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

元音腳步不穩地跑過去,聲音顫抖地問:“爸,媽,柏川他怎麼樣了?”

趙雅晴只是掉眼淚,不說話。陸振華嘆了一聲,面容哀愁。

元音心裡一沉,抓着陸柏光,急切又害怕地問道:“小光,你告訴我,柏川他怎麼樣了?”

陸柏光一臉難過,聲音沉悶地說:“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醫生還在裡面檢查。”

元音腳下虛浮,險些站不穩。

陸柏光連忙扶住她,安慰道:“大嫂你別急啊,我相信大哥不會有事的。”

元音覺得像夢一場,不真實,“好端端的,怎麼會出車禍呢……”

“大哥和二嫂在同一輛車上,結果另外一輛轎車司機喝醉酒,直接撞到大哥的車上。”陸柏光語氣低沉地說。

元音心口一緊,“你說郝敏姐也在……她有沒有事?”

“放心,二嫂只是手臂受了傷,二哥在樓上陪着她呢。”

元音全身無力地蹲下身子,心裡懊悔極了。

如果她不跟他置氣,如果她能提前給他打個電話,是不是他就會早點回家,是不是他就會提高警惕,避免這一場車禍……轉念一想,現在後悔有什麼用呢,惟有祈禱上天保佑陸柏川平平安安的。

這時,醫生走了出來,一家人頓時圍過去,紛紛問道:

“醫生,情況到底怎麼樣?”

“病人腿部骨折,頭部有輕微的腦震盪,其他並沒有大礙,不過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家屬們可以放心了。”

衆人聞言,鬆了一口氣。

元音的心陡然一輕,幸好,他沒有大礙。

覺得臉上有異樣,伸手擦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流眼淚了。可見,方纔她的擔憂和恐懼有多重。

陸柏川,你真是我的劫……

元音當晚留在醫院照顧陸柏川,生怕他有一個萬一,她一直都不敢睡。

好不容易撐到天亮,陸柏川還是睡得沉沉的樣子,元音坐在牀邊研究他的呼吸頻率,確定很淺很弱,一顆心七上八下。

想到醫生說他有腦震盪,她就害怕,萬一他睡着醒不過來了該怎麼好。

越想越沒底,她忍不住嚶嚶哭出聲,鼻涕一把淚一把,別提多傷心。

突然,一道聲音打斷她:“吵死了。”

元音身子一僵,“你醒了!”

“你哭什麼?”

“我怕……怕你死了……”

“我沒死也要被你吵死了。”陸柏川伸手拭去她的眼淚,“看你,哭得醜兮兮的。”

元音咬了咬微顫的櫻脣,雙手用力絞在一起,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啪往下掉,這個樣子的她真是楚楚可憐。

陸柏川心裡暖暖的,生死一線,他護住郝敏,可是心裡想的卻是他的小妻子。

他當時就想,如果死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看他的小妻子最後一眼。

現在睜開眼就看到她,感覺真的很美好。

他握住她的手,嗓音嘶啞地說:“看到你爲我哭泣,真好。”

突然的溫情舉動令元音一顫,她想到之前發生一系列的事情,用力甩開他的手,背過身不理他。

陸柏川知道她還在氣頭,掙扎着就要坐起身,因爲扯動痛處,嘴裡逸出一絲shen吟。

元音心裡還是心疼他,聽到他的聲音就立刻回身,板着臉說:“你知道自己有傷就不要亂動了!”

“這點傷不算什麼,有些話我一定要跟你說,雖然這些話未必能爲自己澄清什麼,但是最起碼能讓你知道事情的經過,也好讓你選擇是否相信我。”

“你說吧。”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喝醉酒,尹菲菲送我回去,我暈暈沉沉地在車上睡着了,發生了什麼事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她後來也沒有就那天的事情找我說過什麼,只是兩個月後的一天,她突然說她有了我的孩子,我心裡是不相信的,因爲我從來沒有發生酒後亂性的行爲。”

聞言,元音心裡閃過一絲曙光,遲疑地說:“你的意思是……尹菲菲的孩子可能不是你的?”

