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直接體現在工資上，你們是否會覺得更好？”顧明路話一出。
全場沸騰。
這是要漲工資的節奏？！
對於員工而言，福利永遠是他們最關心的話題。
顧明路看着下面沸騰的人，嘴角微抿，脣線的弧度上揚，看上去不是在笑，就是莫名的很有魅力。
“請大家安靜一下。”顧明路說。
全場瞬間雅雀無言。
這個男人似乎會很調動氣氛，掌控全局。
“工資和福利，我會漲，根據你們的崗位和年限，會以一個幅度的上升，在下個月發工資時各位就能夠實際的感覺到。”顧明路似乎是故意停了一下，緩緩說道，“但前提是，你還會繼續留在這裡。”
所與人，一片譁然。
顧明路似乎沒有感覺到所有人緊張的情緒，繼續道，“昨天我和市場部吳經理做了一番交談，吳經理說了一番話讓我深有體會。”
不自覺得，所有人都轉頭看着坐在前面的吳經理。
吳經理心裡有些得意，表情卻顯得很嚴肅，似乎並不爲此而驕傲。
“吳經理說，我們公司現在少了些新鮮血液，陳舊而一沉不變的工作讓我們的老員工少了一些創造力，這嚴重阻礙了我們公司的發展。我覺得這番話，很有道理。”顧明路一字一句。
緊張的環境，變得安靜無比。
“所以，我決定按照吳經理的意思，對人員進行一個小幅度的變動。我會根據你們在公司的年限及對公司的貢獻進行一個合理的考評，留下最合適的你。”顧明路說。
說完，現場分明就已經緊繃到不行。
大家都開始惴惴不安，就怕這份“不幸運”突然降臨在了自己的身上。
“首先。爲了做好表率作用，當着全公司的面，第一個辭退的人就是，市場部吳經理吳忠。”顧明路的聲音，迴盪在安靜的辦公室。
詫異，納悶，驚歎，無措。
四面八方各種情緒，撲面而來。
那個坐在下面一直保持嚴肅的吳經理都有些繃不住了。
他聽錯了吧？！
他被辭退？！這麼突然！
當着所有員工的面。
他的顏面何在！
更重要的是，爲什麼他要被辭退？！
他狠狠的看着顧明路，站起來就準備理論。
“吳經理，有什麼話我們下來再說。”顧明路直接阻止他的舉動，表情依舊，“公司接下來會有一系列的改革和變動，公司會在明天之內宣佈離崗員工，本週5之前完成留崗員工的福利和工資上調工作。下週3前將會根據離職情況招募新員工面試，下週5之前擬定公司新的規章制度並做全選宣貫。”
所有人靜靜的聽着顧明路的時間安排表。
顧明路看着臺下的人，眼眸一轉，“趙秘書，都記下了嗎？”
“是的，顧總。”趙靚穎恭敬無比。
“散會。”
顧明路大步離開。
全場依然，一片寂靜。
就這麼目瞪口呆的看着顧總走出大會議室，他身邊的兩個隨從跟着他的腳步。
好久。
突然有人驚呼了一聲，“有沒有搞錯，一來就裁員，還要不要我們好好工作了！”
“就是。一點都不考慮我們員工的感受！”另外一個員工也在抱怨。
會議室內開始沸沸揚揚。
綜合部連忙招呼着，引導員工回到自己的崗位。
陸陸續續的三三兩兩離開。
吳經理還坐在會議室，似乎是越來越想不通。
他憑什麼就被辭退了？！
說把他辭退就可以辭退嗎？！
他還真的不信那個邪！
臉色一冷，吳經理快速的大步離開會議室，直接往下走，走進總經理辦公室，沒有敲門，破門而入。
辦公室內，總經理和顧明路在說什麼，看着吳經理衝進來，兩個人都沉默了一秒。
顧明路眼眸微緊，“吳經理這麼匆忙，是想談辭退你的事？”
“我自認這麼多年在公司盡心盡力，你憑什麼說辭退我就辭退我，我和公司還有3年的合同，你現在這麼平白無故的攆走我，我要告到勞動仲裁委員會去！”
顧明路眼眸微動。
總經理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勸道，“老吳，別這麼衝動，事出有因，辭退你，公司會給你補償。”
“所以總經理你也是之前就知道我會被辭退了？！很好，虧我這些年一直幫你做事兒，勤勤懇懇，到現在你居然這麼瞞着我，讓我今天在大會上掃盡顏面！你果然是一個好領導！”吳經理說得義憤填膺，諷刺無比！
“別說了老吳，回頭我再好好給你解釋，你現在先回去，我給你電話。”總經理一直勸慰，還不停的給吳經理使眼色，讓他先離開。
“到現在還不說，夾着尾巴走人你真以爲我是好欺負的。我今天就不走了，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他媽的哪裡也不去！要鬧大大家都鬧大！誰怕誰！”吳經理放狠話，死活不離開。
總經理還準備說點什麼。
顧明路突然放下二郎腿，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吳經理，“吳經理的意思是，今天你非要一個答案了？”
“像你這種突然辭退員工搞得整個公司上下不寧的，早晚完蛋！”吳經理惡言相向。
顧明路似乎是冷笑了一下，他微轉眸，對着賴峰，“把資料給我。”
“是。”賴峰連忙翻閱，找到那份文件，恭敬的遞上。
“昨天我是不是給了吳經理一份資料，不知道吳經理有沒有好好看。”顧明路說。
