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最終被警察處理了,萊陽和李良鑫因虛報假案被帶回了警局
走的時候萊陽的低血糖已經很嚴重了,他眼中的世界基本上變得和梵高的畫一樣,天旋地轉。
可在那一片扭曲之中,他深深記着一道單薄的身影,含淚望着自己。
她就像一個被奪走了糖果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一羣黑影中,那些碎鑽一樣的淚水,也成爲整個畫面裡最後的顏色。
還記得熱戀時她說過,萊陽的世界很大,有萬家燈火,有馳馬揚帆,但她的世界很小,只有她愛的男人。
那現在,她的世界還剩下什麼?
這些萊陽不敢去想,他的心也像被強行灌下了檸檬汁,酸到絕地!
……
警局裡,李良鑫還在和警察據理力爭,可萊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從進來就一言不發,在這間小小的審訊室中,陽光從東側的小窗戶外流淌進來,將牆壁半面照亮,而在正前方,還有一個圓形鐘錶不斷髮出咔咔聲,這些聲音很小很小,卻在萊陽耳中蓋過了人聲……
他一直盯着時間看,心裡算着日子,今天是十二月六號,距離跨年夜只剩下二十五天,距離除夕也不過兩個月,可距離他帶恬靜回去,給她求婚,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
千山萬水總有盡頭,而他們的感情卻變得遙遙無期。
他好後悔,後悔爲什麼沒在去香港的飛機上,提前把一切都解釋清楚……
在一陣萎靡中,時光從牆壁上匆匆流逝,眼前的人來了又走,簽署的文件換了又換,最終纔在日落時分,兩人走出了派出所。
……
街道上的霓虹已經全都亮了起來,像一排排劇場的跑馬燈一樣,串成一條漂亮的項鍊,戴在這座魔都的脖子上。遠處的高樓大廈也都閃爍着各式燈光,車流來往,捲動着路兩旁的景觀樹葉,月光傾瀉在被灑了水的街面上,像滑落的絲一樣,明晃晃地,晃紅了萊陽的眼眶。
李良鑫從口袋裡摸了半天,最後摸出一支菸,糾結了好一會後才遞給萊陽,支吾着說了句對不起。
萊陽斜着眼看向他。
“萊陽……我,我沒想到會這樣,真的!我和簡淡去之前還特意提醒,別說和你對接過,誰特麼能想到,這幫孫子早都沆瀣一氣,就等咱們上鉤呢,艹!”
李良鑫說着說着,又氣得將煙狠狠摔地上,憤憤道:“瑪德!這幫孫子吃人不吐骨頭,把咱們都耍了,說真的,我也爲你感到悲哀,攤上這麼一家子,他……”
“你說完了沒有?”
萊陽冷聲,李良鑫戛然而止。
但萊陽乏透了,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他也從口袋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回去。
可等屏幕亮起後他纔看見,在手機被沒收時,雲麓、宋文、千櫻、甚至侯俊和鬍子都打了電話過來。
這一下讓心又懸了起來。
他隨手給宋文打了過去,響了幾秒後那邊傳來焦急的喊聲。
“喂!陽哥!你人呢??什麼情況這是?劇場怎麼就要被收回去了?”
“……”
萊陽心裡再次翻江倒海,他強壓情緒道:“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四點多那會雲彬的人來劇場了,要把劇場收回去,限今晚把東西全搬走,還把門鎖了!這事我都還報警了但沒用啊!人家寧願賠款也必須讓咱搬,陽哥,你在香港不是和恬總在一起嘛,你問她一下看什麼情況?”
“……”
“喂,陽哥??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你在哪?”
“我們都在劇場門口啊,現在東西都被強行搬出來了!”
“我馬上過來。”
“啊?你回來了,你……”
嘟嘟嘟——
掛斷電話後,萊陽發現一旁的李良鑫也眼眸劇顫,對視幾秒後,兩人趕緊在路上攔輛出租,飛速朝雲彬大廈衝去。
在這過程中,萊陽也看見了千櫻的留言,她說自己已經買了回上海的機票,不過走之前,他聽見餘烈說要在嘉琪療養期間,帶她去澳門轉轉。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餘烈是對嘉琪產生感情了,不過嘉琪的態度她看不懂……
這條信息,萊陽實在沒法給李良鑫看。
他這會大腦亂到了臨界點,只能扭頭看向窗外飛逝的景色,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
車子一到雲彬樓下,萊陽遠遠就看見劇場門口圍了一堆人,還有很多東西都被搬了出來。
他衝上前後才發現大家都在,鬍子也來了,都面色凝重的看向萊陽;同時雲彬這邊是李柔荷帶了幾名管理人員和安保,雙方正對峙着。
劇場的玻璃門被人鎖住了,從外往裡看只剩下一片狼藉和空空如也,門口那24小時閃爍的跑馬燈也被斷電了,像一顆顆沒了光澤的珍珠,暗淡着融入這悲催的夜中。
“陽哥。”
宋文漲紅着臉,指了一下堆積在門口的凳子,喘粗氣道:“這到底什麼情況?”
萊陽還沒接話,一旁的李柔荷卻開口道。
“萊陽,方便單獨談談嗎?”
……
街頭,一條公用長椅旁,李柔荷坐在長椅上掖了掖職業西裝,眺望着對面樓宇上的巨型廣告屏,而萊陽蹲在離她一米多遠的路牙子上,一口口地吸着煙。
這是他從派出所出來吸的第一支菸,他吸得很用力,每一次吞吐都好像用盡了全力!
他想罵李柔荷,罵她個狗血淋頭,甚至第一次想對一個女人動手!
可就在此時,李柔荷開口了。
“萊陽……你肯定恨透我了吧,呵呵,說真的,我也討厭我,一個左右逢源、心口不一的人,誰會不討厭呢?”
萊陽有些錯愕,她依舊昂頭眺望着,像是訴說一件和她毫無關係的事。
“可這就是職場,這就是現實教會我的東西。我也遇到過和你一樣的處境,所以我知道你什麼心情,呼~”
李柔荷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萊陽。
“我和你一樣,從頭到尾其實都沒得選,我們都只是別人的棋子,卻都想走出屬於自己的人生,最終只落得滿盤皆輸……我可以給你說一句抱歉,但我的確比你,更看得清,更放得下。”
“你要是給我說這些廢話,那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爲止!我只想知道,劇場被收回恬靜知道嗎?”
“你覺得呢?”
“……”
“說真的,萊陽,最初我真的很希望你們能在一起,真的……要真在一起了,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讓我看到了現實世界的另一面,可後來當老董事長回來找我談話後,那一刻我就清楚了,這個世上沒有什麼合不合適,只有看操縱者願不願意,作爲曾經的……朋友吧,我衷心地告訴你,有些事別掙扎,放棄,也許纔是對你最大的保護。”
“呵呵,你的這些毒雞湯我一點都不感興趣,操縱者?他黑了心布了這麼大的棋就只爲針對我,真讓我瞧不起他!”
“你錯了,你只是其一。”
“什麼意思?”
李柔荷收回目光,搖了搖頭道:“我再最後告訴你一次恬總的消息吧,老董事長讓宇博陪她出國考察……她同意了,也許她會找你最後見一面,也許不會,不管怎麼樣,都希望你以後能看清自己,認清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