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臨產1
?爺爺和外公離開醫院之後,杜爺爺趕到醫院,給她把脈之後,讓溫馨雅安心待產,倒是給她和司亦焱吃了一劑定心丸。
接着,溫馨雅又吃了不少東西,積攢體力,時間就在溫馨雅頻繁小便,和司亦焱的陪伴下漸漸流逝。
雖然是頭一次臨產,但是溫馨雅卻並不覺得慌亂。
大概有司亦焱陪在她的身邊,她覺得這個男人,能強大到爲她撐起一片天,在這片天空下,她是無所畏懼的。
“嗯……”
大概凌晨十二的時候,溫馨雅終於感受到了一陣陣宮縮,伴着腰部的酸脹,有下腹的沉墜,讓她有些苦不堪言。
“是不是發作了?”
見她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痛楚之色,司亦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掌緊緊的攥着,一點一點的用力。
“嗯,疼的不是太厲害,只是偶爾一陣。”
腹間的疼意來得快去得也快,溫馨雅喘了一口氣,有些蒼白臉上,浮現出笑容來,只是笑容有些憔悴,顯得她整個人更加脆弱起來。
司亦焱抿了抿脣:“不要勉強自己。”
他知道這纔剛剛開始,腹痛的感覺大約是十分鐘左右一次,持續大概三十秒左右,越到後面,痛感的間歇時間會越短,痛感也會越來越強烈,這是一個從一級痛到十二級痛的漫長過程。
這種疼就連鎮靜類的藥物都不能抑制,要全靠自己捱過去。
“沒有勉強,這種痛還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
溫馨雅曲綣在病牀上,隔着被子還能看到她的身體因爲疼痛而隱隱的顫抖着,蒼白憔悴的小臉上,豆大的汗不停冒出來。
雖然僅僅只是持續三十秒的疼痛。
但是,那種全身沉墜,酸脹,擠漲的感覺,好像每一次襲來,就彷彿被人扼住了呼吸,身體彷彿被人從高空,一下子就摔到了地獄一般。
“我去給你倒杯水吧,喝一些水可能會舒服一些。”
司亦焱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冰涼,但是卻沁着溼滑的汗意,看着她無助的曲綣在病牀上,脆弱的小臉上盡是難捱的痛色,緊抿的脣中,是不曾喧泄的隱忍呻-吟,一時間他有些惶然失措。
溫馨雅抿着脣搖搖頭。
司亦焱是關心則亂吧!否則怎麼會說出這麼傻氣的話,生孩子的痛,連鎮靜類藥物都沒有辦法抑制,喝水又怎麼會舒服。
況且,她現在臨產,胎兒下降,壓迫膀胱,即便不喝水,都小便頻繁,幾乎達到十幾分鍾一次,喝水之後只怕會更加難受。
“那……要不要再吃一些東西,我讓談媽準備了許多水果,還有你喜歡吃的點心……”
看着她痛苦難受的模樣,司亦焱迫切的想要做點什麼,好緩解她的痛苦,證明自己此時不是眼睜睜的看着她承受莫大的痛楚而無能無力,同時也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則她擔心自己再這樣下去,情縮會失控。
“傻瓜!”溫馨雅虛弱的打斷了他的話。
司亦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看着他淡冽的容顏下,難掩的焦慮,溫馨雅不禁笑了起來:“難得臨於泰山將崩而不改顏色,檣櫓灰飛煙滅於談笑之間的夏司九少,也有這樣方寸大亂,尺度盡失的時候。”
司亦焱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把握分寸,拿捏尺度。
即便是當初她遭遇暴徒綁架,他依然冷靜,理智,客觀,從容到令人可怕的地步。
生死瞬間,沒能奪走他引以爲傲自控。
但是,區區分娩卻讓他焦慮失控。
看着她越來越痛苦的面容,司亦焱淡薄的脣,顯得冷硬:“不許開玩笑,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
他知道,她是故意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不再那麼擔心。
但是,她越這樣,他就越擔心,心中便越焦慮。
“焱,真的好疼,你陪我說會話吧!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吧!”
溫馨雅咬了咬脣,腹間的陣痛,越來越綿密,現在幾乎是四五分鐘一次,持續時間雖然依然是三十秒左右,但是痛感卻是越來越劇烈。
她感覺自己的腰,像是被一條巨蛇給緊緊纏束着,不停收緊,讓她呼吸越來越困難,肚子裡像是裝了一個巨大的鉛珠似的,不停的往下墜,壓迫着她的身體,撕心裂肺的疼。
“你想聽什麼?”司亦焱突然間發現,此時此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向來能言善道的他,此時卻是短了語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只能不停的替她拭着,因爲痛苦而不斷溢出來密汗。
“嗯……”溫馨雅疼得悶悶的呻吟,緊緊的拽着司亦焱的手臂,尋求安慰:“比如……你爲什麼會愛上我……”
直到這一刻,溫馨雅才真正的體會到,生產的痛苦與艱難。
腹部的陣痛,越來越緊密,也越來越強烈,她感覺身體無助的飄浮在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海面上,激烈的波濤,洶涌的浪花,一浪接一浪的拍打在她的身上,而她像是溺水了一般,因爲嗆水,五臟六腑像火燒一般疼痛。
這種滋味,真是難以形容。
司亦焱緊緊的抱着她:“沒有爲什麼,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我想大概是……命中註定吧!”
命中註定,他們是屬於彼此的,沒有任何理由。
命中註定,他們此生相愛,沒有爲什麼。
命中註定,她是他缺失的另一半靈魂,只有她他的人生纔會完整。
“命……命中註定……很煽情……但是我喜……喜歡這個理由。”溫馨雅躺在牀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則,咬牙支撐着已經基本上持續的痛苦。
雖然早已經做了心理準備。
但是,這種痛依然超出了她的預想,讓她無法忍受。
“啊啊……疼……好疼……焱……”她開始呻-吟,尖叫,喊哭,不停的叫着司亦焱的名字,彷彿只有這樣做,痛楚就能減輕一些。
意志力被痛楚侵蝕,但是意識卻始終清晰感受着每一次的巨痛。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這個世間最大的痛苦不是深入骨髓,而是就連意志昏沉和暈倒都是奢侈。
越痛,便越清醒。
越清醒,便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