“我沒時間看！整個市場的運營情況我清楚得很，不需要你的數據。”
“沒關係，我幫你解釋一下。”顧明路翻開資料，“我昨天說過，自從吳經理當上市場部經理一職後，公司的業績逐年下降！最高幅度達到百分之五。”
“我知道，不需要你重複。”
“那好。”顧明路眼眸一緊，抽出文件中其中一張零散的a4紙，“而這份淡薄的紙頁上詳詳細細的記錄了吳經理從當上市場部經理後運用職員私自活得的營銷福利。比如，下降百分之五的市場營業額，其中有百分之三都進了你的私人口袋裡。你不用急着否認，證據確鑿，這裡有你的犯罪記錄，金額精準到分，時間精準到秒。”
吳經理的臉色一下就白了。
整個人木訥的看着顧明路，突然說不出一個字。
他是用了自己的職位，暗地裡和供應商做了私下交易，彼此受益。
他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顧明路怎麼會知道？！
顧明路冷冷的看着吳經理，轉身，“走吧，不送！”
吳經理還是杵在那裡，一動不動。
總經理連忙勸着，“老吳，本來這事兒顧總就想這麼過了的。念在你工作了這麼多年，爲公司也付出了這麼多，不想追究，而且還考慮了給你雙倍賠償，你說你何必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對。現在我也沒辦法給你說什麼好話了，如果不想吃官司，就趕緊走吧。未來的路還長，你保重。”
吳經理這麼看着總經理，轉頭看着顧明路。
好久，終究是說不出來一個字，走了。
走出去的時候，員工們都看到了。
詫異的眼神，千奇百怪，五味雜陳。
吳經理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丟人過，不管如何，他至少也管理了市場部70、80來號人，以前別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現在卻高得如此難堪，心裡自然是羞恥到不行！
吳經理離開的消息在下一秒就傳開了整個公司。
版本是，吳經理找顧總理論，氣勢洶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吳經理自覺的離開了，而且很狼狽。
一時之間，顧總鐵血及果斷的處事風格瞬間瀰漫。
全體員工，再次戰戰兢兢。
市場部策劃室辦公室。
付薇薇轉頭，小聲的和顧明月嘀咕着，“聽說吳經理灰溜溜的走了，根本沒在顧總面前翻起浪。顧總完全是開掛的節奏啊，這麼強悍的吳經理簡直是不堪一擊！”
顧明月沒有說話，依然低頭處理文件。
對她而言，吳經理走了，她真的鬆了好大一口氣！
“喂，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工作，你看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完全不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明月，你別做了，指不定明天大家都做不成了，何必把自己賣在這裡，不值得。”付薇薇勸她。
顧明月敲着鍵盤的手突然頓了一下。
或許，明天她還真的會被辭職。
辭了職，她還能做什麼？！
重新找工作？！
她覺得有些灰暗。
“喂喂，顧明月，你在想什麼？”付薇薇叫她。
顧明月回神，“沒什麼，在考慮自己要是被辭職了，下一個找什麼工作？”
“你心態要不要這麼好！”付薇薇嘟嘴，“要我被辭退了，我肯定死的心都會有！還找什麼工作，找個棺材算了！”
顧明月忍不住笑了一下。
找個棺材，也不錯！
嘴角的笑容還掛在脣邊，突然看見一道身影。
顧明路似乎是從辦公室的門口路過，路過的時候，又停了一下，這一下，似乎就看到了顧明月，這麼雲淡風輕。
顧明月垂下自己的脣角，微垂下眼眸，用眼神示意前排的付薇薇。
付薇薇回頭，一回頭就看到顧明路離開的背影。
整個人完全是石化了。
她這是被大boss看到了上班嘮嗑？！
不被辭職都要被辭職了，她這是有多倒黴！
“明月，我覺得我這次肯定凶多吉少了！”付薇薇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仰天長嘆，“你說爲什麼我就不認識顧總，身邊的人也沒有誰認識他，想要走後門的渠道都沒有，我鐵定死翹翹了這次！”
顧明月微皺眉。
走後門？
“明月，你有關係嗎？”付薇薇很嚴肅的問道。
顧明月搖頭，“沒有。”
“我猜想你也沒有。你這個人這麼死板完全沒任何交際，而且又不是本地人。哎，我們倆就聽天由命吧！”付薇薇整個人都不好了，“可憐我父母找不完的關係把我送到這個上市公司，現在我又要辜負他們，回家啃老了……”
顧明月將視線又重新回到電腦屏幕上。
其實，她也沒心情工作了。
這份工作對她而言比對付薇薇而言重要多了，至少付薇薇還可以啃老，而她，不行！
她不僅不行，還得養活這個家。
如果她被辭退了，那會怎麼樣？！
