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驚得抓緊了管家的衣袖,失聲道,“你說什麼?”
“老爺的死有蹊蹺!”老管家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昨晚老爺得知公司被撤資急得吐了血。醫生來檢查,並沒有生命危險。”
老管家差不多跟了霍老爺子一輩子了,對霍老爺子向來是忠心耿耿。如今老爺子突如其來遭了難,又屍骨無存,他真是悲痛欲絕,“後來,莫卿太太讓我回去拿補湯……”
他走在醫院走廊中的時候,還隱隱約約聽到莫卿太太和老爺爭辯什麼股權外人之類的。
等兩個小時之後他再回到醫院,老爺就已經沒了,屍身還迅速的被火化了。
“那爺爺的骨灰呢?真的被……被沈雪給……”
“我不知道,”老管家搖搖頭,眼裡面滿是憤怒和悲哀,“我問過莫卿太太,她說輪不到我管……”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霍家一個待的比較久的傭人罷了。
“霍家裡外我都悄悄找過一遍,在沈小姐的房間裡找到了一小塊骨灰盒的碎片……”
骨灰盒都碎了,骨灰還能倖存嗎?
她爺爺的骨灰當真是被沈雪給毀了。
桑晴巴掌大的小臉上露出濃濃的怨恨,恨不得現在衝到醫院再給沈雪一刀。
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霍承彥倚靠在後座,透過車窗,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老管家,是您救我出來的嗎?”桑晴勉強壓制了心底裡翻騰的念頭,追問道。
老管家茫然的搖搖頭,“我不過就是個傭人,哪有這種本事,桑晴小姐,我知道您是個好姑娘,是真心爲了霍家……我帶了老爺的遺物,求求你幫他立個衣冠冢吧!”
桑晴強忍着悲痛答應下來,和老管家告別之後,她孤身一人坐上了回公寓的的士。
黑色的邁巴赫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格外醒目,可是桑晴心事重重,根本沒有注意有人跟着她。
回到公寓之後,桑晴便開始給秦沐打電話,“秦沐,你有沒有信得過的媒體朋友?”
電話那邊的人猶豫了一下,反問道,“桑晴,你要做什麼?”
“我要爆料!!”
爺爺死得不明不白,還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她怎麼能輕易放過害他的人?
秦沐在得知前因後果之後,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肯定是沈雪乾的!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等下就幫你聯繫朋友,這種心狠手辣的賤人,一定要讓她受到應有的懲罰!”
“麻煩你了,秦沐。”桑晴絕不會坐以待斃,爺爺已經沒了,她再不用顧忌,她絕對要讓她們血債血償!
“小事而已。不過桑晴,你真的沒事嗎?你聲音聽起來不大好啊……”
“我沒事……”桑晴和秦沐又說了幾句話後,才掛斷了電話。
看着爺爺的遺物,她咬了咬脣,起身去臥室的櫃子裡面取出一個低調的黑色絨面的錦,輕輕打開,裡面躺着一條鑲了鑽的項鍊。
那是慕安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送給她的不僅僅是生日禮物,還是他們的愛情信物。
對她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項鍊的暗釦被打開,露出一張合照,那是訂婚典禮之前的合照。
那個時候,她真的以爲,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幸運最幸福的女人……
蒼白得都能看清楚青色血管的手指落在了霍慕安的臉上。
這個她曾經覺得虧欠又深愛的男人,也許從未愛過她,不然他也不會揹着她跟沈雪在一起。
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哪怕他醒過來,都改變不了霍家家破人亡,爺爺去世的事實!
項鍊被放回錦盒,塞進了她的小包裡面,桑晴洗了一把臉,走出了公寓。
爺爺的安葬費用不是一筆小數目,她如今只盼着包裡面的項鍊能賣個不錯的價格,只有湊足了錢,明天才能好好的安葬爺爺。
路邊低調蟄伏着黑色保時捷,車門,遊一畢恭畢敬的回頭彙報,“先生,購買記錄上顯示,那條項鍊的購買者是霍慕安……”
霍承彥坐在後座,姿態慵懶似是漫不經心,淡淡吩咐道,“收回!”
“好的,先生。”
桑晴賣了項鍊,出來以後找了安葬公司,交了錢,確定了安葬時間,就返回家中。
項鍊賣的錢不多,只夠喪葬的費用。
桑晴太累了,回到家靠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直到第二日早上才醒了過來。
打開手機,微博都已經炸開了。
幾乎所有主流媒體的頭版頭條全都在爆料盛世集團董事長霍老爺子突然去世的消息。
“傳聞,霍老爺子突然去世,去世原因蹊蹺,霍家喪事未辦,骨灰離奇失蹤!”
“霍家老爺子死於遺產之爭,霍家人丁單薄,盛世集團落入兒媳莫卿和財務總監沈雪手中。”
“最毒婦人心!莫卿沈雪蛇蠍心腸,爲奪遺產害死霍家老爺子!甚至將老爺子骨灰衝馬桶!”
桑晴沒有證據在如今這種風口浪尖,她只能通過引導輿論逼着莫卿和沈雪出面把這件事解釋清楚!
畢竟,老爺子去世之後,沒有葬禮,沒有骨灰,沒人見過老爺子的屍身,更沒有墓碑,這太離譜太過分!
一時之間,莫卿和沈雪,直接被推上風口浪尖!
全民聲討,吃瓜羣衆被激怒,強烈要求她們出面將老爺子的骨灰交出來,逼着她們爲老爺子開追悼會,安葬老爺子!
瀏覽了一遍媒體爆料者的敘述之後,又翻了翻評論,桑晴心裡沒有多少開心。
她知道,爺爺已經去世了,她卻利用爺爺的身後事來製造輿論效應,這是對爺爺的大不敬。
可她相信爺爺含冤而死,絕不想永遠被埋葬在黑暗裡。
桑晴起身收拾了自己,帶着爺爺的遺物出了門。
南山墓園,細雨霏霏。
冷意侵入骨髓,爺爺的墓碑立在南山半腰的位置,風水極好,桑晴在喪葬公司的幫助下,爲爺爺立好衣冠冢。
桑晴噗通一聲跪倒在墳前,單薄的身軀被雨水淋溼,一雙小手狠狠地鑿進泥土裡,疼痛撕心裂肺,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繃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