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非凡的慈善晚會現場。
晚晚牽着莞莞走到宴會一個相對冷清的角落。
晚晚放開莞莞的手,問道,“念念這段時間怎麼樣了?”
從懷孕到孩子出生到現在3歲了,程晚夏對顧明念一直特別關心,所以但凡有點可以單獨相處的空間,程晚夏就會追問顧明唸的情況。
“一直在做康復治療,每週2次去醫院做電療。現在右手臂可以拿一些不太重的東西,但是稍微精細化點的她就不能完成,比如寫字,目前能握筆了,但不能控制。左手只能感覺到疼痛,還無法擡手。”喬汐莞說着,靜靜的,也沒有表露出太多情緒,只是這麼淡淡的說着。
程晚夏聽在耳朵裡,卻覺得有些心酸。
當初自己懷唯一的時候,基本上做了一切最壞的打算,可當唯一生下來那一刻,醫生宣佈它完完全全健康時,她真的覺得,遭受再多都值了。她甚至想要感謝上帝的恩賜。
她其實無法想象,如果唯一生下來真的是有缺陷自己會怎麼辦?自己是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可以接受,可以這麼平靜的接受?!
可是喬汐莞接受了。
在得知顧明念手臂神經先天性損傷的時候,喬汐莞表現出了驚人的平靜。
她記得她當時就說了一句,她說,“我會讓念念好好地留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着。”
所有人眼眶都紅了,喬汐莞堅強得讓人心疼。
後來喬汐莞就真的如她說的那樣,她在好好地讓念念活在這個世界上。
1歲前,不管喬汐莞多忙都是念念挨着自己睡。
1歲後,她讓念念學着自己睡覺,保姆和念念住一個房間,兩張牀。同時,念念也開始了漫長的康復治療。康復治療特別的殘忍,電療就相當於用電擊去刺激神經讓它再生,對於小孩子來說,真的是無比殘忍的一種方式,每次念念去都會哭得撕心裂肺,每次都只有喬汐莞抱着她,陪着她。念念雙手無力,想要拒絕卻只能默默承受。有一次程晚夏去看過念念做康復,去過一次之後,她就不去了,是不敢去了。
所以她當時似乎是明白了,爲什麼保姆、念念的哥哥、還有念念的舅舅、外公外婆不去陪着念念做康復治療。念念的樣子真的太可憐,真的看不下去。
而喬汐莞這麼久以來,每次都陪着,陪着,一個人默默地陪着,不管念念怎麼哭都緊緊的抱着她。如此能夠僞裝的一個人,在念念每次電療完之後,眼眶都是紅的。
“醫生說,如果堅持康復,好的情況到她10歲能夠恢復正常,差一點的話,15歲也能夠如正常人一般。”喬汐莞微微笑着,似乎那一刻覺得是希望的,“我本來以前打算在念念沒有康復之前不去上學,因爲殘疾的孩子很容易被人嘲笑,可轉念又覺得,如果10歲,15歲後再讓念念來接觸外面的世界,不只是怕她適應不了,反而覺得,這也是對她的不公平,她沒有健康的身體,但是我希望她有一個健健康康的人生。”
程晚夏微微一笑,笑着眼眶有些潤,“你是對的,念念現在很可愛,和一般3歲大的孩子沒差別。”
“嗯,念念很堅強。”喬汐莞點頭。
你也很堅強。
程晚夏笑着,突然問道,“對了,莞莞,想過再組建一個家庭嗎?”
喬汐莞看着她,想了想,“一個人也挺好的。”
“我知道你放不下。不過作爲過來人,我還是想要勸勸你,一個家庭裡面不能少了爸爸的角色。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以前吧,我也以爲我可以一個人帶兩個孩子,但是當傅博文回到我身邊,陪着我一起支撐着這個家庭的時候,我才知道父親的角色有多重要,一個男人在一個家庭中有多重要。再堅強的女人,都需要一個依靠。”
“嗯,我知道。”喬汐莞說,“但套用何以琛一句話,我不喜歡將就。”
程晚夏看着她。
“我是一個現實的女人,但是在愛情上,我想要保留一份自己的純潔。晚晚,知道你爲了我好。可在我還能夠堅持的時候,我想多堅持一下,實在堅持不了,再說吧。人生,不就是隨遇而安而已。”喬汐莞說,“何況……你之所以覺得男人重要,那是因爲,她是你愛的人。如果不是,也許,就不那麼重要了。”
程晚夏無言以對。
很多時候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覺得自己看透了一切,真正自己面對時,也不盡然這麼灑脫。
程晚夏無奈的笑着說道,“那麼接下來的話,我想我就不用多說了。”
喬汐莞一笑,轉頭看着程晚夏看着的地方。
秦以揚。
此刻這個男人正端着一杯雞尾酒,朝着他們揚了揚。
喬汐莞轉身,“晚晚,我去外面透透氣。”
程晚夏點頭。
喬汐莞離開。
程晚夏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
這麼一個堅強的女人,怎麼能不讓人心疼呢?!
