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霆拿酒瓶的動作僵硬了一下,瞪大了眼眸,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
下午檢查的時候,身體的各項機能都是正常的,沒有任何的問題,才短短半天,怎麼可能?
霍承彥輕扯了一下嘴角,勾出一絲無力的笑容,“連你都不相信是嗎?從我醒過來開始,我明確感覺到我身體各項機能在退化。”
他擡起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懸在半空中,微微有些顫抖,而從他的眼睛看過去,手指都有了重影。
“我警告你,不准你自我放棄,我也不會讓她再一次失去你,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丟下這句話,沈靖霆轉身離開。
他甚至可以大方的承認,到現在都沒有放下桑晴,否則怎麼可能一直圍繞在她的身邊,可有些事情,讓過一次就清楚沒有辦法在爭取了,至少在他活着的時候,不想在看到桑晴那種痛不欲生的模樣。
至少他清楚,霍承彥能給桑晴的,他不能給!
霍承彥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繼續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擊着。
有些話,別人可以說來寬慰他,可他自己不能自欺欺人!
第二天一大早,霍承彥就被安排了全面的檢查,注射了一些控制疫病傳播的藥物,之後沈靖霆就消失了,不管是誰,都找不到他。
從檢查室出來的時候,霍承彥臉色蠟黃,戴着口罩撐着牆面一步一個腳印走了出來。
桑晴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就要碰到他的時候,被他轉身恰巧躲開了,“不要過來,我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
“我不怕!”
“我怕!”
霍承彥撐着牆壁的手猛地收緊,將頭偏過去,撐着牆壁咳嗽了起來。
他的喉嚨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聲音沙啞而又無力,看他的背影,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桑晴想要給他順口氣的手懸在半空中,閉上眼睛,將眼底的疼痛隱了下去,默默的收回手,站在安全的距離外。
她知道,霍承彥不希望他們的憐惜,也不希望他們看到這一面!
“是不是藥起作用了?”她半開玩笑一樣開口,嘴角在笑,可笑意卻怎麼也達不到眼底。
陸崢將她拉到身邊,笑呵呵的搭話,“沈靖霆是誰,可是名醫,還有什麼是他不能治療的,彥哥的氣色明顯比昨天好了,我們就等着彥哥替我們管理公司,出去玩一段時間。”
睜眼說瞎話,其實有時候也是一種折磨,明明心苦澀的要命,卻還要裝作沒事,說着言不由衷的話語。
過了好久,霍承彥才撐着牆壁緩了過來,嘴角掀起無力的笑容,遠遠的,深情的望了桑晴一眼,“現在你們不準接近我。”
說完,他順着牆壁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徑直回了隔離室,將門從裡面反鎖,隔着窗戶看着過來的幾人,一副平靜的模樣,“司城,陸崢,這段時間我老婆孩子就拜託你們照顧了,要是他們向我告狀,等我出來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桑晴,初原就交給你照顧了,沒有我在你的身邊睡覺,你可不要哭鼻子,到時候初原都會笑你的。”
“我纔不回哭鼻子,你不在我身邊,我天天和初原睡覺。”桑晴揚起頭顱,自豪的開口。
他笑着點了點頭,朝着幾人揮手,“你們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剛剛做了檢查,吃的藥裡有安眠藥的成分,現在想睡覺了。”
說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牀移動,背稍微佝僂起來,每走一步似乎都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席司城輕輕拉了一下桑晴,壓低了聲音開口,“我們先回去,承彥不想我們看到這一面,你也不要一直呆在這裡了,不利於他的恢復。初原也需要你的照顧。”
“我知道!”桑晴不捨的看了眼他的背影離開。
他現在是個病人,暫時不和他計較,等他恢復了,現在受的委屈一定要全部討回來!
隔離室攸爾變得很安靜。
霍承彥幾乎用了全部的力氣,才走到了牀邊,回過頭看着窗外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身影,這才悄悄鬆了口氣,身體直接癱倒在牀上,張着嘴大口大口的呼息着,背心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擡起手,就是一臂的距離,他甚至都看不真切了,五臟六腑全部火燒火燎的,就像是要被燒燬了一樣。
一夜的時間,身體機能已經退化的幾近喪失,就連他們說話,只是勉強可以聽清楚。
桑晴懷揣着一顆異樣的心回了休息室,掃眼一看,霍初原躺在牀上再次陷入了夢魘,比昨天還要厲害,雙手使勁的敲擊着自己的腦袋,一副要將腦袋砸爛的模樣。
她快速跑了過去死死按住霍初原的手,溫柔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初原,媽媽在這裡,沒有誰可以傷害你……”
不管她說什麼,死死的將霍初原禁錮在懷裡,霍初原依舊像是魔怔了一樣不停的掙扎着。
得知這邊動靜的醫生立刻趕了過來,注射鎮定劑後,觀察了好一段時間,確定霍初原的身體沒有異樣,才小聲的向桑晴交代,“如果初原在出現這種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沈總已經儘可能的去研究治療的藥了。”
“好,謝謝!”
被注射鎮定劑後的霍初原睡的很安穩,額頭密密麻麻的虛汗退了回去,蒼白的臉色也在慢慢的恢復。
桑晴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生怕他還會有什麼異樣的情況。
稍微過些時間,霍安安帶了一些日用品過來,和她一起守在牀邊,“嫂子,我現在的身體也不能幫助你們太多,我能做的就是照顧初原和哥,你想做什麼事情就去做,我保證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她從身上掏出手機,遞給桑晴,“李子沫從昨天開始就在找你,我想應該是有事。”
“不能告訴承彥,初原生病了,也不要告訴初原,讓他有心理負擔,我會想辦法儘快的處理一切,安安,他們倆就拜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