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喬湛良應了一聲,目光從寧夏身上拉回。他側目,冷冷的瞪了方時佑一眼,卸下對峙,與其擦身而過。
上一刻的三角平衡變成了這一刻的二人世界,只是這兩人再不是曾經的兩人。
空氣凝結,方時佑的目光聚在寧夏的身上,他走了幾步想到寧夏的牀邊,寧夏卻突然開口將他的腳步停駐。
“收手吧,他並沒有得罪你。”寧夏擡頭,一張面容憔悴卻平靜,只是目光凌厲,直直的迎上方時佑的目光。
怎料方時佑一句話便岔開了話題,只是重重的說了句,“我送你回去。”
寧夏不是傻瓜,方時佑是什麼樣的城府她很是明白,她沒有力氣跟他大少爺去猜度去爭執。
“這是你放過他的條件嗎?”寧夏冷冷哼道。看着方時佑,嚴重流露出不屑。
她從沒指望過他是個正人君子,但是沒想到他會因爲扭曲的心態,對自己的哥們都會下手。
“隨你怎麼認爲,我不介意。”她怒,他卻頗爲淡然。
“那,我想打車,可以嗎?”寧夏扭頭不再去看方時佑,心中的火呼呼的撞上了胸口。
“可以。”方時佑答應的很痛快,只要沒有喬湛良,便怎麼都是好的。
方時佑幾步走到病牀邊,拿起了寧夏的外套和包。
喬湛良回來的時候瞧出了寧夏臉上的慍色,他也看到了方時佑手裡拿着的寧夏的包和外套,心中便翻了一翻。
此時護士正在給寧夏拔針止血,他便跟到護士的身後道,“夏夏,你沒事吧。”伸手,喬湛良就握住了寧夏兩隻交疊在一起的按壓止血的手。動作由急切變爲了輕緩,喬湛良柔和的幫寧夏撫平翹起的膠布。
過分的親暱,很溫暖,卻也讓寧夏不知所措。她不自然的偏了一下身子,與喬湛良保持了一些距離,口中道,“沒事,拔針又不比扎針,不疼的,呵。”
寧夏的躲閃讓喬湛良的臉上顯出了微微的尷尬,好在他反應快,一眨眼臉上便又是溫和的笑意,暖的能融化春風。“沒事兒最好,那,咱們走吧?回家?”
不是你、我,而是咱們,一句話兩個字,距離從銀河之遠一步跨到了溪流之末。宛如匯入與包容,一下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曖昧不明。而且還是,回家。
方時佑臉色一僵,又要發作,卻想起方纔寧夏的話,便耐下性子,看着兩人。
“那個,不用了。”寧夏直了直身子,在喬湛良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喬少,快回公司吧,還是那邊要緊,耽誤了你的大事,我會很愧疚的。”寧夏看着喬湛良,搖了搖頭。她伸手拍了拍喬湛良的手臂,“放心吧,我讓方少送我回去就行了。沒事的,我回去以後給你打電話好不好?”寧夏微微一笑,言語之中的溫柔無盡。
她是從來沒用過這種方式跟他講話的,平日裡稱兄道弟的習慣了,如此一番對於喬湛良來說還是頗爲受用的。
喬湛良只是盯着寧夏看,目光沉浸在她的溫和裡。
終於,喬湛良在寧夏的提示下回頭看了看方時佑,最後點了點頭。“那你自己小心啊,回去了趕緊給我打電話……”
話裡的意思,防某人甚於防猛獸。
寧夏點了點頭,兄弟似的拍了拍喬湛良的背,“別管我了,先處理公司的事情吧,我沒什麼的。”
喬湛良回以溫柔一笑,道,“那好,我先走……”
看着喬湛良離開,寧夏心裡才平和了一些。如果喬湛良的公司真的因爲自己而出什麼差錯,那麼寧夏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裡。
她何德何能,又只得誰爲自己無關付出?