怎麼能不讓人,趨之如騖呢?!
所以她看着遠處的秦以揚跟着走了出去時,嘴角只是笑了笑。
緣分,天註定。
隨緣吧。
她轉身,看着遠遠站着那裡“一把歲數”依然器宇軒昂的男人。
莞莞果然是一鳴驚人。
如果不愛,就不會顯得那麼重要。
她提着裙襬,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最重要的那個男人。
……
古人云,萬美之中秋爲最。
以前不會特別的去記住一個季節,只會去記住那個對自己而言特別的日子。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討厭秋天。
開始討厭秋天帶來的傷痛和離別。
喬汐莞坐在後花園的長椅上,默默的看着面前光禿禿的樹木,默默的看着腳邊那一兩片還未來得及被清掃的枯葉。
心裡面有些壓抑的情緒,卻終究習慣了,一沉不變的臉頰。
她默默的坐在那裡,在月色下,美的一塌糊塗。
有時候甚至覺得就是一副畫卷,讓人不忍心去打擾的美景。
秦以揚手上拿着一支雞尾酒,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女人。
總是給人一種誰都不要的模樣,又總是可以看到她這麼靜靜發呆。
忍不住,他還是走了過去。
很自然的坐在她的旁邊,保持着禮貌的距離。
他翹着二郎腿,一隻手拿着雞尾酒,一隻手托腮,也不說話,就這麼陪在她身邊,嘴角帶笑,看着她恬靜得如此美好的模樣。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
喬汐莞眼眸微轉。
兩個人四目相對。
秦以揚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以爲你一直不會發現我的存在。”
“找我有事兒?”喬汐莞似乎不喜歡開玩笑。
“找你談戀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我不談戀愛。”
“直接結婚也行。”
“秦以揚。”喬汐莞看着他。
“有!”
“思想有多遠,滾多遠去!”喬汐莞字字句句。
秦以揚一本正經的說道,“我的思想就在這裡。”
“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樂意。”秦以揚死纏爛打死不要臉。
喬汐莞看了他一樣,起身直接離開。
“喬汐莞,你這輩子都逃不掉的。你註定是我的人,不信咱們走着瞧。”秦以揚放下大話。
喬汐莞停了停腳步,只是冷冷笑了笑,大步離開。
秦以揚看着她的背影,抿了一口酒,依然托腮看着她纖細的身影,心想,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這個女人的?!
到底是什麼時候讓這個女人進來的?!
他突然一口乾掉酒杯裡面的雞尾酒。
果然是抿着無味,一口辛辣。
大概,跟喬汐莞一樣的感覺。
……
喬汐莞走進宴會大廳。
這樣的慈善宴會,在上海並不少見,但用了程晚夏的名義,又有着傅博文的號召力,今晚的宴會,註定來的都是些,達官貴人。
喬汐莞望眼看去,來的卻真的都是些非富即貴。
她隨手拿了一杯雞尾酒。
作爲商人,這個時候最不應該的就是把自己躲在角落,這個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拿着酒,拼命的和人套近乎。
她看着目標,走過去。
上海g局局長,喬汐莞迎上去,幾個正在熱火聊天的男人立馬就注意到她,然後將話題拉扯到她的身上。
喬汐莞在處理人情交際上早就爐火純青,很快就和他們將話題打開,聊得不亦樂乎,她這麼遊刃有餘的在整個大廳遊走了一圈,讓別人認識自己,讓自己認識別人,在中國這個社會羣體,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有一天或許你幫了我,有一天或許我幫了你,能夠各取所需,就是商人最看重的利益價值。
她酒量不太好。
從生了念念後,酒量就不太好了。
大概,生念念也讓她元氣大傷了不少。
她胃裡面有些不太舒服的站在一邊,讓服務員給了她一杯白開水,緩緩的讓自己的胃慢慢得到溫暖。
一個人,總是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她這麼想着,眼眸一擡,看着迎面而來的熟人。
其實在這個大廳,互相看到彼此,並不有多困難,只是很多時候都習慣了這麼冷漠,但終究偶爾,還是會這麼交叉。
“大嫂。”他叫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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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
這麼多年,還這麼叫她。
也罷。
暫時,就當還是他大嫂吧。
她點頭,迴應着,“你今天陪着你爸來這裡?”
