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尋人

“爸,現在不是責備柏川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趕緊想想怎麼辦吧!”趙雅晴說。

房間內陷入難堪的靜默……

陸柏川突然站起身,“我去找她。”

說完,便大步往外走去。

已經是半夜十二點,街道上幾乎沒有人影,元音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亂晃。

冷風嗚嗚吹過,雨不停地下,她忍不住環住自己的胳膊,企圖保留一絲溫暖。從家裡跑出來的時候太匆忙,她都沒有穿外套,現在已經冷得嘴脣發紫。

她沒有錢,沒有手機,沒有辦法聯繫好友,沒有地方可以躲避,小小的身影在雨幕中格外寂寥無助。

街道上偶爾有車輛匆匆經過,不過沒有人關注到孤苦伶仃的她,或者即便有人看到,也不會在意——現在社會上的人,大多隻會關心自己。

站在空蕩蕩、黑漆漆的街道上,元音素淨的小臉上流露出慘淡的絕望,現在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是元家,可是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這樣做,像喪家之犬一樣回去被那些人嘲笑,她不要!她寧願淋一夜的雨!

她苦澀地牽起嘴角,懷着滿心的酸楚和悲哀,繼續朝前走去。

一切都會過去的,等到雨過天晴,又是美好的一天,她極具阿Q精神地自我安慰,試圖讓自己心裡好過一點。

突然,一輛摩托車“咻”地停在路邊,兩個男人從車上下來,朝她走過來。

擡起頭,看到攔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都是不懷好意的笑容,她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轉身往回走去。

那兩個男人當然不肯放過即將到嘴的肥肉,迅速追上來攔住她,你一句我一句地問道:

“妹妹,這麼晚怎麼一個人?”

“你看起來很冷,哥哥帶你去一個暖和的地方吧。”

“妹妹,別哭了,哥哥看着很心疼。”

其中一個人一邊說,還一邊觸摸上她的臉頰。

元音厭惡地揮開他油膩膩的手,沒好氣地說:“滾開!”

那人怒了,罵罵咧咧道:“臭娘們,還挺厲害!把她帶上車,等到了牀上看她還厲不厲害!”

於是,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架着她往路邊停着的摩托車走去,元音撲騰着兩條小細腿,根本沒有辦法擺脫他們的鉗制。

她在心裡叫苦不迭,剛剛被掃地出門,現在又面臨非禮失身,要不要這麼倒黴啊!

被帶上摩托車就麻煩了,元音使足力氣,聲音淒厲地叫道:“有沒有人啊——救救我——救命——”

“嗓門還不小,堵住她的嘴!”

男人把手覆在元音的嘴上,制止她繼續叫嚷,準備把她抱上摩托車。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唰”的停下,陸柏川從車上走下來。

元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遇到他,在她這麼落魄恥辱的時候,真是自尊心的又一次掃地!她絲毫不覺得幸運!

陸柏川無聲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後的兩個男人。那兩男人顯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很不滿,叫囂道:“喂!你是誰啊?乾淨滾遠點,別當老子的路!”

“我是她老公,你們可以滾了。”陸柏川不帶任何感情冷冷地說道。

不知是不是他的氣場太過強大,那兩個男人面面相覷之後,連個屁都不敢放,就默默上了摩托車遁走。

路上只剩他們兩個人,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

經過剛纔那番折騰,元音渾身力氣盡失,險些癱軟,她遭遇的這一切,都拜眼前這個男人所賜,所以她根本不想看到他,索性蹲下身子,把頭埋在膝間,任憑風吹雨打。

陸柏川舉着黑色的傘,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淡淡下着命令:“上車。”

元音有些憤恨,他憑什麼命令她,就因爲一個玻璃球讓她滾走,現在又讓她滾回來,他憑什麼!

她狠狠看着他,從齒縫間擠出這幾個字:“陸,柏,川!我,不,要,你,管!”

“聽話。”

“陸柏川,你這個王八蛋!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我是正大光明嫁到你們陸家的!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滾!你算什麼!你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說着說着,元音又好想哭,她在心裡罵自己沒用。

相較於她情緒的波動,陸柏川很淡定,“罵夠了沒有?”

“陸柏川……”元音騰地站起來,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你這個壞蛋,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走啊……”

話說到一半便淹沒在脣齒之間,陸柏川直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停留的時間很短暫,但觸感很真實。

元音怔忡了好一會兒,正要發怒,陸柏川突然嗓音沉沉地說:“今天那樣對你,是我的錯。”

元音呆了,老男人竟然會認錯?

