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被懷疑
“爲什麼?!”她下意識地問。
“那個江破浪不是什麼好東西!”蕭翼心中憋着一股火,被這突然的意外弄得心情有些不好,口氣上有些衝!他這輩子,做討厭的就是事情在他的控制之外,也討厭別人在他背後陰他。
林夢皺了皺眉,自然是感覺到了蕭翼的情緒,她沒跟着慪氣,只是笑了笑,平和地看着蕭翼。“他哪裡惹到你了,你可以和我說一說。”
她也是不願意吵架的,若是可以,不妨坐下來,大家說一說,講講道理,那麼也就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爭吵。
蕭翼心裡卻是認定了江破浪是有罪的,見林夢態度平和,卻分明是護着江破浪的樣子,心裡更是有氣。
“他老子現在在偷偷地查我,那個江破浪過來的時候,你都和他說了什麼了?!他是不是問了你一些關於我的事情!”
林夢心中猛然一沉,蕭翼這話,往重了說,那就是在懷疑她了。這個可以先放一放,她沒想到的是,江破浪的父親竟然在查蕭翼,這可是非同小可的。
她忍不住地有了擔心!
蕭翼的那些事情,她也知道的很多,那一樁樁、一件件拿出去,可是會坐牢的。江彥誠若是查地再深入一點,蕭翼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槍斃的!
蕭翼懷疑江破浪,她本能地跟着心慌,想到江破浪多次提到讓她離開蕭翼,而且打包票,會在風浪平息之後,讓她正常地過日子。她沒有答應,只因爲不想再欠人情,這世上,最難還的可就是人情債了。如今再想想江破浪勸說的是如此的熱切,難道他……他也知道了蕭翼是……
她猛地繃緊了身子,然後重重地搖了搖頭!
不,不會是這樣的!哪怕江破浪知道蕭翼的身份不乾淨,但是他也不是那種人,不會藉着接近她而做出刺探蕭翼的事情來。
那個乾淨的男孩,幾乎是一心爲她着想的男孩,哪怕在她將自己完全地潑滿污水的時候還是願意真誠地接近他的男孩,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的!
“阿浪不是那種人!”她擡眼,直勾勾地看着蕭翼,白嫩的小臉卻是一派凜然,眼神也是堅定的!
可蕭翼分明看到林夢在略低頭思考的時候,那一變再變的神色,他猜測她肯定是想到了什麼,但是卻瞞着他不說。如此,他更是認定了林夢在包庇江破浪,不由氣得衝林夢大吼。
“林夢,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那麼地維護那個小子。到底是我和你親,還是那個小子和你親?!你自己說說看,你到底跟的是誰?!又是誰在這勞心勞力地養你?!”
養?!
在男女地位不平等的情況下,“養”是個極富侮辱性的詞語!
林夢知道,被人包養,平順的日子自然是高高興興,可是一旦出了事情,那麼她必然是那個出氣筒、被人折辱的角色!果然,連蕭翼也是不例外的。她早就讓自己看清身份,但是從蕭翼的嘴裡吐出這樣的字眼,她的心不可避免地再次被刺痛。
沒有哭,也沒有頹喪,她仰着下巴,微微眯眼,藏住眼底那抹脆弱的傷,冷笑了起來。
“蕭翼,我很明白自己的身份。這不是和誰親的問題,而是,我信江破浪,就這樣簡單,我就信那個人!”
“那你是不信我嘍?!”他尖銳地問她,眼神已經不復溫暖。
這個問題,讓她該如何回答?!
她苦笑。“你想怎麼辦?!”
“不怎麼辦!以後,這個地方不準江破浪來,你也不許出這個地方半步。”想了想,他又伸出了手,向林夢討要手機。
“以前的號就不要用了,等這事過了,我會給你辦個新的號的!”
毋庸置疑,他這是打算囚禁她,並且斷了她和外界的聯繫!最重要的一點事,他懷疑她,所以如此地防備她!她比較自嘲的是,是這個男人自願拉着她進入他的世界的,她受感動,也願意讓步,讓自己試着一點點地朝他靠近,可現在呢,他覺得危險了,就又將她拘禁起來,心裡大概還是懷疑她的、怨懟她的,只怕就差最後一步大聲地指責她、定她的罪了。
她遙手一指,指向了一邊的茶几,那裡赫然躺着他給她置辦的手機!