“否則還能有誰?媽癱瘓了這麼多年,大哥不知所蹤,二哥還在牢獄,兩個妹妹一個嫁人爲妻,一個終究出國留學,就只有我,仿若無所事事。”
“你不是無所事事,你是正好成了你們家的棟樑。你爸不是因爲你,估計你們顧家也就這麼倒了吧,顧子俊。”
“那還是要感謝你的高擡貴手。”顧子俊嘴角一笑。
喬汐莞無所謂的聳肩。
很多事情選擇遺忘,就不想要去計較。
所以在顧氏有一年面臨破產的危機時,她沒有落井下石,而是出手相助讓他們度過難過,顧耀其沒有感謝她,因爲拉不下那個面子。
在他們來看,她是應該被顧家攆出去的媳婦兒。不值得他們這麼“卑微”的來感謝。
其實現在的顧家,也真的少了曾經的輝煌,據說整個家都已經變得冷冷清清。
“什麼時候帶着明路和念念去家裡坐坐,媽挺想他們的。”顧子俊轉移話題,問道。
“你爸不是不喜歡念念嗎?不是說念念是殘疾,丟了你們顧家的面值。我記得你爸好像還問過我,爲什麼要把她生下來?!”
顧子俊訕訕的笑了笑,“時間會讓人改變的。”
“時間改變不了根深蒂固的思想。”
顧子俊有些啞然,有些時候真的無力反駁。
在喬汐莞面前,那些謊言顯得更加的沒有底氣。
喬汐莞看着顧子俊的模樣,諷刺的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會讓明路多回去看看,我沒那麼自私。”
顧子俊看着喬汐莞。
喬汐莞已經轉身離開。
時間貌似是真的,不能改變很多,根深蒂固存在的,芥蒂。
……
慈善宴會結束。
喬汐莞有些疲倦的坐車回家。
有時候她也會問自己,爲什麼要這忙碌?!
現在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太需要這麼不要命的去應酬。
她靠在車門上,幽幽的看着上海的夜景。
凌晨已過,街道安靜了不少,夜色卻依然華美。
上海這座光鮮亮麗的城市,到底隱藏了多少人的悲歡離合?!
她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她想她是不是也應該好好的放自己一個長假?!
車子到達別墅。
喬汐莞下車,讓司機明天不用來接她。
明天念念做電療,她要自己開車去。
司機恭敬無比,待喬汐莞離開後纔開着車緩緩離開。
喬汐莞走進大廳。
大廳已經安靜無比,大家都已經睡了。
她總是在他們都睡着後,纔回到整個家。
走上2樓,走向自己房間時,腳步停在了念念的門口,她猶豫了一秒,推開房門。
房間裡面照耀着一盞淺淺的昏黃色燈光,一瞬間就讓房間看上去溫暖了起來。
念念好小,一方面怕自己一個人睡覺,所以總是要求開燈,一方面,她睡覺不太規矩,方便劉媽起牀幫她蓋被子。
喬汐莞走得很輕,很輕很輕的坐在念唸的牀邊。
念念嘟着小嘴,睡得很香甜。
喬汐莞忍不住摸了摸念念的小臉蛋,看着她那和顧子臣如出一轍的五官,真的長得太像顧子臣了,有那麼一秒,她看着她時,眼眶會紅。
“喬小姐,你回來了。”房間想起一個年邁的聲音。
喬汐莞不動聲色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抱歉的說着,“吵醒你了,劉媽。”
“不礙事,我們老年人本來就驚醒,何況我也習慣了一段時間醒過來,看看念念蓋好被子沒有。”
“這兩年謝謝你了,劉媽。”喬汐莞由衷的感謝。
“別這麼說,我應該做的。這些年也多虧了你,讓我們家日子也好過得多,我兒子去國外留學的錢,都還是你拿的。”劉媽真的是感激不盡。
喬汐莞只是笑了笑。
很多時候她其實還真的很羨慕平凡一點的家庭,她認爲對一個家庭而言,能夠到賺錢是一種成就感時,那麼那個家至少不會沒有方向和希望。
總不至於像她那樣,看到戶頭上永遠都是一串數字,不管是增加還是減少,都經不起她的情緒波動。
“不早了,劉媽我去睡覺了。”
“對了喬小姐,念念明天是不是要去做康復治療?”