她覺得不可思議,心軟的同時,又不願這樣輕易原諒他,賭氣地說:“你這樣認錯,可沒誠意。”

陸柏川輕微嘆了一聲,“那你希望我如何認錯?”

元音腦海中幻想出他跪在她腳下,她手裡揮着小皮鞭抽打他的情景。當然,這是隻能是想想而已,如果陸柏川知道她的想法,抽不死她!

她清清嗓子,說:“我要你說,夫人,這次是我的錯,求你原諒我這一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陸柏川皺着沒看了她一會兒,“小丫頭,漫畫看多了吧。”

“哈?”

“我已經道歉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好了,現在事情解決了,上車吧。”

元音見他這麼不重視自己犯下的錯誤,十分不滿,嚷嚷道:“誰說解決了?沒解決!我不同意!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陸柏川揉揉發皺的眉心,似乎是在苦惱她的無理取鬧,“先上車,回家再說好不好?”

“不好!不好!”

“你會淋感冒的。”

“我就要感冒!就要感冒!”

元音這個時候幾乎是無理取鬧的狀態了。

陸柏川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好扛起她就走,像扔小雞一樣把她扔進車裡。

元音不滿地拍着車門叫嚷:“陸柏川,你不能這麼霸道!你放我下去!我還沒有原諒你!”

陸柏川耐着性子道:“乖,別鬧了。”

“我偏要鬧!我不是你的玩具,你不可以招之即去,揮之則來,讓我滾就滾,讓我回去就回去,就是玩具也沒有這麼方便的吧,你放我下去,混蛋!”

聽着她機關槍一樣一連串的話語,陸柏川只是淡淡說:“把衣服脫了。”

元音緊張地環起自己的肩膀,受驚的小鹿一樣瞪大眼睛,“你要趁四下無人對我做什麼?”

陸柏川看到她防備森嚴的狀態,耐性盡失,也懶得跟她解釋,直接將她的衣服撕掉。她裡面還穿了一件打底衫,經過雨水一淋,呈現半透明的狀態,溼褡褡地貼在身上,將她完好的身材完全凸顯了出來——不盈而握的細腰,還有初見成形狀的酥胸,都生生地考驗男人的意志力。

陸柏川喉嚨微微發乾,把自己身上黑色的毛呢外套脫下,遞給她:“穿上。”

元音這才知道他是怕她着涼,想讓她穿上乾乾的衣服……看到自己誤會了他,十分別扭地道了聲“謝謝”。說完,她就後悔了,爲什麼謝他,明明就是他害她變成這樣的……

不知不覺,就回到了陸宅。

陸柏川停下車,說:“到了。”

元音坐在位置上不肯動,“我不想下去。”

陸柏川沒什麼耐性和她周旋,大力把她拽出來,直接把她扛在肩上,大步向房子裡走去。

元音手腳並用的掙扎,卻根本沒有一點用。

她泄憤地拍着他的後背,叫喚道:“你這個壞人,都是因爲你,我才這麼落魄……”

陸柏川深吸一口氣,幽幽地說:“我現在也很落魄。”

“……”

元音覺得不解氣,總想狠狠報復他一下,於是含住他的耳朵用力咬下去。

陸柏川吃痛出聲,沉聲說:“你給我停下!”

元音還在認真地咬着耳朵,含糊不清地說:“我今天很受傷,很心痛,所以要讓你知道我有多痛……”

陸柏川滿頭黑線,“隨便你。”

看在今天是他過分的份上,他不跟她計較……

突然,元音停下動作,因爲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朵紅透了。

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她驚訝地說:“陸柏川,你耳朵紅了!”

陸柏川嘴角抽了抽,“閉嘴!”

“想不到你三十歲的老男人了,竟然這麼純情!哈哈哈,好可笑!”

陸柏川似乎是惱了,在她屁股上用力打了一下。

“哇,陸柏川你還敢打我,你太過分了!”

陸柏川不理會她的叫嚷,扛着她走進客廳,在一家人詫異的注視下,像扔垃圾似的把她仍在沙發上,說道:“我把人帶回來了。”

陸英廷很激動,快步走到元音身邊,對着她左摸摸右看看,欣慰地說:“太好了,我孫媳婦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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