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陪着邢子婧在沙發上休息了好一會兒,寧夏才感覺到邢子婧顫抖的身體平緩了下來。靠在寧夏的身上,邢子婧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快意。她知道,這個並不寬厚的肩膀,此刻是她唯
一的依靠。
聽着邢子婧輕聲的嗚咽,寧夏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她多想,多想分擔邢子婧的痛苦,好讓她不在這樣的時候如此的脆弱。
“子婧...子婧...”寧夏輕輕的拍着邢子婧背,也紅了眼眶。
過了許久,邢子婧跟寧夏說自己餓了。寧夏看着邢子婧可憐的木有,眉頭都皺成了小丘。
能不餓嗎,邢子婧喝口水都吐成那樣。寧夏能想象的到,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邢子婧還不知道吐了幾次,難受了幾次。
邢子婧要按鈴點吃的。可寧夏哪裡肯。她見不得邢子婧這幅樣子,心疼的難受。懷孕的時候,怎麼可以吃咖啡廳的東西。寧夏自然是不肯讓邢子婧吃這些洋玩意兒,拉着她要去喝營養湯。
邢子婧的眼眶還一直紅着,帽檐壓的低低的,陰影遮住了她憔悴的面容。
寧夏安頓下邢子婧就去叫車,帶這個孕婦,寧夏的心一直懸着。出門的時候方時佑還來過電話,說自己已經忙完了,問寧夏要不要自己現在過去,寧夏說不用,想享受一下閨蜜時光。
女孩子的事情,寧夏不想讓方時佑知道太多,尤其是邢子婧還是個大家小姐,成日混在他們的圈子裡,邢子婧都沒有開口告訴白亦誠,自己這裡說了,若傳出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方時佑那樣的男人還不知道曾經禍害過多少無知少女,知道這樣情況只有尷尬。
方時佑的過去,寧夏不想過問,也不想知道的太詳細。他那樣的男人,有過多少女人,只怕比自己吃過的米還要多。
對於自己的鴕鳥狀態,寧夏只能自嘲的一笑。說好的珍惜眼前,又何必去想這麼多。
寧夏記起鄒靜雯出事,自己就問方時佑是否有女人爲他墮過胎,方時佑當時的驚訝,寧夏至今記得。寧夏也還記得方時佑路邊停了車,沉默之後問自己是否懷了他的孩子。
出租車上,邢子婧偎依着寧夏的肩膀睡了過去。雖然邢子婧是查出了身孕的人,帶在寧夏的眼中,她很輕很輕,輕的連睫毛都能看的到在微微的顫抖。
寧夏沉默的看着邢子婧,思緒卻太雜太多。寧夏能感覺得到,對白亦誠的這份感情,邢子婧雖然深陷其中卻也有着太多的不確定、太多的猶豫不決。
那一次在那家高檔會所碰到白亦誠和他的女伴寧夏當時氣急敗壞,硬是要給邢子婧打電話卻被方時佑給攔了下來。
方時佑說的話成爲了寧夏記憶中一到無法抹去的痕跡。寧夏無法相信一個女人,相信一個女人能夠允許自己的未婚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公然的養着其他女人……
現實,是最殘酷的。從邢子婧今天的表現上寧夏能看出來,對待那份感情,對待白亦誠,邢子婧心裡沒底。而這一切,也就能證明邢子婧是知道白亦誠的作風、更知道白亦誠所做的一切。
“傻瓜,真是個傻瓜……”寧夏在心裡暗罵着,她恨不得,恨不得拍邢子婧一巴掌,將她拍醒。可是,寧夏也知道自己捨不得,畢竟是自己從小玩到大的閨蜜,又是,又是一個未婚先孕、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她要怎麼說怎麼做才能讓自己、讓邢子婧都解脫?
所有的情緒,都沉浸在了寧夏的眼裡眉間。寧夏悄悄的開了一點兒窗戶。冬日的風又乾又硬,將她吹的清醒了一些。
拉着邢子婧下了車,是寧夏最開始工作的公司旁邊的一條小巷。寧夏第一次給方時佑煲的湯就是這裡的,那時寧夏騙方時佑,說給他喝的是月子湯還把方時佑氣了個半死,每每想起了此時,寧夏還要挖苦方時佑一番。
小店店面不大,卻有着一種舊式餐館獨有的感覺,一切都是慢慢的,淡淡的。白牆綠牆裙,剎那間,就回到了某個光影斑駁的歲月。
寧夏點了湯又買了些小食,每一樣都足夠清淡。寧夏怕就怕邢子婧吃了不舒服再吐,所以任何一個選擇都足夠小心。
看邢子婧那樣子,寧夏真是覺得她半點都要折騰不起了,輕盈的就像個紙片兒小人。風再吹,再吹她就要飛起來了。好在,這一餐邢子婧吃的平靜,寧夏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陪着邢子婧走過兩個街口,寧夏叫了車要送邢子婧回家。
邢子婧這樣的小姐到了這個年紀自然不屑於與家裡同住,現在的大家小姐,哪個不是標榜高學歷能自立的?邢子婧有自己居所,黃金的地段,精緻的裝潢,處處都能顯出一個白富美應有的品味。
一進門,寧夏就發現玄關處還有一雙男式的拖鞋,不用問寧夏也知道那是誰的。
寧夏很久沒來邢子婧的家了,對於邢子婧和白亦誠的關係寧夏本來不想攙和也無意多問。可是事情到了此時此刻,寧夏卻覺得自己再也忍不住。
此刻的邢子婧剛剛洗了澡出來,小心翼翼的怕摔跤。溼漉漉的發垂在肩頭,一雙霧濛濛的眼睛越楚楚可憐的看着寧夏。
“子婧。”寧夏喚她,幫她倒了一杯熱水。
面對如此可憐人兒的邢子婧寧夏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可是該面對的必須要面對,少不了也逃不開。
“子婧,你今天來找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現在,想聽聽你給我的答案。”
何必再隱瞞,又何必再遮掩,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親密到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隱瞞真的毫無意義。寧夏如是想。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邢子婧不住的搖頭,長髮又溼又亂,人窩在沙發裡,小小的,幾乎鎖成了一團。
“你對白少……”寧夏不忍心的嘆了口氣,“子婧,我也不知道該對你們的感情說什麼,但是我知道你心裡必定是有顧慮有懷疑,否則你們既然是未婚夫妻的關係,你有了孩子就不會先不告訴白少……”寧夏杵在那裡,看着掙扎的邢子婧,掌心已經微微的有溼意。
“夏夏,我愛他,我真的愛他,我從小就喜歡他,你知道的,你知道的……”邢子婧哭了起來,“你還記得小時候我拿他的照片給你看嗎?那年夏天爸爸帶我到爺爺家玩,D城的大院裡,到處都是野小子,只有他最乾淨,最斯文,一副大哥哥的模樣。”
“夏夏,你真的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有多麼多麼的想和他在一起……”
“本來,我媽媽和爸爸離婚了,我在那幫子小姐妹裡就總是比別人矮一等。人嗎,無非要分個三六九等的,論門第論條件自然就比一些人家女兒差了。”
“我其實,也沒想過能和他在一起。但是誰讓我們再次相遇了呢,夏夏,你知道嗎?在爺爺的壽誕上,我又碰見了他,我發現我自始至終從沒有忘記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