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的死對路易斯來說並沒有任何感覺,就像是殺掉了一隻阿貓阿狗,至少在旁人眼中是這樣,他依舊每天陪伴在朱貝兒身邊,依舊冷靜的打理着黑手黨的內屋,甚至將青鬼調到了葉天的位置,彷彿他身邊從不曾出現過一個夥伴,陪伴了他整整一個少年時光。
可朱貝兒卻細心的發現,有些時候路易斯會和她說話,說着說着視線就定格在某處,只是短暫的出神,下一秒又恢復了原樣。
坐在奢華的西餐廳,聽着抒情的鋼琴曲,朱貝兒一身荷葉狀漸次逶迤拖地的碧湖綠晚禮服,將她完美的身線包裹得淋漓盡致,今天是她二十三歲的生日,路易斯特地將這個羅馬最著名的情侶餐廳包下,只爲了給她一個燭光晚餐。
餐廳內的裝潢,被特地裝扮過,隨處可見嬌豔欲滴的紅色玫瑰,整個大堂,只有一張桌椅,和正中央英國出名鋼琴家約翰。肯尼,他正動情的彈奏着樂曲,優雅的曲調,爲這本就浪漫的餐廳更增添了幾分粉色的味道。
路易斯將切好的八分熟牛排遞給朱貝兒,親手開了一瓶83年的紅酒,給她盛了一杯。
今天他難得的穿上了黑色的正裝,整個人不再如往常一般優雅,反而透着一股子妖冶,彷彿有毒的罌粟花,散發着濃郁的香味。
“Cheers!”他纖細蒼白的手指舉起高腳杯,杯子觸碰的瞬間,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朱貝兒微笑着抿了一口,臉頰被酒氣暈染上了兩糰粉嫩的紅暈,長髮披肩,妖嬈中透着幾分清純,顧盼間風情萬種,她是個天生的妖精,足夠讓世上所有男人血脈膨脹,路易斯眸光一滯,喉頭悄悄吞嚥了一下,他只覺得熱!小腹一股熱流猛地竄上心臟,這一刻,他多想將她撲到,撕裂她的純真,狠狠的進入她!
只是這股慾望,被他超強的自制力壓下。
還不行!還不到時候!他怕嚇着她。
“這裡是我一位美國朋友開的西餐廳,這裡的大廚是他特地從美國引進,可以說是整個羅馬最正規最正統的。”路易斯很有興致的說起了這家餐廳的歷史,看上去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恩,你的朋友一定是個崇拜羅亞羅莉的男人。”朱貝兒笑着接嘴。
路易斯眸中一詫,驚訝的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你看,牆上掛着的畫都是羅亞的真跡,每一幅都可以說是價值連城,且裝裱精緻,看得出每天都會有人用心打理。”朱貝兒指着左右兩側牆壁上懸掛的油畫,滔滔不絕的說道:“羅亞的畫風一向以野獸派爲主,他喜歡抽象藝術,我曾經也瘋狂的迷戀過羅亞一段時間,只可惜,後來我移情別戀了,愛上了以浪漫風格爲主色調的畢沙羅。”
她談起畫時,杏眼中流光閃爍,整個人興奮得幾乎手舞足蹈,像個找到了心愛的玩具的小孩子。
路易斯眼眸中的寵溺濃得幾乎快要溢出來,他單手託着腮幫,另一隻手慵懶的搖晃着高腳杯,邪魅的笑道:“我這位朋友曾經說過,只
要愛上羅亞羅莉的人,都會愛他一生,而討厭他的,也會厭惡他一生,一個畫家能做到他這份兒上,也算是成功了。”
朱貝兒用叉子叉起一塊牛排,小口小口的咀嚼着,腮幫可愛的鼓了起來,直到吞下後,她才道:“恩,羅亞最讓人非議的就是他的個性,應該說他是黑白分明好呢,還是直白簡單更好,你聽說過吧,英國十多年前,曾有一段時間,因爲一個畫家而引起的示威遊行。”
路易斯當然知道,當年英國的暴亂,他本來還想插上一腳,想要趁機將英國東部的地盤奪過來,作爲黑手黨的根據地,只可惜被恐怖組織搶先一步,這件事,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我知道,那個畫家就是羅亞羅莉對吧?”
朱貝兒意外的瞪大眼睛,傻乎乎的指着他道:“你居然會知道?我還以爲像你這種人,一定不會關心這種鬧劇呢。”
“我特別想問,什麼叫像我這種人呢?”路易斯似笑非笑的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狹促的看着朱貝兒,似在等着她解釋!
朱貝兒紅着臉有些無措,一邊注意着他的臉色,一邊小聲道:“就是……就是像你這種黑道大哥啊,你們不是都喜歡參加什麼慈善拍賣會,然後爲了哪個女人一擲千金,或者爲了討好哪個明星,纔會去買她喜歡的名畫啊名字啊什麼的嗎?”
