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大。
宋衍手裡抱着鼓鼓囊囊的,體積幾乎跟她的身體等同的塑料袋,跌跌撞撞艱難的鑽進了計程車。
只來得及擦一下額頭上瀑布一樣灑下來的汗水,她對司機說,“師傅,去白里路的電視臺。”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笑着說,“在電視臺工作?那工作好啊,錢多,油水多,明星多……”
宋衍只是隨便的點點頭應付着,向窗外望去,窄小的臉頰映在玻璃窗上,映着窗外的花花世界……
《真假英雄》是電視臺的王牌節目,每週錄兩次,而宋衍要爲這每週兩次,每天忙到朝五晚九,昏天黑地。
而每到節目錄制的這一天,不管事先準備的有多充分,現場還是一片混亂,宋衍急急忙忙的跑進了攝影棚,從來來往往的人羣中擠進去。
“道具服來了。”
裡面的人聽到了她的喊聲,已經應聲出來,一把拉過了她手裡的大塑料袋,用並不友善的目光瞪了她一眼,“讓你速度點,慢的要死!”
宋衍平復了一下自己喘息,擦了一把汗水。
裡面又開始叫,“宋衍人呢?死哪去了。”
他們的總製作人張雅蘭又開始發飆,橫衝直撞的過來,宋衍連忙迎上去,聽見他指着她的腦袋,高聲的罵着,“咱們組你最大牌是吧,所有主持人重要嘉賓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吧,你是不是覺得你在咱們組做個道具特委屈?以後我這個製作人也讓給你當吧,我看你挺有潛質的,能力沒這個潛質,脾氣可是有這個潛質。”
宋衍忙低着頭,“對不起,對不起……”
沒有任何解釋,她只是低着頭不住的,誠懇的道歉。
如果是從前,她或許還會試圖解釋一下她來晚了的原因,說她已經儘量快速的去拿,但是那裡沒有人看着,她要一個人蹲在倉庫裡,一件一件的找出道具,蹲了半個小時,腰都要斷掉了,才終於找出了要的東西,之後就隔着大半個城市跑來錄影棚,路上又遇到堵車,跑了半截路,跑掉了半條命才終於又坐上了車回來。
那是在半年前,她剛來的時候纔會做的蠢事,待了半年後,她終於知道,其實很多時候,解釋都是多餘的,因爲人家根本不需要這些所謂的解釋……
他們想做的就是罵人,然後看着你卑微的認錯。
既然如此何必浪費口水去解釋?
如果多年前,她能明白這個道理,在那個人面前,她也不會變的那麼可笑,那麼愚蠢……
剛從那裡出來的時候,宋衍站在鐵門前,看着大街上自己幾乎已經不認識的城市,沒有出獄後的歡喜,沒有欣慰,有的只有無助,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前途可言,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未來可說。
她甚至不知道怎麼適應這個發展的過快,日新月異的城市。
她覺得自己好像並不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面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陌生。
但是她只能自己扛着,因爲這個世界上,已經再沒有人爲她扛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