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沈希萱懶懶睜開眼睛,牀上並無其它人,她懸起的心落下一半,又閉上眼蒙着被子翻了翻。
可,下一秒。
沈希萱猛地從牀上坐起來,雙手揪着被子,驚恐不已。
浴室傳來流水聲,更讓她瞠目結舌。
這房間,分明是鬱清的,她又一次睡到了鬱清的牀上。
沙發上放着沈希萱的衣服,裡裡外外,是她平日裡不曾穿過的風格,擰起秀眉,沈希萱伸出光潔的手臂去夠那套衣服。
被子下面,是她完全沒有遮蔽的身體。
“醒了?”
忽然,一個獨屬於男人的磁性嗓音響起,沈希萱就那麼僵住了動作,瞪圓了眼睛看着眼前一身白色浴袍的鬱清。
鬱清剛洗完澡,頭髮還半溼着,水珠勾勒着他颳得乾淨的下巴一路往下,在他性感的喉結和緊實的肌肉上留下一串串印跡。
僵住的沈希萱喉嚨動了動,手指像觸電似地收回,身體迅速往後倒,躺進被子裡,只露出下巴以上的部分,警惕戒備的看着鬱清。
她沒有痛感,兩人昨晚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可是她醉成那樣,斷然沒法自己脫衣服。
想到鬱清極有可能看光了自己,沈希萱紅着臉瞪他。
揚了揚眉毛,鬱清把自己挑選的衣服抱在手臂上,放到牀沿上,雙手禁錮在沈希萱的身側,讓她不能動彈。
鼻尖滿是好聞清新的沐浴乳味道,沈希萱認命的閉上眼睛,緊張得不敢說話。
鬱清卻低低一笑,“萱萱以爲我想要做什麼?”
沈希萱看他,慶幸的鬆一口氣,抓着衣角的手微微鬆開。
“鬱清,我們以後……”分房睡的話還未說完,沈希萱額上一熱,鬱清的吻落下來,伴隨着他清朗的聲音:“早安。”
異樣的情愫在兩人之間蔓延。
沈希萱正要發作,鬱清卻已淡淡的直起身,嘴上不忘提醒道:“萱萱別忘了今天還要上班。”
“我知道。”沈希萱咬牙。
“如果你不想去也行,我鬱清養得起你。”鬱清站在櫃子前,已經開始毫無顧忌地換衣服。
沈希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偏頭去看卻被嚇得夠嗆,趕緊閉上了雙眼。
她話語間的怒氣更濃,“沈家再落魄也不受嗟來之食。”
“有骨氣,果然是我鬱清的女人。”鬱清已經穿戴好,眼前擺放着幾對袖釦。
“……”沈希萱已經徹底無語,只能盼望鬱清趕緊離開。
可是鬱清卻沒有動靜,半晌過去,他有些糾結的問沈希萱,“萱萱,你喜歡什麼顏色的袖釦?”
“我不戴那玩意兒。”她想也沒想就回複道,眼睛還沒有睜開。
鬱清回頭去瞧她,見她閉着眼,好笑道:“你閉着眼做什麼?”
沈希萱怒極了,猛地睜眼,盯着鬱清,不客氣道:“鬱清,你很閒嗎?”
鬱清搖頭,只坐在牀前,看着沈希萱笑。
沈希萱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界,她努力深呼吸,告訴自己,南城第一名媛不能這麼喜形於色,要優雅,要端莊,要…
…面對鬱清這個無賴也要冷靜自持。
“萱萱,你不覺得,我們這樣,纔像真正的夫妻嗎?”
細碎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到牀前,那一刻沈希萱眼前狠狠的被刺了一下。
那光芒,太亮了,就像此刻鬱清溫柔的笑意,驚得她只敢看一眼。
沈希萱半晌沒有回答。
鬱清隨意挑了一對寶藍色的袖釦,一邊扣着一邊對牀上的沈希萱說:“萱萱,我們的生活纔剛剛開始。以後,我希望我的妻子不必太辛苦,只要每天清晨爲我打領帶,戴袖釦,送我出門就好。如果她是隻小懶貓,親我一下就行。如果她真的太懶,讓我親她一下就好。”
“做夢!”
沈希萱仍舊在氣頭上。
鬱清也不惱,反倒難得笑着下樓去了。
留下一邊穿衣服一邊心裡默默問候鬱清的沈希萱,氣呼呼地嘟囔着什麼,又恍然大悟似的往後一躺,她剛剛這是變相承認她是他妻子了!
煩躁歸煩躁,沈希萱仍舊有條不紊的去洗漱。
她掐算着時間,從二樓出來往下一望,看到悠閒地坐在飯廳裡看報紙的男人,心情更爲壓抑。
今日的鬱清讓人覺得奇怪,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奇怪。
沈希萱也不去琢磨,認真的吃着自己的早餐。
等她吃完,鬱清才把一份報紙遞到她面前。
報紙首頁第一版赫然用加粗的黑體寫着:沈家千金一躍成爲南城第一世家鬱家少夫人並疑似懷孕!