“噥,手機,你要就拿去吧。可是蕭翼,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蕭翼沒回她,只是把手機拿了起來,收入了自己的兜裡,冷聲道:“我會讓人好好地排查這棟別墅的,或許,你我之間的對話,已經一字不落地都被竊聽了呢!”
林夢只覺得心頭一股火氣,燒得她心火悶悶地疼。
“蕭翼,你這是侮辱,不僅是侮辱了我的朋友,也是在侮辱我!”
“侮辱?!”蕭翼氣的有些口不擇言。
“我養了你,卻隱忍着讓你和那個小子來往,這是侮辱?!林夢,你別得寸進尺了。你自己什麼身份,還需要我提醒你嗎?!你的任務,就該是圍着我轉的,和別的男人就該是拉遠距離的,別的情婦,可沒有像你這麼不稱職的。你出去打聽打聽,我這樣到底算不算是侮辱?!”
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機,就吩咐手下開始排查這個別墅的電子設備!
林夢見他果真下令,心中已是冰冷。
若說對他還有些情誼,也早已被他這一番話戳地灰飛煙滅。
她的傻,就是別人對她好一點,她就願意當真。卻不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果真,經濟上依賴別人,就別指望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她勾了勾脣,揚起了一個冰冷的笑,嘲弄,卻凌厲地看向蕭翼。
“那我們就賭一賭吧。我說阿浪不是那種人,你們肯定什麼都排查不到。若我輸了,我就隨便你處置。若我贏了,麻煩你給阿浪打個電話,就是我說的,讓他以後不要來找我了。我這人滿身惡臭,不能把我的朋友也給搞臭了!”
蕭翼被她這話刺得猛然一個激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說的話有多過分!可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讓他收回去,他卻拉不下這張臉。再則說,排查的結果還沒出來呢,她現在表現的如此篤定,他倒要看看等到時候搜出了竊聽之類的設備,看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這番排查,幾乎是鬧到半夜,都11點了,這個房子都已經裡裡外外的搜上三遍了,可卻什麼都沒查到。蕭翼聽着手下人的報告,陰沉的面色有些微微地扭曲!
還——真是什麼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
江破浪怎麼可能不幫他的老子?!江彥誠的一干手下之中,也只有他可以堂而皇之地進入這裡,幾乎無人攔他,這麼好的條件,他就不信江彥誠那老狐狸不懂得利用?!他也不信那江破浪不會趁機裝下一些小東西,來竊聽他的行動,好扳倒他。畢竟,那江小子不也是對林夢心懷鬼胎的嗎?!他倒了,江破浪不就可以順順當當地追林夢了?!
手下見蕭翼面色不好,眼神陰鬱,周身沉浸在肅殺的暗黑之中,只得小心翼翼地問道:“翼哥,要不……我們再查一遍?!”
蕭翼眼眸一轉,看了眼在那閉目養神的林夢,嬌脣微抿,神態冷然,不由心中一陣煩躁。衝手下揮了揮手,他道:“不用了,你安排兄弟們都歇息去吧。另外,安保那方面,讓他們都提點神,小心警戒。”
手下應聲而去,偌大的客廳裡,也就只剩下了林夢和他。
蕭翼有些懊悔,對林夢很是歉疚,可是那一聲“對不起”,卻遲遲沒法說出口,他還是認爲,江破浪必然在江彥誠調查他的事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雖然沒搜查到什麼竊聽裝置,但是江破浪多次出入這裡,難保將這個地方的保安安排給收入了眼底,自然,還有着別墅的佈局之類的。有了這些東西作爲基礎,江彥誠的工作,也就可以更好的進行。
再則說,誰知道江破浪和林夢之間到底說了什麼。每次江破浪來說給林夢補課的時候,屋裡總是單獨留下他們二人,雖然有傭人時不時地送點心進去打斷二人,但是也沒法保證他們有沒有在揹着人的時候交流過什麼重要的信息。
這麼深入一想,那就越想越是糟糕。蕭翼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爲了討林夢的歡喜,帶着她東奔西跑。並且還手把手地教她一些組裡的東西,甚至還讓她接觸了一些機密的東西。
組內的幾個老傢伙,對此曾頗有微詞,還曾警告過他,讓他別讓一個外人這麼地接觸組內的核心事務。只是那個時候他心裡裝的都是她,想着她這輩子也別想再離開他了,她再如何蹦躂,不還是他的女人,沒必要如此防她,所以照舊帶着她處理組內事務。
只是這當中出來了江彥誠,出來了江破浪,他就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地理一理最近發生的事情。
如此,種種不好的猜忌,就晃過了他的腦袋!