而面對方時佑,寧夏是真的心中有氣卻偏偏不好發作。她們這種小人物最厲害的便是隱忍。不忍能怎麼樣,和麪前的這個男人鬥到底嗎?她好像沒有資歷沒有資格更沒有能力。
沒有看方時佑一眼,寧夏昂着頭就從他身邊越過了。
“滿意了嗎,方少。滿意了我們就走吧。”
一路走去到出醫院大樓都是寧夏在前而方時佑在後的,沒有交流沒有溝通更沒有丁點兒的語言。寧夏走的不慌不忙,而方時佑也沒有緊跟的意思,只是讓她的身影保持在視線之內,僅此而已。
出大門,屋內世外兩重天。深冬的空氣冷冽難耐,撲面而來,寧夏身體虛被風一激便輕輕的抖動起來。而方時佑就看見那小小的身影縮在肩膀下了門外的樓梯,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瞧見寧夏的那副模樣,方時佑纔想起來她的外套還在自己的手裡的。終於放開了步子追過去,方時佑拿起大衣壓在了寧夏的身上。
“等一下,外面涼,穿上衣服再走。”
儘管體貼溫柔至此,方時佑得到的僅能是毫無感情乾巴巴冷冰冰的一句“謝謝,”寧夏順便也把自己的包拿了過來。
寒風呼嘯中,是寧夏站在街口攔車,一手抄着外套的口袋,一手來回晃動,漫不經心。
方時佑笑,怨寧夏不懂享受,放着好車專車不肯做,偏偏坐那黃綠條的伊蘭特。
怨歸怨,可寧夏心裡的想法方時佑還是門兒清的。
有車停下,方時佑便趕忙衝了過去,一把就按住副駕駛位置的車門把手,一副“我要坐這裡”的姿態。對於方時佑,寧夏早已沒有爭搶的力氣了,他想幹什麼就由着他去了。所以,轉身,寧夏便坐到了後排,身體一鬆便仰了過去。
本想好好歇歇,卻不料後排的車門一開,方時佑已經坐到了另一側,默默不語。
寧夏知道方時佑的那點兒小心思,她懶得去管,自顧自的報了地址便倚着靠背闔上了眼睛。病後身體虛,寧夏頭還有些沉,一靠在靠背上,人就有些迷糊了。寧夏醒來時,離她的住處還有兩個紅綠燈,寧夏翻出錢夾準備好了錢,伸手遞給了司機,道,“師傅,不用找了。”
沒有半分的耽擱,到了地方車剛剛挺穩寧夏就下了車,關門前還不忘匆匆道上一句,“方少,謝謝了。”
寧夏轉身離開,方時佑亦匆匆下車,快步將她追上,攔在了她的身前。、
“怎麼,方少,有什麼吩咐?”寧夏擡頭,語氣卻並不怎麼耐煩,目光裡更是有些嘲笑和嫌惡。
“寧寧,回來吧。”方時佑開口,眉心緊鎖着,看起來是那樣的痛苦和掙扎。
寧夏沒有任何的話語,只是面帶微笑的看着方時佑。
回來吧?回哪裡去呢?寧夏沉默着尋找,卻終是沒有找到答案。是否是因爲他所謂感情並不夠情深意切,所以不值得她奮不顧身。
最終,寧夏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再次轉身離開,不該多想的事情,其實分分秒她也不應該耽擱。
但寧夏轉身的那一刻,隔壁卻被方時佑扯住了,寧夏回頭,視線中是男人抿着脣皺着眉的一張臉。
“方少,我覺得,你我既然結束了就不要再在一起了。”
話出口,寧夏顯得分外坦然。
“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您的身份自然也用不上跟我犯這個囉嗦費這個力氣。”
好不容易的分開,好不容易過去了最難捱的那一段,何苦重來再折磨自己一次呢?寧夏自認自私,不肯讓自己受半點兒傷害,有了無法控制的第一次,看清了那些事情的她,再也不會再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