“我是有這樣的猜測,因爲我真的沒印象自己跟她發生過……我這樣說,你可能覺得我不認賬或者推卸責任,但這是我心裡的真實想法。想着她腹中的孩子畢竟是一條小生命,我不敢隨意對待,爲了以防萬一,打算把她送出國,等孩子生下來做親子鑑定。就在去機場的途中,發生嚴重車禍,是筱盈盈找她的表哥做的。”

“你沒有讓菲菲打掉那個孩子,倒是個負責人的男人……只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孩子生下來,確定真的是你的,你要怎麼辦?”元音難受地問出口。

“如果那個孩子是我的,我會支付撫養費,讓尹菲菲將他撫養成人。但是我不會對那個孩子付出感情,因爲他不是我心甘情願所生。只有你爲我生的孩子,才配擁有我的愛。”

這番話,說的誠懇又真摯,配上他那副認真的表情,元音真的動容了。但是,她不允許自己就此心軟,這件事裡面有那麼多疑團,他幾句甜言蜜語就想矇混過關,哪有那麼容易!

她避開他灼灼的視線,“那……你跟筱盈盈之間是怎麼回事?”

陸柏川眸中閃過一抹複雜,“她已經離開臺灣,從此以後我跟她再不相見,至於我和她之前的事情,可以選擇不說嗎?”

“不可以。”

“有些時候,真的沒有必要刨根究底,我現在愛的人是你,不就夠了?”

元音心裡一顫,他說他愛她,她盼了那麼久,他終於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了,可是,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說愛,在她對他的信任岌岌可危之時!

她眼裡凝着一汪淚水,絕望又心痛地說:“你跟我結婚三年多,有兩年的時間都和筱盈盈保持聯繫,她說她是照片裡那個女人的替身,可見那個女人對你來說具有一定意義,我沒有辦法相信你的說辭。”

陸柏川心裡窒悶,緊緊抓着她的手,“告訴我,怎麼做,你纔會信我?”

元音神情恍惚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繼續相信你。”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樣繼續相信他,相信他們的感情……

“我願意用任何辦法證明我對你的感情。”陸柏川眼裡閃過一抹決絕,像是下定某種決心。

他拿起牀頭的柺杖,舉起來往自己打着石膏的腿上用力砸下去。

元音臉色大變,急忙伸手去阻止,這樣一來,那根柺杖準確無誤地打在她的手背上。

由於陸柏川用了狠力,打到元音手背的時候發出一聲悶響,她痛得哼出聲,手背上頓時出現紅腫的印子。

陸柏川見狀,扔下柺杖,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說:“你沒事吧?”

元音氣得揮開他,狠狠地瞪着他,“你這是做什麼?用苦肉計博取我的同情嗎?”

陸柏川的目光變得溫和起來,“只要你肯信我,就算這條腿廢掉,我也不在乎。”

元音心中又酸又漲,忍不住再度落淚,掄起拳頭就朝他身上砸去,“你這個瘋子!如果你變成瘸子,我纔不要你了!”

陸柏川驀地捉住她的雙手,用力將她按入懷中,扯出一抹蒼白的笑,“不管你要不要我,這輩子我纏定你了。”

元音嗓子被酸澀堵得難受,對他是又恨又愛,艱難地說:“陸柏川,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每次我對你失望的時候,你都讓我感動得落淚,以爲自己身處天堂,可是每當我覺得自己真正開始幸福的,都會再次經受打擊,如同墮入深淵。”

陸柏川抱着她,輕聲說:“我最不願見到的就是你難過流眼淚,可是每次都是我把你弄哭。音音,我想讓你幸福,雖然這個過程很難,但是我會拼盡全力。”

元音推開他,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脆弱,微垂着頭說:“縱然你用這種行爲表達你的決心,我心痛,卻沒法立刻原諒你。給我時間,能不能從這件事中走出來,我自己也不知道。”

聽了她的話,陸柏川看到一絲希望,眼裡閃過一抹亮光。

元音覺得這樣容易心軟的自己真是太沒用,似是怨他,又似是怨自己,暗暗握緊拳頭,表情又冷淡下來,倏地站起身說:“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盪,得好好休息。我累了,先回家了。”

“好。”陸柏川溫柔迴應。

從陸柏川的病房走出來,元音闔上門,轉身看到幾步之遙的陸柏勳,微微一怔。

陸柏勳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淡淡說:“他怎麼樣了?”

“醒過來了,醫生說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元音頓了頓,狐疑地問道:“既然你心裡擔心他,爲什麼不進去看看?他要是看到你來探病,心裡會很欣慰的。”

陸柏勳抿緊薄脣,語氣彆扭地說:“我沒有擔心他,只是路過這裡。”

這小子,真是死鴨子嘴硬,明明電梯口在另一邊,可他愣是能路過這裡,也算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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