配上的圖片是她昨晚在鬱家花園扶着牆乾嘔,而鬱清在一旁陪伴的照片。
沈希萱捏着報紙的手發緊,只冷冷笑了笑,便把報紙往一邊擱,“這些人這麼詆譭鬱家名諱,鬱公子可別心慈手軟。”
揚了揚眉,掩不住眸中濃厚的興趣,鬱清只敲了敲桌面,卻沒說什麼。
她有意激將,鬱清並不吃這一套。
“我去上班了。”沈希萱吃完便往外走。
這次鬱清沒有攔她,卻笑得讓人捉摸不透。
沈希萱開着車,腦袋裡卻不時閃過她出門前鬱清那一笑。
她的車剛剛開進沈氏集團的地盤,便忽然從周圍涌上來一羣記者,黑壓壓的將她的車團團圍住。
沈希萱有些犯難,這種情況下車難免被擠成肉餅,可要是不下車,又有失風度,誰知道這些記者們腦回路能繞地球多少圈把她寫得多不堪?
閃光燈下她的臉白白淨淨,平靜得像一面湖,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許是被沈希萱這副淡淡然的樣子給震住,記者們有一瞬的沉默。
就在這沉默之中,Nancy領着一羣人撥開記者羣,站成了兩排。
“沈小姐,下車吧。”Nancy態度恭敬,接着沈希萱的手扶她下車。
原本沈希萱並未覺得不妥,周圍卻有人問道:“沈小姐,您下車也要讓人扶着,這陣勢是因爲真的懷孕了嗎?”
沈希萱握着Nancy的手立即鬆開,臉上維持着淺笑,回答說:“照記者朋友們的說法,但凡下車要人扶一把的,都是孕婦了。”
半開玩笑
的回答讓人發笑,後面的問題卻更是刁鑽。
“沈小姐,您傳出跟鬱少的緋聞也不過是幾天時間,這麼快就懷上孕,請問你們之前就在一起了嗎?爲什麼要隱瞞公衆這麼久?”
“沈小姐,有人說您是靠着孩子上位的,您怎麼看?”
“……”
有保鏢開路,沈希萱走得有條不紊,沒有刻意去看鏡頭。她心裡窩着火,笑得越發明媚,走到公司大門前,媒體都以爲她不會接受採訪了。
沈希萱突然回頭,站在臺階上,頗有些俯瞰衆生的目光打量着那些記者。
她聲音擲地有聲道:“多謝諸位對萱萱的關注。對於報紙上的事,我只能說,聰明人都知道緋聞爲什麼只能叫做緋聞。關於我跟鬱少之間的事,必要之時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至於現在,如果各位媒體朋友對沈氏集團工作方面有興趣,我沈希萱樂意爲大家解惑。”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又夾槍帶棒的不用一個髒字罵了那些捕風捉影的人,總之,讓人挑不出錯來。
下面一時鴉雀無聲。
沈希萱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着那些記者往來時的方向涌去,她問身旁的人,“Nancy,這事你事先防了一手?”
Nancy有些爲難,囁嚅着脣,經不住沈希萱探究的目光才說:“早晨鬱少給我打過電話。”
沈希萱愣了愣,她明白鬱清看着她出門時那抹笑意的含義了。
她自投羅網,他甕中捉鱉。
面對短暫的沉默,Nancy把頭彎得更低。
“Nancy,你是沈氏的人還是鬱氏的人?”沈希萱問得平淡,目光始終望着記者涌去的地方。那些記者不是離開,而是有人發現了鬱清。
她現在轉身上樓,到時候鬱清在媒體面前說些什麼,她都無力迴天了。只能這麼站着等着,看看鬱清到底要收什麼網。
“沈小姐,我在沈氏上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Nancy急於解釋,沈希萱忽然擡手止住她不要說了,沈希萱吩咐道:“公司的事要緊,這裡不需要你們了,上去吧。”
沈希萱不是相信Nancy,而是相信以鬱清的能力讓沈氏的人替他做點無關痛癢的事情不難。
咔擦。咔擦。
拍照的聲音並不安靜,鬱清來了,像個大明星似的身後跟着一衆記者,無人敢擋在他前面,氣場十足。
他手臂上搭着一件米白色的小西服,與他英俊挺拔的大男人形象不大符合,卻又別樣的溫和。
鬱清是來給沈希萱送外套的。
他步子微沉,一步步走到沈希萱面前,自然而然的將外套替她披上,嘴角掛着笑,以極爲寵溺的口吻說:“出來時也不記得帶一件外套,你這丟三落四的性格,還好有我。”
能夠把處心積慮說得這樣自然甜蜜的人,沈希萱只遇到了鬱清一個。
她早上穿衣服時也沒見有外套。
腹誹的話說不出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沈希萱微微垂下眸子,不自在道:“謝謝。”
鬱清笑意更深,颳了刮她精緻的鼻樑,“跟我還客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