“恩。”
“那明天我早點叫她起牀。”
“沒什麼,讓她睡醒吧。”喬汐莞說,“明天又得哭,比較消耗體力。”
“念念一直要這麼做下去嗎?”想起每次念念做完康復治療後回來都會哭很久,心裡也有些難受不已。
“恩,得等她完全康復。”
劉媽想要多問點什麼,似乎又問不出口。
任何母親對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心疼的,喬小姐只是沒有像一般人那樣表現出來而已。
喬汐莞也不再多說,“晚安,劉媽。”
“晚安。”
喬汐莞彎腰親了親顧明唸的小額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離開的時候,爲她們輕輕的關上房門。
她停在門口,好久才擡着腳步離開。
明天,大概又會哭得很傷心吧。
……
翌日一早。
喬汐莞起牀,已經洗漱完畢,換上了外出的衣服下樓。
她穿得很休閒,就是簡單的卡其色寬鬆毛衣,一條小腳牛仔褲,一雙平底鞋,頭髮挽城一個丸子頭,恍惚看上去,就跟大學生差不多。
她找到客廳,遠遠看着客廳的方向,顧明念已經起牀,卻似乎還帶着起牀氣,歪歪倒倒的靠專用座椅上,張着嘴等着餵飯。
劉媽看着喬汐莞下樓,趕緊把碗和勺子放在念念面前,讓她自己吃。
念念轉頭看了一眼喬汐莞,看着喬汐莞也在看自己,連忙坐規矩了些,小機靈立刻拿起勺子,自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喬汐莞忍不住一笑。
她是真的很慶幸,至少念念的心智沒有因爲她的殘疾而變得自卑,變得安靜,變得內向。
人總是要往好的方向想。
人生纔不至於那麼灰暗。
“喬小姐,有稀飯、有面條、有吐司、有牛奶,有豆漿、有雞蛋,你吃什麼,我去幫你弄。”劉媽問道。
“我和念念吃一樣的就行了,不用單獨給我做早餐。”
“念念吃的稀飯、雞蛋和牛奶,我這就幫你準備一份。”
“謝謝劉媽。”
“不客氣。”
劉媽轉身走向開放式廚房。
喬汐莞不喜歡人太多,所以除了鐘點工和園丁,家裡面傭人就只有劉媽一個,劉媽手藝不錯,她只需要定期讓營養師過來教劉媽搭配食材就行,何況劉媽做的飯念念也確實愛吃。總體而言,念念到3歲,雖然有些偏瘦,可每次去做兒保的時候,醫生都說是正常範圍值,這樣就夠了,她不要求太多。
喬汐莞陪着念念吃早飯。
念念手不靈活,老是把飯弄得到處都是,每次一碗飯基本上都只能吃一半。
喬汐莞不會責怪念念,也不會要求念念做得更好。
很多時候她只是引導念念自己去完成一件事情,但卻從來沒有要求她一定要做得又多棒。
吃完早飯後,喬汐莞就帶着念念去了醫院。
劉媽有時候心疼念念想要跟着去,但每次去了又不敢進去,在外面等着還會心驚膽戰,後來喬汐莞就讓劉媽在家裡等着,她一個人去,然後一個人把她帶回來。
念念剛開始還挺興奮,遠遠看到醫院的標識時,整個人一下就不說話了。
喬汐莞轉眸看了一眼念念,默默的嚥了咽喉嚨。
車子很快到達醫院停車場。
因爲是頻繁的做康復治療,又是辦理的vip服務,所以不用排隊,預約好的時間,直接就可以去。
念念一走進康復室就開始哭。
是忍都忍不住的,傷傷心心就哭了起來。
喬汐莞抱起念念,念念整個人趴在喬汐莞的身上,害怕得身體都在發抖。
“念念,我們做了就能夠離開了。”
“媽媽,我不想做,我怕痛……”念念哭得很大聲。
喬汐莞咬着脣,還是在醫生護士的幫助下,將念念的兩個小手臂固定好,貼上儀器,喬汐莞握着念念的小手,電波傳遞,電擊感刺痛着,帶着麻麻的感覺。
念念一直不停地哭。
喬汐莞這麼握着念念的手,也能夠感覺到念念的疼痛。
大人承受着都有些難受,何況這麼小的念念。
喬汐莞就這麼緊緊的抱着她。
