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顧茜的短信

自從上次回西安和顧茜處理完房產的事,萊陽這輩子都沒想過和她再有聯繫。

最開始是恨她,但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恨意慢慢的開始淡化,逐漸轉變成一種遺憾。

遺憾他們都在最好的年華遇見了對方,卻未能修成正果。

遺憾觀念不同,遺憾她想要的自己給不了。

看着被摺疊起來的短信文字,萊陽走出劇場門口點根菸,點開看。

【萊陽,聽說你千人場舉辦的挺成功,恭喜你。我也不清楚爲什麼要給你發這條信息,可能是……在我們分手時你的演出事業還沒開花結果,而現在取得一定成功,我內心真的爲你感到高興,我也很驕傲自己曾經愛過你。萊陽……我要結婚了。我知道我發這話會讓你更恨我,本來有些話我是打算一輩子不說的,可慢慢很多東西釋然後,我還是想給我們的感情,畫上一個徹底的句號……】

夜晚的穿巷風有點冷,手機被吹的冰涼,路燈映出的暖黃色光,也依舊擋不住這股涼意。

萊陽手裡的煙在一口口嘬動時,忽明忽暗的照着他的臉頰,他身後博笑俱樂部的彩燈牌也在此刻被李點熄滅,萊陽身軀彷彿於黑夜融爲一體。

李點出門打聲招呼,詢問萊陽有事發生嗎?

見萊陽搖頭,李點也揮手離開,這下這條街彷佛只剩下他一人,繼續看着短信。

【今天我碰見胡軒了,就是你大學宿舍裡最好的那個舍友,他胖了好多,眼神也沒有以前那麼有神,要不是他喊我,我都認不出他了……以前上大學時,你每次和舍友出去喝酒就喝多了,我打你電話打不通,最後都找的是胡軒。有一次你們喝到了凌晨三點多,等我給他電話打通後纔來到武德路那家遇見烤吧,你醉的無法動彈,我揹着你去開了房,他當時還笑着說……等我們結婚時,他一定要來當伴郎。】

萊陽又點燃一根菸,也想到了那個晚上。

酒店的佈置自己都記不清了,但記憶猶新的是,自己吐了一晚上,而且還因爲吹風而發燒了。

那會都凌晨四點多,顧茜急的沒辦法,也沒法送自己去醫院。

可後半夜自己又莫名的感到舒服了好多,等第二天醒來,發現渾身貼滿了小林冰寶貼(退燒貼)。

後來才知道,顧茜那晚跑了好幾家24小時藥店,回來又將正方形的退燒貼一點點剪成條形狀,貼滿自己全身,這才把燒退了……

這些塵封的記憶,隨着黑白的文字,又一次涌現在萊陽腦中。

【可是等他再見到我時,我們卻早都分手了,萊陽……其實我一直很想告訴你,我對你的愛沒有變過。但愛不是婚姻,我承受的壓力你也無法得知。我做的那些傷害你的事,也不是我本意。】

一支菸又完了,萊陽繼續點燃。

【……現在說這些也都沒用了,我還有半個月就要結婚。不過我也希望你幸福。上次那個女孩我見了,上次我在學校操場碰見了你,你躺在地上休息,她給你披了一件外衣,靜靜的坐在你旁邊。那一幕,像極了我們的曾經……挺好的,希望你們在一起也能幸福,另外你潛意識裡一直有股自卑感,就像你開劇場都不敢給我說一樣,你怕我擔心,但我後來知道後其實更傷心。如果以後你能改變這一點,我相信你的未來會更好,喜歡她就大膽去追吧,別像我們後來一樣……哎,不知不覺發了這麼多話,萊陽,我顧茜這輩子對不起你……我的婚禮就不邀你了,你也不會來的,我以後也不會給你發消息了,以後真的後會無期了……萊陽。】

萊陽讀完所有文字後,用力的將一口煙吐向蒼穹,看着煙霧眨眼間飄散不見,一種說不出的空蕩感在心裡流淌。

顧茜說她不是故意的,萊陽不理解,但貌似也不用再去理解、去證明什麼了。

只是讓萊陽沒想到的是,那次在學校操場遇見恬靜時,她也看見了……

這會萊陽腦中好像幻燈片一樣,閃過了許多畫面,有青春校園的歡笑,有兩人一起來上海租房子的窘迫,也有屋內因爲工作而吵架……

可到頭來,轉瞬成空。

如果時間的意義就是如此,那時間將毫無意義。

不過顧茜最後一句話萊陽記住了,那就是那潛藏在自己肉裡的自卑感,從此之後要將它剔掉。

萊陽刪除了這條短信,他沒勇氣再看第二遍了,過去的都過去,未來的才能來。

自己對恬靜的愛,這次要勇敢起來。

……

次日,萊陽和李點商量了一下,和大家都約了晚上八點,在徐彙區的月籬飯莊吃慶功宴,並給恬靜發了定位。

那地方在博笑俱樂部附近的一條弄堂裡,是一樁民宿小院,客人多的時候,老闆會在院子裡擺上木桌椅,院子大概二百多平,還種了許多花草,環境很愜意,飯菜也都是滬菜爲主。

萊陽以前好幾次經過門口時,看着院子裡的煙火氣,以及圍牆邊的籬笆藤蔓,也曾無數次想過以後和顧茜有這樣一個家……

晚八點,博笑俱樂部所有成員都到了,落座在一張略有古樸感的長條桌旁。

老闆和老闆娘都是上海本地人,說着一口上海話,他先給大家端來兩瓶自釀的梅酒,然後開始逐一上菜。

恬靜還沒來,但萊陽還是先邀衆人舉杯相碰,嘗一口梅酒的香醇。

大家到現在爲止還沉浸在一股勝利喜悅之中,嘰嘰喳喳的聊着昨晚演出時的緊張心情,還紛紛調侃李點擦汗那張紙,是阿魯擤鼻涕的。

李點一聲“我靠”,全部人哈哈大笑起來,千櫻也表示下次能不能帶着她,她也想上臺表演。

袁聲大一拍桌子:“千櫻你以後跟姐,我教你段子,那貨一天天心思都沒在你這兒。”

萊陽無語,點根菸看向院門口,剛好就在此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

萊陽重重吸口煙,目光中,那道窈窕的身姿出現在門口,巷燈在她肩上披了一層柔和的光,好像謫仙踏月的仙女一樣。

可在仙女身後,宇博如同影子一樣,也隨即出現。

萊陽知道,他們的較量從今晚才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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