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覺得自己好像是來到了什麼實驗室一樣,她當然也見過這種實驗室,並不會有那種很可怕的感覺。
一路上,那些研究院看到暮濯的時候,都會衝暮濯點點頭,打聲招呼。再加上暮濯那特別的權限,顧以安倒是能猜出來,暮濯在這裡的身份,恐怕是非同一般的。
一路上,穿過實驗室,暮濯帶着顧以安和古默,到了另外一道門。
在內部看不清楚結構,不過剛纔在外面的時候,顧以安就已經觀察過環境了。
研究所的這座大樓,跟旁邊稍微靠後的一座大樓,是相連的。中間連接的,就是一道空中的走廊。
現在看來,這前面這座大樓肯定是研究所的研究室辦公室之類的,而後面那座,應該就是那些研究對象,也就是精神病人所在的區域。
“後面就是病患區。”
暮濯淡淡地說了一句,也算是確定了顧以安的猜測。
又是跟剛纔一樣繁瑣的身份驗證。
而且還不只是一道門。
這裡的門設計的,好像是監獄的那種套門一樣。總共有兩道門。
而這兩道門,是不可以同時開啓的。
第一個門開的時候,第二個門是絕對打不開的。
而從第一個門進去之後,只有當第一個門鎖住之後,使用權限才能給打開第二道門。
同樣的,當第二道門打開,人進去第二道門之後,第二道門就也立刻完全鎖上了。
進來之後,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陰森。
其實就是跟一個個的病房差不多的樣子。也有醫護人員在走廊上行色匆匆地走着。
只不過跟醫院裡的區別是,這裡所有病房的門,都是鎖着的。
而你從這走廊上走的時候,是不是地就有一兩張臉,貼着病房的玻璃,目光直直地盯着你。
當然,這種目光並不陰森,只是人被忽然嚇到的話,難免會有些害怕。但是你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這些人的目光,其實是非常純淨的。
他們看着你的目光中,只有純淨和好奇,沒有讓人難以理解的複雜。
他們會衝你做鬼臉,會衝你笑,甚至會衝你說話。好似是很瘋癲,但真的不可怕。
當看到一個乾淨的笑臉時,顧以安也忍不住衝他笑,可是下一秒,那張笑臉立刻就充滿了戒備,衝着顧以安大叫:“騙子!你笑這麼好看,我也不會把土豆給你的!”
顧以安眨了一下眼睛,點點頭,“抱歉,被你識破了,你真厲害。”
那人立刻就又笑靨如花:“那是,你騙不到我的。不過我可以把西紅柿給你,他老是愛跟我的土豆打架,我又不能幫土豆打他,一打他就流血,看着好嚇人的。”
“好。”顧以安點頭。
那人卻已經不再理會她了。
顧以安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
纔剛往前走了沒幾步,顧以安看到了一個病房,病房門沒關。
一個大約只有十幾歲的男孩,就坐在病房的地板上,目光呆滯。
在顧以安他們經過的時候,那個男人忽然睜開眼睛,看向了顧以安。
男孩的眼眸很是純淨,但是顧以安卻被他這眼神給嚇了一跳。
因爲男孩那雙眼睛,怎麼說呢,非常奇特。
你看着他的眼眸時,你會有種他的眼睛在發光的感覺!
“8771。”
就在顧以安與男孩對視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
顧以安愣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又看向男孩,“你說什麼?”
男孩卻不再吭聲了。
反倒是古默,低聲跟顧以安說道:“太太,他說8771。”
8771?
顧以安有些迷惑了。
她皺着眉頭,又看向了那個男孩,“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男孩卻是已經垂下了眼眸,什麼都不再多說。
8771。
顧以安真是完全不理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是此時此刻,男孩好像是完全聽不到也看不到顧以安一樣,又自顧自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顧以安想着,或許他只是隨便說一個數字吧。被關在這裡的,不都是重症精神病人麼,他就算是說了什麼,應該也是很正常的吧。
對於正常人來說,他們這些被關押在這裡的人,都是精神病人,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但是對於那些精神病人來說,他們的世界纔是真實存在的世界,而外面那些所謂“正常人”的世界,其實才應該是不真實的世界吧。
人類總是這樣,對於自己不瞭解的事情,就會將其歸於錯誤一類。
有人說過,領先別人半步的是天才,而領先一步的,是瘋子。
這話說得再正確不過了。
而很多所謂的精神病人,其實就是在某個領域,領先了普通人一步甚至兩步的,瘋子。
因爲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也無法看到他們所能看到的世界。
眼前這個男孩,或許也是某個方面的“瘋子”。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瘋子”!
“他在數學上,有着超乎尋常的領悟力。”暮濯輕聲說了一句。
顧以安愣了一下,看向了暮濯。
而暮濯輕輕一笑,“他解開過一個世界級的數學難題。”
此言一出,顧以安瞬間就瞪大了眼睛,“真的嗎?”
“當然。”暮濯笑了笑,“可惜,他好像是覺得那題太簡單了,然後解到了一半,就丟下不管了。這裡,又沒有人能跟他溝通,所以他就每天都是這樣。”
“那你怎麼知道他解開了?”顧以安問道。
“因爲他已經把最關鍵的部分都寫出來了,按照他寫下的那一多半的思路,接下來,那些數學專家已經把那題解開了。”
暮濯淡淡地說道。
顧以安對數學沒有太大的興趣,當然也不是那個領域的專家,不過這一點兒都不妨礙她對數學狂人的崇敬!
“你隨便出一道題,他幾乎不需要想,通常都能在一秒鐘到三秒鐘內,給出答案。當然,得他心情好的時候纔可以,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是不會搭理任何人的。”
暮濯微笑着說道。
顧以安忍不住問道:“他這種,不應該是非常難得的人才嗎?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