每次一個小時,念念幾乎會哭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完了之後,念念整個人都是軟趴趴的靠在她的身上,電波會讓人身體發麻,慢慢會恢復。
喬汐莞抱着念念離開。
念念嘟着小嘴,似乎是不願意和媽媽說話,及時趴在她的身上,也感覺到她小身體的排斥。
喬汐莞抱着她,將她放在後座的安全座椅上,繫上安全帶,說道,“媽媽帶你去吃你最愛吃的披薩,下午3點帶你去機場接外公外婆。”
“真的嗎?”念念泛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念念似乎突然笑了一下,又忍住,“反正我不會原諒你,你是壞媽媽。”
喬汐莞無語,摸了摸念念的頭,“對,我是壞媽媽。”
“我想要個粑粑。”念念突然說道。
喬汐莞坐在駕駛臺,準備開車的手一抖。
“我想要個粑粑。”念念繼續說道,“哥哥給我說,我們的粑粑是世界上最帥的粑粑,我想要個最帥的粑粑。”
喬汐莞嘴角笑了笑,沒有做任何回覆,發動車子,開車。
以前不敢開車,因爲上一世的經歷。
現在,就又能開了。
有些時候又爲了自己最重要的那個人,忍着心裡的恐懼,又開始開車了。
人都是被逼出來的。
她車子開得很慢,還很穩。
念念坐在車上話不多,她眼巴巴的看着窗外。
她好想出去玩。
可是很多時候,因爲她手不方便,好多小朋友都不愛和她玩。
不過哥哥說了,等長大了她的手就會好,到時候就會有好多小朋友,現在不要覺得難過。
她總是很聽哥哥的話。
喬汐莞將車子停在披薩餐廳,抱着念念進去。
念念還是這麼軟趴趴的趴在喬汐莞的身上。
喬汐莞將她放在餐桌邊,點了餐。
念念一臉興奮的等着披薩。
其實念念性格真的很好,當時不管多難過多難受,過不了多久,就都忘記了。如果不是因爲身體原因,她真的會是一個非常討人喜歡的小朋友。
沒多久,披薩來了。
念念看着她最愛的紅豆披薩,眼睛都笑彎了。
小孩子的情緒從來都無法掩飾,那一刻仿若喬汐莞都被她感染了一般。
她叉了一塊放在念唸的碗裡。
念念拿着叉子準備自己叉着吃,奈何才做了電擊,手還是麻麻的,連叉子都拿不穩。
喬汐莞將她盤子裡面的披薩叉起來,喂到念念嘴邊,“小心燙。”
念念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喬汐莞就這麼喂着念念。
念念小臉蛋大口大口吃得幸福。
吃了一大半,念念搖了搖頭,“媽媽我吃不下去了。”
喬汐莞也不強迫她,待她吃完了之後,自己再這麼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念念坐在位子上無聊,左右看了看,“媽媽,我要去大廳玩玩。”
“恩,小心點。”
“好。”
念念開開心心的從椅子上爬下來,跑到大廳去玩。
這裡的餐廳,會有專人負責照顧你的孩子。
所以不用擔心,喬汐莞可以用自己的正常速度去吃披薩,吃完之後,結賬,喬汐莞去找念念。
念念站在餐廳的鋼琴面前,眼巴巴的看着鋼琴上現在有個小男孩在彈琴,小男孩看上去不到7歲,彈鋼琴倒是有模有樣的。
“念念。”喬汐莞叫她。
顧明念回神,用大眼睛望着喬汐莞,“媽媽,那個小哥哥好帥。”
“你知道什麼是帥嗎?”喬汐莞走過去,把念念抱在懷裡。
“就是好帥。”顧明念一口咬定,“我也好像要彈鋼琴。”
喬汐莞抱着念念更緊了些,用溫和的口吻說道,“媽媽會盡最大努力實現你的願望。”
“謝謝媽媽。”念念親了一口喬汐莞。
念念偶爾會和她作對,偶爾會說她是壞媽媽,但內心深處,卻又真的,很依戀她。
從披薩餐廳走出來,喬汐莞看了看時間,她開車慢,所以這點走,剛剛好。
