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頂住她的眉心,嚴露瑤閉上了眼,她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但想到兒子小輝,忽然心如刀割,禁不住潸然淚下。
張清的槍口挪開了一些:“你哭什麼?怕死了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我只是想到我的兒子,不過於博雨會照顧他的。”
“你要不是這麼狠心對他爸,他也不會成爲沒孃的孩子。”張清心中惡意陡生,說道:“你以爲於博雨這麼容忍你是爲了什麼,就因爲你是他孩子的媽,所以你也不用覺得自己在於博雨心中有多大的份量。”
嚴露瑤淒涼一笑:“愛與不愛、死與不死又有什麼關係,對我來說,活着不過是萬劫不復,死了反而能萬事皆休。”
張清被她的淡然弄得有些氣急敗壞:“看你這個樣子,我倒是在成全你了。”
“你殺我自然有你充分的理由,用不着猶豫,不過我求你一件事,不要讓我死後還不爲人知地被扔在這裡,勞駕你告訴於博雨,讓他把我和我媽、我哥埋到一個墓地裡。”
“你這麼着急要死幹什麼?”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嚴露瑤和張清猛然轉頭,看到於博雨正向他們走近。
張清立刻將槍口頂住嚴露瑤的眉心,於博雨停住腳步,他的話聲帶着安撫:“你放開她。”
張清道:“她非死不可。”
於博雨掏出槍對準他:“放了她!”
張清盯着他:“我不相信你會殺我。”
於博雨猶豫了一下,無可奈何地垂下槍口,說:“張清,算我求你,我不能讓她死。”
“那難道就讓我眼看着汪坤殺了你麼?!”張清激動地說,他用槍點着嚴露瑤:“只要她死了,我們的命就保住了,你就可以去當一個更大產業的國王,我們還可以繼續做好兄弟,並肩作戰,這有什麼不好的,可我要不殺了這個女人,你現在完全被她弄昏頭了,就是汪坤害不死你,她將來沒準也會要你的命。”
於博雨趁着他情緒激動的時候慢慢靠近,聽到他說的話,他搖了搖頭:“你說得嚴重了,再說這是我的生活,你無權替我做決定。”
“你自己決定,就是把擁有的一切都扔了,事業、金錢、兄弟,還有去找死麼!”張清大吼,突然扣動了扳機。
於博雨猛地將嚴露瑤撲倒在地,槍聲響起,於博雨身子一抖,子彈已打在了他的身上。
嚴露瑤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子彈彷彿打在她的心上,她掙扎着想扶住他,雙手卻依然被反綁在後。
張清臉上表情驚慌到了極點,他俯身扶住於博雨,“老大,你怎麼樣,打到哪裡了?”
於博雨強笑了一下:“沒關係,死不了,打到胳膊上了,”他拿開自己捂住傷口的手看了看:“好像只是皮肉傷。”
“我。。我給你叫救護車。”張清驚慌失措。
“用不着,又沒傷到骨頭,你把嚴露瑤的手解開,讓她給我包一下。”
張清看了眼面如死灰的嚴露瑤,忽然勃然大怒:“老大,你怎麼能爲她擋子彈呢,她哪裡值得你這樣!幸虧我及時偏了下槍口,不然你就死了啊!”
“你少廢話,”於博雨壓抑着的火氣終於爆發出來,“要不放了她,要不就再讓我給她擋一次,這次你射準點,乾脆殺了我!”
“你!。。。”張清瞪圓了眼睛,卻終於一句話說不出來,最後不情願地解開了嚴露瑤的綁縛。
嚴露瑤衝到於博雨的面前,她撕下了自己的一條衣襟,將他的傷口牢牢包紮,見血仍然向外冒,不由得淚如雨下。
於博雨對張清說:“你先走吧,晚上8點在夜總會等我。”
“我送你上醫院。”張清悶悶地說。
“用不着,這點傷算不了什麼,我自己開車也可以去。”
張清無言以對,轉身默然離開。
嚴露瑤看着於博雨的傷口,關心則亂,淚流滿面,於博雨皺了皺眉,說:“你的淚水還真廉價。”
嚴露瑤擡起淚眼,問:“你爲什麼這麼說?”
“看你這麼關心我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爲你多在乎我呢,哪知道你其實一直想報復我。”
嚴露瑤咬了咬嘴脣,沒有吱聲。
“你現在是不還憋着壞我呢?”於博雨怨憤地問。
“汪坤怎麼回事?”嚴露瑤看着他,問道。
“他要我娶他的女兒,然後把他所有的事業都交給我,他給了三個月期限,如果三個月內我不結婚,又不肯娶他的女兒,他就要了我的命。不過他要先拿張清開刀,所以張清才這麼恨你。”於博雨冷冷地答。
兩人坐上於博雨的車,於博雨的傷勢並無大礙,他開着車。
過了一會兒,嚴露瑤問:“汪坤的女兒。。。你認識麼?”
“我們是同學,不過我不大記得,汪坤給我看了他女兒的照片,長得還不錯。”於博雨淡漠地答。
她看着他精緻的側臉,看着他胳膊上滲出的血跡,心如刀割,半晌,她開口,聲音嘎啞:“你不如。。就娶了汪坤的女兒吧。”
於博雨慢慢轉過頭來,他看着她,話語乾澀:“你還是。。不肯嫁給我麼?”
嚴露瑤閉了一下眼睛,兩行清淚流出來:“我。。怕是不能。”
於博雨默默地開着車,過了好久,他說:“我會考慮。”
他把她放在於瀟雨的家門口,便開車離開,嚴露瑤站在原處,癡癡地看着他的車絕塵而去,心彷彿被抽空了一樣,又分明感到心痛如絞,於瀟雨從房裡走出來抱住她的肩讓她進屋,她輕輕推開他,自己徑直上樓進了那個掛滿她哥照片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