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陳平凝結金丹,身邊相對淡然的人,無疑是道侶薛芸。
此女心中一直把他前世幻想成了元嬰、化神之修。
區區金丹,不過是手到擒來。
陳平並未仔細的去描述結丹的兇險。
畢竟僅僅是外魔營造的千年環境,就足以讓低階修士匪夷所思。
“芸兒。”
陳平輕輕一喊,薛芸乖巧的直視過去,卻見他雙眼中散發出一圈邪異的光彩。
半炷香時間後,搜魂結束。
陳平臉色緩和了些,並夾帶着一絲複雜。
自己這位道侶,確確實實與惠秋煙爭權奪利了數十載,而且,貪下了百萬之巨的家族公財。
其中,二十萬流到了小舅子薛逸飛的囊中。
不過,用在薛芸自身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更多的靈石,被她吩咐供奉堂一衆,四處收購了六塊四階礦石。
令陳平頗爲觸動的是,薛芸一直暗暗的在與其他女人相比。
一開始是碎星門的宮靈珊。
當得知沈綰綰和他在浮幽城結爲道侶後,薛芸糾痛之下,似乎看開了權勢,跑來空明島衝擊元丹。
薛芸心底始終存着與他相知相守的奢望。
對此,陳平覺得她純粹屬於癡人說夢了。
下品靈根突破元丹都是天大的坎坷,莫提後期的修煉。
琢磨了一番,他在薛芸的識海里重新種下了禁制。
以他如今的神魂強度,縱然是金丹後期修士欲對其搜魂,也唯有望洋興嘆。
可惜,陳平的境界,還無法刪減別人的記憶。
否則更加的一勞永逸。
“芸兒,這本功法你先拿着,自己考慮是否重修。”
等薛芸清醒過來,陳平扔去了一枚玉簡。
裡頭記載着俞澤秋的主修功法,止水幽典。
此法乃是玄品上階的水屬性秘訣,價值無量。
不過,陳平搜魂而得的止水幽典,本就不完整,只可修煉至金丹初期。
但配薛芸,絕對是綽綽有餘。
在他心裡,元丹境就是此女的終點。
甚至卡在築基大圓滿,陳平也絲毫不覺意外。
“玄品上階的水法!”
薛芸大感震動,捧着玉簡如若揣着一枚破境丹藥。
其實這麼形容一點無錯。
因爲止水幽典能增加一成多的破元丹機率。
且附帶的種種秘術,強大非凡。
不是她修煉的天素雲水訣,可以相提並論的。
薛芸當下無一絲猶豫,決定散功轉修止水幽典。
左右不過耽誤數載的功夫。
算上清虛化漏丹,以後破階的把握,足足超過了五成。
這壓根不需要權衡多想。
“你讓逸飛一月之內趕到空明島。”
陳平站起身子,淡漠的道。
“是。”
嬌軀一顫,薛芸不敢細問。
只能祈盼自家那弟弟,將她常常告誡的話聽了進去,沒有膽大包天的截留高階礦石。
……
接下來的半天,陳平單獨召見了數人。
“師妹,你打算何時開始衝擊元丹?”
陳平朝身旁一名容貌清純的女修,語氣關切的道。
“稟師兄,佩玲還想再積累五年。”
姜佩玲雙手捏福,小心翼翼地道。
面前的師兄,可是貨真價實的金丹修士。
平日高不可攀的存在。
她平素在外表現的高傲,此時已然收斂於無形。
“呵呵,師妹越來越像凡俗界的大家閨秀了。”
陳平微微一笑的打趣道。
姜佩玲的性格,深得他喜愛。
一心求道,沒有搗鼓那麼多的破事。
此女也不負他的期望,短短數十載內修煉到了築基大圓滿,隨時能夠嘗試凝結元丹。
“對了,我聽聞攬月宗的某位新代真傳,託人上門提親過幾次。”
陳平話鋒一轉,淡笑着道:“你是怎麼想的?”
