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把她藏到銅牆鐵壁裡,也擋不住汪子墨的怒火,她現在最安全的藏身之處,就是待在我身邊。”
於博雨氣極:“你現在還不死心嗎?”
“我只是想幫你們,我們即使復婚,我也不會干涉她的自由,你們想什麼時候見面都可以。”
陽光和風無聲地在空蕩蕩的屋檐穿行,於博雨和嚴露瑤臉上都有些微微變色。
於博雨站起身來,揪着於瀟雨的衣服,說:“你跟我來。”
他把他拽到另一個房間,問:“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於瀟雨到酒櫃拿了瓶酒,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然後看着於博雨說:“博雨,我並不是那麼狠毒的人,三年前我的計劃並沒有讓你到人財兩空的地步,只不過嚴露瑤是個很特別的女人,最後時刻發現真的很想留下她,不過的確我當初也是想報復你越徹底越好。婚姻不過是個形式,我和嚴露瑤保持婚姻狀態對你們是一個很好的掩飾。你和汪子墨結婚,嚴露瑤和我復婚,只要你覺得安全,她隨時可以和你見面,隨時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小時候飽受寄人蘺下之苦,我不會再讓我的孩子再有個繼母,讓他成爲第二個我。這樣做,孩子至少會和他的親生母親生活在一起。”
“於瀟雨,在別人看來,你也算是個優秀的男人,你不覺得這樣自己太委屈了麼?”
於瀟雨淡淡一笑:“如果你不是我弟弟,如果不是看到你們的感情這麼情有獨鍾的話,我也不會這麼做。我說的不是事實麼,這難道不是解決困局的最好辦法,即便你自己不在乎性命,你的女人和孩子呢,你就敢保證她們的生命一點威脅也沒有,即使在你做了所有的防備之後?你不能否認,我的確在幫你們。”
於博雨深思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道:“你這些都是藉口,你只是仍然不想放棄她,你愛一個女人已經到不顧尊嚴的地步了麼?”
於瀟雨看着他,又倒了一杯酒,喝了,終於說道:“你說得對,我的確不想放棄她,在我黯淡的生命裡,她是我唯一的光亮,而且我不能看着你們出事。”
血肉相連,於博雨感受到於瀟雨愛得多麼深邃和絕望,纔會有這麼無奈的承諾,他的心軟了下來。
停了一會兒,於博雨說:“我想這樣不好,這對四方都不公平。”
這句話讓於瀟雨知道自己今後徹底和那個女人沒有了因緣際會,想人間婆娑,全無着落,看萬般紅紫,過眼成灰。從今以後,生命只留下徹骨的心酸和冷冷呼嘯颳着的朔風,永無止息。
於瀟雨當初處心積慮地傷害這對戀人,最後發現受傷最重的卻是自己,他愛他的妻子,愛得絕望和淒涼,最終他放下一切的尊嚴只想讓心愛的女人留在他身邊,哪怕每年只屬於他幾個月,哪怕沒有心肉體也可以,哪怕和她愛的男人分享她,卻不曾想到,他把自己的自尊踐踏在塵埃裡,卻依然再一次無法阻止心中所愛永遠的消失在他生命中。
無盡空虛,似把刀鋒靜靜穿過心窩。他哂笑了一下,對於博雨說:“生活真是一場痛苦的際遇,是不是?”
於博雨搖了搖頭:“總會給我們留下一些值得珍惜的事情的。”
於瀟雨想了一想,然後點了點頭。
於博雨約了張清,對他說:“我和嚴露瑤在一起了。”
張清一時沉默,然後說:“幸好你依然珍惜她,你說過你要放棄她,我其實一直可惜,她這幾年爲你受了不少苦。”
“你一直什麼都知道,是不是?”於博雨凝視他,問道。
“是的,不過是她不讓我和你說的,她怕你會不在乎自己,而有什麼閃失,所以她寧可自己受委屈。”他停頓了一下,接着說:“於博雨,我以前一直覺得你那麼愛她愛得沒有緣由,現在覺得,你的眼光真的很好,她是個重情重義、難得一見的好女人,她配得上你。”
於博雨淡淡一笑:“也不是什麼配上配不上的,我們只是都愛上了對方,可我現在必須離開,要回英國處理和汪家的事。”
張清不由得擔心地說:“你怎麼處理?”
“我想娶的只有嚴露瑤,我自然去和汪家談談中止婚禮的事。”
“你說得這麼輕鬆,汪子墨怎麼能答應,汪坤又怎麼可能放過你,你現在的形勢比三年前的逼婚壓力要危險十倍。”
“我也知道,所以我想託你一件事,我就怕他們用嚴露瑤來威脅我,所以我想讓你保護她,別讓她落到汪家手裡,這樣我做事才後顧無憂。”
張清遲疑了一下說:“我和你說過,我喜歡她,你真的放心把她交給我麼?”
“這世上她只愛我一個人。”於博雨說。
張清想了想,苦笑一下,世上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不需要證明。
“而且,”於博雨接着說:“這世上我只信得過你一個人,我相信就是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也會保護好她。”
張清登時眼眶溼潤,說:“大哥,你可以帶着她離開的,爲什麼一定要回英國,你一旦和汪家父女見面談判,他們很可能關住你或者乾脆殺了你的。”
“這次我太對不起汪家,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我逃不了的,而且爲了兄弟,我也不能再逃避,我遣散了一次他們,他們因爲信服我,喜歡和我幹,這些年又聚攏到我周圍,我不能讓他們羣龍無首,再白乾一場,再散一次。”
“大哥,”張清小心地說道:“我就是擔心你太重情義,對汪家下不了手,本來就是難得轉圜,汪子墨外表柔順,內心剛硬,汪坤更是火爆脾氣,你要心軟,只怕會處劣勢。”
“這裡是汪家勢力大,只要我平安回到英國,回到我的兄弟中間,一切就可以細心籌劃,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他站起來說:“我要回去了,嚴露瑤做好了飯在家等我。”
張清笑了一下問:“她做的怎麼樣?”
於博雨微微一笑:“還好,你不用請廚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