喬汐莞去買了一束康乃馨,讓念念試着抱起,她每次去接機,都習慣的送一束花給姚母。
這個世界上仿若也沒有太多她能夠去真心對待的人了,所以每次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人,總是會花點心思。
喬汐莞一路開車,和念念說着話到達上海浦東機場。
喬汐莞抱着念念,念念抱着那束康乃馨,兩個人站在大廳等候。
廣播已經播了,姚父和姚母的飛機已經到達,就等着他們出來了。
喬汐莞和念念伸着脖子看着,姚父和姚母走得慢,一般都要等人差不多了纔會出來,喬汐莞似乎也習以爲常。
兩個人眼巴巴的等了好一會兒。
喬汐莞眼眸突然一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真的很熟悉,讓她心陡然就停止跳動了一般。
她其實是不相信的,那個時候腳步卻有些不受控制的往那邊走去,只是一個背影,應該不是,應該不是……
可,強烈的願望。
“莞莞,念念。”身後,想起姚母的聲音。
喬汐莞似乎纔回神,看着那摸人影被一個柱子擋住。
“外公,外婆。”念念艱難的扭着脖子,叫着那邊的姚父和姚母。
喬汐莞咬着脣,停了停腳步。
“念念。”姚母大步走過來,“來讓外婆抱抱,外婆想死你了。”
“念念也想死外婆了。”
說着,念念就掙扎着去了姚母的懷抱。
“莞莞,你怎麼了?”姚母接過念念,詫異的問道。
喬汐莞似乎一直沒有等到被柱子擋着的那個人影,大概是自己一個晃眼走了吧,她回頭,微微一笑,“沒什麼,就好像看到一個熟人。應該是走眼了。”
“哦,那走吧。”姚母似乎沒有發現異樣。
喬汐莞將那束康乃馨從念念手上拿過來,這麼大一束花,容易擋住姚母的視線。
四個人一起離開機場。
那個被柱頭擋住的人突然從柱頭邊走出來,回頭隨意的看了一眼,看着一束大大的康乃馨,仿若也是一閃而過般,往相背離的方向,大步離開。
喬汐莞開車,載着他們離開。
車內氣氛很好,念念一直膩在姚母和姚父的懷抱裡。
喬汐莞隨口問道,“爸媽這次出去玩好玩嗎?”
“好玩。莞莞下次有時間一定要陪着我們去玩。這次我們去的是阿拉伯國家,沒想到看上去阿拉伯人髒兮兮的,據說睡得牀都是黃金做的,石油就跟水似的,不對,那邊的石油比咱們的水還便宜。”姚母連忙說着自己的見聞,“剛開始老頭子說去阿拉伯,我想的就是那種髒兮兮的地方,這次去了,還算的挺好玩的。”
“所以你就是不聽我說,知道好玩了吧。”姚父特別自豪。
姚母睨了姚父一洋,一副不屑的表情。
喬汐莞笑了一下,老來有伴,才真的是福。她插嘴說道,“要是好玩以後多出去玩。我真的有空了,就帶着明路、念念和你們兩老一起去。”
“那就說定了,莞莞。我琢磨着就今年明路放寒假的時候咱們一家人出去走走。”姚母建議。
“好,我一定抽出時間,到時候讓貝坤一起幫我們搬行李。”
“你說的話,貝坤最受聽了。”姚母笑着說道。
喬汐莞也這麼附和着笑了笑。
車子到達姚家別墅。
念念跟着出來了一天,在車上玩了一會兒就睡着了。
姚母一直抱着念念,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念念放在牀上,看着念念睡着的模樣,忍不住說道,“以前笑笑也是這般,出去玩特別精神,一到車上就開始睡覺。”
“媽。”喬汐莞叫着她。
“沒事兒了莞莞,這麼多年,也多虧了你,算是真的從失去笑笑,失去貝迪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以前一直在國外,想要回到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又怕觸景傷情,不是你,我是真的沒有勇氣回來。”
