光深沉的盯着郝萌。
郝萌整理行李的手忽然怔住。
短暫的停頓後,她只當什麼都沒有聽到,繼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陸之謙蹙了蹙眉頭,有些狼狽的摁了摁額角。
他取出褲兜裡的煙盒,點燃了一根香菸。
香菸讓他的頭腦瞬間恢復了鎮定。
他接連吸了幾根菸,薄脣才微微啓開,繼續重複的問郝萌剛纔的問題。
他用一種無法讓人抗拒的語氣,一字一字的開口問:
“郝萌,我問你,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如果說,郝萌剛纔只是懷疑陸之謙也許知道了什麼。
那麼此刻,郝萌百分百肯定,陸之謙已經知道了自己對顧暖的所作所爲。
可是她不開口,她不會承認。
至少,她絕不會在陸之謙面前承認。
她太在乎他了。
他是她心裡最絕望一刻的希望,就像沙漠裡的一口綠洲。
雖然綠洲有時候很渾濁,但是它的渾濁,不能阻擋她堅定的朝他邁去的步伐。
她太過珍視這口綠洲,所以不想告訴他自己所做的骯髒事。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她死也不願意告訴他,關於易向北和她發生的過往。
她不是不記得,只是不想告訴他。
她可以告訴任何人,因爲任何人是她不在乎的人。
可她唯獨不會告訴陸之謙。
她不會讓自己的骯髒,出現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
可是陸之謙不會懂。
他到現在也還是不懂。
陸之謙見她沉默,摁掉了手中的菸頭,慢慢的走到她身邊。
郝萌盯着地板,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
他站在她身旁,明明沒有很靠近,兩道身影卻貼得很近,彷彿親密無間。
陸之謙的手輕輕摸她的肩,郝萌疼得吸一口氣。
陸之謙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輕聲的問她,“怎麼了?”
郝萌搖搖頭,說:“沒事。”
那是剛纔顧暖用麻袋,將她拖上山時留下的摩擦痕跡。
她剛纔換衣服的時候,仔細觀察了一下身上的傷勢。
雖然只是皮外傷,但是整個後背,都是血跡。
陸之謙並沒有多想,只是將她的身子扳過來,俯下頭,黑眸盯緊了她,像是要將她吸到眼睛裡去。
他伸手摸她的臉,有些無奈的嘆息。
郝萌的臉像是對他的詛咒,只要看到她露出這樣無辜的表情,他就不受控制的想對她好。
他終於放軟了聲音,問她:“萌萌,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如果你討厭她,我把她弄走就是。你爲什麼要對她下這樣的毒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毀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