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惜聽到唐穆帆沒事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緊繃的彈簧突然鬆懈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捂着臉哭了出來。
也許是太激動,慶幸唐穆帆沒事,慶幸劫後餘生吧。
嚴麗雙手合十,不斷念叨着:“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因爲警局打電話來說唐修禮一個證人不夠,而寧惜又堅持要留下來照顧唐穆帆,所以嚴麗只好去了警局作證。
唐穆帆的身體素質好,而且手術很成功,傍晚便有了意識。
寧惜一開始坐在他牀邊發呆,反思着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在不斷的爭吵與誤會中失去了多少。
這時,她突然聽見微弱的聲音,寧惜一驚,果然,唐穆帆的嘴脣動了動,“水,水……”
唐穆帆全麻剛醒,寧惜當然不會立刻給他飲水進食,只能拿着棉籤沾點水幫他潤潤脣。
看見唐穆帆的脣又動了動,聲音微弱的寧惜只能伏在他耳邊仔細聽,“穆帆,你說什麼?”
“小惜,小惜……”
他的嘴裡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寧惜也是外科大夫,每次上完全麻的病人,醒來之後都會頭疼好久,全身痠軟無力,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想繼續睡覺。
可他卻一直在喊她,寧惜心裡痠痛的想哭,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滴在了他的枕頭上。
這時,唐修禮和嚴麗一起進了病房,寧惜連忙擦了擦眼淚。
唐修禮在警局一整天,心裡卻時刻擔心着唐穆帆的病情,一進門,他就走到唐穆帆的牀前,問:“穆帆還沒醒麼?”
嚴麗見唐穆帆閉着眼睛,便道:“怎麼還不醒,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爸媽,你們不要擔心。”寧惜解釋道:“穆帆在手術室的時候上了全麻,所以甦醒的比較慢,現在他的血壓和心律都是正常的,沒什麼問題。”
嚴麗這才放心,“好,好,小惜,多虧了你。”
寧惜因爲嚴麗見外的話而苦笑了一下,道:“媽,穆帆
是我丈夫,我照顧他是應該的。”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寧惜猶豫了一下,問道:“爸,廖學長怎麼樣了?”
唐修禮嘆了口氣,道:“廖凡現在還在警局,得看穆帆醒來會不會追究。”
“那……”寧惜小心的瞄了寧惜一眼,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出來,“那廖伯母現在有人照顧麼?”
果然,嚴麗的臉色變了,冷颼颼的看着唐修禮。
唐修禮尷尬的說:“我讓司機把她送到別墅,暫時先讓張媽照顧着。”
嚴麗既驚訝又憤怒,她說:“什麼?你……你把她接到我們家裡來了?你……你當初的風流帳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
嚴麗一吵,就忘了這是在醫院。寧惜連忙提醒道:“媽,媽,穆帆還沒醒呢,他需要休息。”
這時,嚴麗的聲音才弱了下來,可她還是不甘心,對唐修禮道:“走,我們出去說。”
他們出去之後,寧惜坐回了牀邊,看着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唐穆帆,自言自語的說:“穆帆,你快醒醒吧,家裡馬上就要亂套了。”
唐穆帆在一天後醒了過來,牀邊關切的面容由模糊變得清楚,尤其是在看見寧惜的時候,唐穆帆的脣角揚起了微笑。
後來,寧惜將病牀搖起了一點,讓唐穆帆半靠着。嚴麗從家裡熬得粥,喂唐穆帆喝了些。
醫生查房的時候,想到子彈的位置,便還心有餘悸的說:“你啊,真是命大!”
可嚴麗心裡卻對廖凡恨之入骨,尤其是唐穆帆失血過多,臉色和脣色都發白,她就心疼的不行。
醫生走後,嚴麗道:“穆帆,咱們一定要將廖凡追究到底。警察說了,只要你追究,廖凡就逃不了蹲監獄的。”
唐穆帆看着嚴麗,又看了看父親。因爲唐修禮的神色並不是嚴麗那種義憤填膺,而是一種淡淡的憂愁。
寧惜面無表情,不表態,等着唐穆帆做決定。
唐穆帆淡淡的開口,道:“媽,我不想追究了。”
嚴麗是既生氣又吃驚,她道:“兒子,你是不是全麻把腦子也給麻壞了?那個廖凡可是打了你兩槍呢,第二槍差點兒要了你的命。”
“媽,我命不是還好好的在這兒麼?”唐穆帆笑了笑,道:“好歹他也算我哥,也是爸爸的兒子,爸不會想看到我們互相殘殺的。”
唐修禮這纔算鬆了口氣,對唐穆帆點點頭。
嚴麗太心疼自己的兒子,而且這一屋子的人總是不向着自己說話,她氣急敗壞的道:“隨便你們吧,穆帆,你說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要知道,以前的唐穆帆可是素來心狠,做事果斷,眼裡從不揉沙子。可現在,命都快丟在了廖凡手上,他居然選擇原諒。
可寧惜卻欣慰的笑了,因爲唐穆帆選擇了原諒,這不是唐穆帆變得軟弱了,而是唐穆帆一直隱藏在心底的善良被髮掘了出來。
唐穆帆道:“爸媽,你們先回去吧,我有話想跟小惜說。”
嚴麗和唐修禮見唐穆帆已經沒事了,才放心的回去。
他們走了一會兒,寧惜站在唐穆帆牀邊低着頭,不去看他的眼睛。她像個犯錯的孩子,因爲唐穆帆是爲了她才受那麼重的傷,她卻一再誤會他,不肯相信他。
唐穆帆拉過寧惜的手,心痛的放在脣邊吻了吻。
當他略帶鬍渣的脣劃過她指尖時,寧惜就好像觸電般,渾身劃過一陣酥麻的電流。
唐穆帆親吻着她的手指,然後憐惜的望着寧惜,道:“小惜,我讓徐青青走了,你相信我,我跟她什麼都沒發生。代孕那些事情,是我媽一時糊塗。”
“你別說了。”寧惜哽咽着,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紅着眼眶問他道:“那……那你爲什麼同意跟我離婚?”
唐穆帆嘆了口氣,說:“怕你跟着我,再受委屈。”
寧惜心裡說不上是感動還是愧疚,總之她有時候覺得在愛情中,自己也許纔是最自私的那個。唐穆帆處處都爲了她着想,可她卻害得他傷痕累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