“媽,能夠有你們陪着我,我也很高興。”
姚母拉着喬汐莞的手,“真是媽的乖孩子。”
喬汐莞嘴角一笑。
當初她在國外看望姚父姚母,但是姚母還經常看着貝迪和笑笑的照片哭,喬汐莞就陪着姚母一段時間,後來有一天,姚母突然就說,莞莞,當我女兒吧。
她想她永遠都忘記不了,姚母但是慈善的眼光,帶着淚花。
她毫不猶豫的叫了一聲,“媽媽。”
從此以後,他們就成爲了一家人。
喬汐莞後來把姚母接了回來,經常陪着她,經常把念念帶過來,一家人漸漸的,看開了很多生死離別。
“莞莞,下來陪爸爸下盤棋。”樓下,突然想起姚父的聲音。
喬汐莞和姚母對視着笑了笑,姚母說着,“去吧,去陪陪你吧。”
喬汐莞點頭,“那我下樓了。”
“恩,我陪陪念念。”姚母微笑着。
喬汐莞轉身走向樓。
外陽臺的花園閣樓,姚父已經擺了棋局。
喬汐莞技術還行,陪着姚父,不相伯仲。
姚父一邊打一邊感嘆着,“當年和瀟夜一起下棋,他的情商確實不高。”
喬汐莞一怔,“怎麼了?”
“你看,你讓棋就讓得比他有技術。”
喬汐莞笑而不語。
所以說,很多事情,只要用心,不是發現不了。
“瀟夜和貝迪只能說,有緣無分。”姚父突然感嘆。
“是啊,不過這也算是他們的一個歸宿。”喬汐莞說,“也或許說不一定,他們現在,還有笑笑一起,過着幸福的生活。”
姚父笑着點頭。
或許是吧。
“我想如果真的相逢了,他們一家人是真的會很幸福的。經歷了那麼多,彼此也學會了怎麼去愛彼此。”喬汐莞說,“我是覺得,瀟夜是真的很愛貝迪,並不比貝迪愛他少。”
當初她剛從s特國回來的時候,瀟夜還沒有自殺。
大概是在清理自己的一些後續事情。
有一天他到醫院來看過她。
沒說什麼話,當時她躺在病牀上,也虛弱得根本就不想主動開口。
所以瀟夜就這麼在她的病房坐了2個小時,2個小時後他突然站起來準備離開,離開的時候丟下一句話,他說,“喬汐莞,還好你還活着,否則怎麼給姚貝迪交待。”
喬汐莞就這麼看着他那麼高大的背影離開,走的時候,當時夕陽斜影,照耀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反而覺得那個男人很孤獨,仿若孤獨了很久,孤獨了很久很久……
後來沒多久就聽說他自殺了。
選擇了一條,很多人都想象不到的道路。
按照瀟夜的身份,不算是一個經歷特別少的人,卻還是在這樣的傷害中,選擇這樣輕易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其實她當時一點都不驚訝。
如果,如果沒有念念……
她不知道,她會不會也會如此!
儘管,她一直以爲自己在經歷過一次死亡後,不可能會選擇自殺!
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對世界的絕望,失去了顧子臣,失去了姚貝迪,如果再失去念念……
大概,也真的不會活下來。
“莞莞,你輸了。”姚父一個將軍,突然笑着說道。
喬汐莞也不懊惱,只是說着,“技不如你,爸我輸的心甘情願。”
“也就你最會說話,知道你在讓我。”
“我那裡有讓你。哎,不管了,再來兩局,我就不信我不會贏。”喬汐莞一副鬥志昂揚的表情。
姚父看着喬汐莞的模樣,由衷的笑了笑。
失去了貝迪,也就喬汐莞讓他們家重新振作了起來,他是真的很感謝她的付出,真的很感謝老天呀,派來了這麼一個天使,讓他們年老在最後的這段時光,不至於那麼孤獨……
------題外話------
誰誰誰,猜中了我的劇情!
你能讓宅有點成就感嗎?!
表示宅已經去撞牆了,你們別哭!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