“佩玲心在仙途,已立誓終身不嫁。”
姜佩玲美目一閃,略爲忐忑的道。
因爲她這句話,也同時是在對師兄坦明心跡。
“好,我稍會就傳信去攬月,吩咐那傢伙今後不得騷擾你。”
陳平讚賞的點點頭,三言兩語間,爲師妹解決了一個小麻煩。
至於姜佩玲的話外之音,他一清二楚。
當初強行留下此女時,他確實有些培養感情的念頭。
但這感情指的不僅僅是道侶之情。
姜佩玲把他視作又敬又畏的師兄,陳平還是比較滿意的。
雖然她是外姓修士,可目前階段值得大力培養。
別看陳家欣欣向榮,破格成了金丹勢力,可家族的斷層很嚴重。
除他之外,剩下的幾人都只是元丹初期。
陳向文的實力太弱了,即便有道屍倚爲底牌,潛力也差不多耗盡。
而陳意如是水靈根修士,手段難以超羣。
慕容易則是煉丹師,不擅長鬥法,也不需要他衝鋒陷陣。
點來點去,能指望的一個是陳興朝,另一個就是姜佩玲了。
手段神通方面,變異靈根多少佔了些優勢。
“師兄,佩玲想把姜家遷到空明島。”
趁着陳平心情不錯之際,姜佩玲怯生生的懇求道。
“準。”
陳平微微頷首,轉言道:“不過,待你元丹後,再親自去籌備吧。”
姜家好歹是陳家的附屬家族,劃一塊靈山便宜賣給他們就是。
“謝師兄!”
姜佩玲暗中鬆了口氣,神情喜悅的道。
她雖一直待在陳家修煉,卻從未和族人斷了來往。
爺爺坐化前曾叮囑她,有機會一定要將家族遷至繁華的空明島。
不忍辜負爺爺的遺願,所以姜佩玲牢牢的記住了。
召見下一名修士前,陳平賜予了幾種早準備好的寶物。
一顆在雙城大會上購買的二道紋清虛化漏丹。
有此丹輔助,姜佩玲破境十拿九穩。
另外,止水幽典的功法也給她抄錄了一份。
較真而言,水屬性功法不適合此女。
可他身上並無冰屬性的高階功法,將就用用罷了。
至於二十塊冰蛋殼,可以減少一絲其突破法力關的難度。
盼着姜佩玲一次成功的陳平着實下了血本。
待她元丹之後,邊修煉的同時,邊要爲家族征戰自己賺取資源了。
……
第二位受陳平召見的,是陳意如的徒弟貫倪兒。
此女的境界倒是不低。
築基後期,離大圓滿僅差一步之遙。
貫倪兒一進屋便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冰屬性靈氣。
當她看見空中漂浮着一塊塊大小迥異的冰藍色蛋殼時,她旋即怔在了原地。
“倪兒你認得此物?”
陳平心中一動,道。
“稟老祖,倪兒不識,可總感覺很親切,莫名的熟悉。”
伸手摘下一片蛋殼,貫倪兒的眼中佈滿了疑惑。
陳平頓時更肯定了他的猜測。
貫倪兒是從蛋中出世,並非純血的人族。
但據他所知,海族也是胎生。
如此,就剩下了兩種可能。
貫倪兒的祖父祖父、外祖外母,不一定是純粹的單一種族。
或者,蛋殼是某種詭異秘術的顯現。
其爹孃有不得而爲之的理由,把貫倪兒養育在蛋中孵化。
“這些蛋殼你收着吧,煉化了有不小的好處。”
陳平淡淡的道,他暫不準備闡明詳細的來龍去脈。
同時,賜下了幾瓶三道紋的二品修煉丹藥。
貫倪兒畢竟和一位金丹同道牽扯甚深。
當初那位琵琶女大戰水玄龍鷹的神通曆歷在目。
那位金丹,起碼是後期的境界。
陳平刻意交好,似乎並不爲過。
何況,苦桐天蓮曾經給了他極大的幫助。
也算承了貫倪兒的人情。
但此物陳平不會歸還於她。
苦桐天蓮價值不俗,貫倪兒拿着是禍不是福。
……
“陳前輩。”
一名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修躡手躡腳走進,恭恭敬敬的道。
“慕容道友在我陳家過的不適應嗎?”