比如她提過,他可能會遭遇危險。
比如,希望新村,那麼一個偏僻的地方,沒有外界的干擾,她卻偏偏沒和容凌發生點什麼關係?!
比如,她回來之後,態度莫名地轉好?!
比如,她要他把她帶在身邊,之後她坦然地接受了他因此提出地要教她東西的提議!
她和他之間,以前總是隔着東西的。縱然他一心求歡,可她總是拒絕的,那種拒絕,不是很明顯,卻是實實在在地擺在這裡的。
而今,她好言好語地哄着他,他發現自己竟然是不自覺地在跟着她的步伐走,幾乎她想要的,他都做到了!
想到這,他激出了一聲冷汗!
他遊走於黑暗之中,怎麼就沒發現,這樣的局面已經是非常危險了!
他若是已經漂白,那麼無論她做了什麼,都夠不成太大的危險。
可他現在正處於關鍵的時期,那麼任何一個錯處,都是有可能引發一場大爆炸,讓他無力迴天的!
他竟然會如此地失去冷靜,如此放心又糊塗地將自己的安危交在了別人的手中?!
他警覺,也驚醒!
他這樣的人,那樣的人生經歷,不輕易相信他人,是他的本性;出了事,懷疑所有有疑點的人,是他的本能。
不能有婦人之仁,這個時候,就該是當狠則狠,否則,死的不單單是他自己,還有那一批跟他交情過硬的兄弟!
他的心,在那一刻,冰冷堅硬了起來。重新看向林夢的眼神,帶着打量,帶着刺探,冷然之中,有微微地戒備。
“林夢,那個江破浪每次來的時候,你可有注意到他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靠在沙發上閉目的林夢猛地睜開了眼,靜靜地看着蕭翼半晌,打算將這個男人看透,可她到底沒有真本事,永遠也沒法看透一個人。
“你還是不相信他,不相信我!”這是她打量蕭翼半晌的結論。
她吐出這般清冷的話,只是面色淡淡,無悲無喜。那些酸甜苦辣,最終的苦痛,還是得她一個人品嚐的。
她略帶一絲疲倦地垂下了眼瞼,想了想這些日子和江破浪相處的過往,搖了搖頭,微帶一聲嘆息地回道。
“他只是來給我補課,我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學書中的內容,然後有那麼點閒暇時間,就隨便聊聊一些別的東西,但是我從來就沒提及你說的這些事情。他只是問我你對我好不好,問我開不開心,然後給我講一些學校裡的趣味,還有他自己聽到的一些笑話。這裡面,肯定沒有能威脅到你的東西,這一點,我可以給你保證!”
他聽着,略眯了眼,也不知道信了幾分。
她呵呵地低笑,心頭盡是無奈的惆悵。
“之前打賭的事情,你沒忘吧。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以後不要來了,至於理由,你自己隨便編個吧。夜深了,我累了,想去睡覺了。你要是還有什麼疑問,來房裡找我吧,我肯定會好好配合!”
罷了,罷了,她這樣的人,如此尷尬的身份,怎能蠢到卻奢求一些不該有的友情!當斷則斷吧!
說着,她站了起來,往樓梯走去。
他突然就想到,他和她都沒有吃飯了。因爲雙方都憋着一口氣,所以到了晚間的吃飯點的時候,兩人都沒吃!
他擰眉,叫住了她。
“先吃了飯,再去睡!”
她搖搖頭,背對着他,聲音懶懶地傳來。
“不了,沒胃口……”
他的眉頭越發皺緊,起身,大步朝她靠近,然後猛地從背後拉住了她的胳膊,強制命令。
“先吃飯!”
她扭頭,倔強地繃着下巴看他。他這才發現,她的臉蛋兒略染蒼白,眼眶略紅,眼底略帶了一絲受傷的水霧。
他心中一緊。
而她伸手,低着頭,一根一根地掰開了他有力的五指。脣瓣微抿,幅度有些冰冷,是一種不容許靠近的疏遠。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拉開,然後愣愣地看着她淡漠而疏遠地冷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開。
他怔怔,心——又酸又緊!
其實,並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