她學歷不高，大學都沒畢業，能夠找到這份工作就算是上天的恩賜，至少她的工資不算太低，比起合川其他工作而言，高了至少一倍，想要靠自己重新找一份相同待遇的工作，估摸着只能去工地做力活了……
越想，似乎越悲慘。
顧明月有時候都忍不住要嘲笑一下自己有些扭曲的人生。
一天過去。
所有人人心惶惶。
好在只有一天時間，明天一早就會公佈名單。
大概也知道這樣的事情會影響員工的工作積極性，不可能拖得太長，否則公司根本沒辦法正常運營。
員工陸陸續續的離開，嘴裡說得最多的就是關於辭退的事情，很顯然，今天的氣氛一直很凝重，大家也都沒辦法開心起來，不管是業績好的還是差的，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顧明月也不用加班，跟着人羣離開。
她擠在下班高峰期的公車上，看着車窗外來來往往忙碌的人羣，心思在搖曳。
耳邊似乎一直飄着付薇薇的話，說什麼走後門……
如果她去求顧明路，會怎麼樣？
顧明路會答應嗎？！
還是會冷漠到一本一眼。
公交車搖搖晃晃走過一個又一個車站，停了又走，下了一批，又上了一批。
窗外華燈初上。
夜晚漸漸來臨。
顧明月下了公交車，也不知道自己在公交車站坐了多久。
以前的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果斷而乾脆，就連選擇離開也毫不拖泥帶水，現在被社會現實打壓過，變得有些畏畏縮縮，還變得怕受傷害。
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下，默默的調整自己的情緒。
她看了看時間。
8點20。
這個點，應該差不多。
她遠遠地看着一輛閃着車燈的公交車開了過來，她準備好零錢紙幣，上了車。
剛剛外婆打電話問她會不會回去吃飯，她第一反應就是不回去。
那個時候其實就做好了決定。
只是，一直在鼓起勇氣。
車子又這麼慢慢的搖晃着，原本不算近的路程，卻似乎很快就到了。
她聽着廣播到站的聲音，在關門的最後一秒，衝了下去。
司機似乎還罵了她兩聲。
說她，不怕死嗎？！
她其實很怕死，怕死了之後沒辦法再照顧這個家。
也怕自己沒有了經濟來源，無能照顧這個家。
她走向華帝大酒店。
不讓自己糾結也不再停留的直接走進電梯，按下樓層。
心跳開始狂跳。
她承認她真的很緊張，緊張到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她咬着脣，透過鏡子看着自己有些蒼白的臉色。
電梯打開的聲音，甚至讓她緊繃的情緒嚇了一跳。
她緩緩走出電梯，走向那個房間。
房門緊閉。
顧明月在門口站了很久。
如果敲開了這扇門，然後會意味着什麼……
她自己真的不知道。
糾結，徘徊。
她猛地咬牙，手正揚起。
“顧明月。”身後，傳來一個女性嗓音。
顧明月轉頭，看着身後的趙靚穎。
總覺得自己有些難堪，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你找顧總？”趙靚穎問她。
顧明月沉默。
就算是難堪，她也不想承認。
這是人的本性。
就算壓抑，她也不能違背。
“顧總現在正在和你們總經理以及綜合部經理及人力的幾個主管開會，確定明天人員名單。我是剛出來給他們去酒店準備了晚餐。”趙靚穎沒有聽到顧明月的回答，自顧自的說着。
顧明月緊緊咬着脣。
如果剛剛她敲門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會這麼衆目睽睽的出現在公司所有領導人面前。
那麼，她會被看成什麼樣呢？！
爲了留住工作，恬不知恥的去奉承大boss？！
“工作中的顧總一般不會見客，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去我的房間等顧總吧，他忙完了我會給他彙報。”趙靚穎看似公式化的語氣和態度，實際上卻是在給她找臺階下。
這個時期來找顧明路，不用想也知道爲什麼。
“不用了，我想我來的不是時候，我先走了。”顧明月轉身就走。
“顧明月。”趙靚穎叫住她，“既然都鼓起勇氣來了，何必不多給自己點機會？！”
顧明月頓足。
“我的房間在2016，這是房卡。”趙靚穎把手上的房卡突然塞着顧明月的手上，“要不要等，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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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染：“……”
“我，我大一的時候……家裡出現變故。”
“是嘛？那你小腹上爲什麼會有一道疤。”
“闌尾……”
男人目光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