看起來,似乎在她心裡,黑道永遠都擺脫不了粗俗、冷血、暴力、色情這幾個詞了。
路易斯無奈的揉了揉眉頭,臉上是被人誤會後的受傷之色,他委屈的道:“你看我像那種整天圍着女人轉的人嗎?”
“不像,你什麼也不做,光是往女人堆裡一站,多的是女人自發自覺的朝你身上撲。”朱貝兒捂着嘴哧哧發笑,她發現,和路易斯在一起她會變得很輕鬆,至少不需要考慮太多煩心的事,開心就笑,難過就哭,他會很有耐心的包容她,會溫柔的聽她說心裡的話。
這個男人……如果不是先遇到雲飛揚,如果不是先將心交出去,她真的會愛上他也說不定。
朱貝兒的情緒驟然低落,眸光黯淡,刀叉叮噹的戳着盤子裡的牛排,有些心不在焉。
每每見到她這副表情,路易斯就知道,她必然又是想起那個男人了,心底難免升起幾分悶氣!難道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爲了她做再多,也比不過一個遠在香港的雲飛揚嗎?
碧眸危險的眯了起來,眸光深沉,可轉瞬,那陰霾之色徹底消失,路易斯又恢復了那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他仰頭將高腳杯中的紅酒喝盡,用餐巾擦了擦嘴,朝着遠處的侍應打了個響指,朱貝兒一頭霧水,此時燈火具息,黑暗來得那麼快。
當她剛要驚呼時,右側蠟燭的微光漸行漸近,餐車的滑輪咕嚕嚕滾動着,一個身穿西裝的侍應推着一個三層高的慕斯蛋糕,面帶微笑的走了過來。
“美麗的小姐,祝你二十三歲生日快樂。”路易斯優雅的起身,手橫過桌面伸到朱貝兒面前。
他的手掌並不似
一般男人那般粗糙,反而帶着點女性的纖細與羸弱,他的肌膚在昏暗的燭光中顯得異常白皙,就像是常年生活在古堡中的吸血鬼,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優雅,還有那絲絲危險,都能讓女人飛蛾撲火般愛上他。
朱貝兒只愣了一秒,便將手搭在他的掌心。
路易斯輕巧的反轉手腕,朱貝兒宛如被線牽絆住的洋娃娃,身體凌空旋轉兩週圈,最後落入他溫熱的懷抱中,他靜靜的擁着她,在她微紅的臉頰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Baby,Happybirthdaytoyou。”
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畔炸響,黑暗的空間裡,朱貝兒什麼也感覺不到,唯有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以及那雙熠熠生輝的翡翠眸子,真真切切的映入她的眼簾深處!
“謝……謝謝。”朱貝兒臉頰一燙,似有火在燒一般,她羞澀的退出路易斯的懷抱,食指在胸前攪動,似有些難爲情。
路易斯眸中一喜,看來那什麼戀愛寶典果然沒說錯,最能打動女人的,除了真心,還有必要時的浪漫!
他悄悄揮手,示意侍應離開,拿起推車上的銀質刀,看向朱貝兒:“過來許願吧。”
這是中國的傳統特色,喜歡在切蛋糕前許下三個願望。
朱貝兒點點頭,臉上盈盈淺笑着,閉上眼,雙手虔誠的在胸前緊握。
一願爹地媽咪在地下能夠安息,
二願小玉和她的家人能夠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三願……
第三個願望,朱貝兒卻猶豫了,她腦子裡不停的閃過雲飛揚和路易斯的臉,最終,她終是自嘲一笑,默默的在心底許下了最後一個心願。
三願,雲飛揚能夠順利帶領三合會走過這次的困難,和他愛的人牽手一生。
即使這個人,不是她!
朱貝兒睜開眼時,眼中只剩下一片感動之色,她調皮的笑着,想要去接路易斯手中的小刀,準備自己切蛋糕。
“不邀請我一起嗎?”路易斯幽怨的問道。
“那我們一起切!”朱貝兒毫不猶豫的說着,路易斯繞過她的身體雙手將她固在自己懷中,銀質的小刀被朱貝兒窩在手心,她的手背上,是他溫厚的手掌。
燭光映得兩人的臉頰都有些微熱,朱貝兒覺得自己握着刀的手全是汗。
她幹嘛要緊張啊!只是切蛋糕而已!
可越是這麼想,心裡那根弦就繃得越緊,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路易斯帶着笑意的嗓音,在她敏感的耳垂邊上,輕輕的響了起來:“放鬆一點,我還以爲自己抱着的是塊木頭呢。”
“誰是木頭啊?”朱貝兒氣呼呼的低吼一句,轉頭的霎那,她的脣猝不及防的擦過路易斯的臉頰,肌膚碰撞的瞬間,一股電流,同時擊中了兩人。
四目交對,一個款款深情,一個錯愕驚訝。
時光似在這一刻靜止了,只剩下那昏暗曖昧的燭光邊上,靜靜相視,靜靜相擁的一雙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