陳平瞥了瞥來人,佯裝不滿的道。
“家族給予的待遇豐厚至極,晚輩萬分感激。”
男修眼皮一跳,趕緊重新拜下,口中稱呼道:“晚輩慕容易,見過老祖。”
“慕容道友既是在家族結的元丹,以後就莫把自己當做外人了。”
陳平這才換上笑顏,親自攙扶。
此人正是與陳向文共同執掌煉丹堂的修士,慕容易。
元丹初期,加上煉丹大師的身份,助他在家族的地位超越了普通長老。
“謝老祖厚愛。”
一時間,慕容易受寵若驚,一股難言的情緒縈繞心頭,久久不散。
“慕容道友請坐。”
與一位潛力十足的煉丹大師交談,陳平擺的架子並不大。
聽慕容易自稱有不小把握煉製清虛化漏丹後,他更是大爲愉悅。
當場承諾安排家族衆修收集各種材料,讓他試煉一爐。
對此,陳平還是拭目以待的。
如果真煉成了清虛化漏丹,意味着慕容易有進階丹聖的希望。
目視他的背影離去,陳平想到了遠在望琴島修煉的陳舟康。
自從望琴丹宗宣佈立派,局勢大變後,他就和家族這邊斷了聯繫。
陳向文坐立不安,遣了數波修士遠赴望琴一探究竟。
可都沒什麼結果。
望琴島附近的海域,已完全封閉了起來。
摸着下巴,陳平臨時增加了一個計劃。
先去天獸島走上一遭後,他準備北渡望琴。
不單單去尋找陳舟康。
當年被徐月寰上天入地追殺的大仇,他始終銘記。
金丹之身再遇此女,無疑是踩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了。
即便徐家併入瞭望琴丹宗,也難逃族滅的結局。
……
下一位被陳平召見的,是尋礦堂的執事葉默凡。
他恰好不久前才從其他海域歸族,在空明島休整半載。
據陳平了解,葉默凡與邢林年的關係極好。
箇中緣由,陳平當然清楚。
兩人同是藤山島銅晶礦的幸運生還者。
彼此的情誼深厚些,也能理解。
一百多歲的葉默凡剛剛突破築基後期,外貌看上去和年輕人無異。
其實他已是兒孫滿堂,膝下血脈徹底融入了陳家。
陳平對尋礦堂上繳的高階礦石頗爲滿意,私底下賞了他二十萬靈石。
“默凡,你葉家的仇人尋到了嗎?”
叮囑完供奉堂今後的發展方向後,陳平輕笑着道。
他猶記得,葉默凡的祖父和一位友人尋寶時翻臉,導致身受重傷不治而亡的事。
雙肩一顫,葉默凡卻跪了下來,決然的道:“晚輩這些年一直在追查那人的下落,並且已經知曉他加入了一個元丹勢力,晚輩斗膽請求老祖助我報仇。”
陳平微微一愣,沒料到他隨口一問,居然是有了明確的結果。
“那人只是築基大圓滿,可投靠的勢力不好招惹。”
頭緊緊磕地,葉默凡咬着牙道。
“具體說說。”
陳平暫未直接應下,無甚表情的道。
“琉璃海小夢島,赤羽宮。”
葉默凡講出了一個令陳平十分意外的名字。
這赤羽宮可謂是琉璃海的老牌霸主了。
佔據東部海域兩千載,傳承不斷,每代都有元丹鎮壓。
可赤羽宮在外界眼中神秘異常,與世無爭,極少向外擴張,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收留散修?
“稟老祖,琉璃海近年形勢劇變,赤羽宮一改往常的低調,三位元丹齊齊出世,打的滄極宗潰不成軍。”
葉默凡抿抿脣,又道:“楊月娘前輩多次向家族求救,但族裡考慮到赤羽宮勢大,不敢輕易助戰。”
“楊月娘也結元丹了。”
陳平面無表情的尋思着。
此女是楊帆影的子嗣,笛堯仙的關門弟子。
笛堯仙坐化後,滄極宗風雨飄搖,在逆境中結丹,確是極其不容易之事。
“除了陳向文長老有感於楊帆影盟主的恩情,族裡無人同意支援滄極宗。”
葉默凡低頭垂眼,陳述着事實。
聞言,陳平陷入了沉吟。
半晌後,他發了一道傳音紙鶴,召來了陳向文。
“太上長老。”
見陳向文進屋,葉默凡趕緊行禮。
“滄極宗是怎麼回事?”
陳平開門見山的道。
“我本打算過幾日再和你商議的。”
苦笑一聲,陳向文緩緩道了出來。
赤羽宮當代的首修,是一名野心勃勃的雷靈根修士。
其不甘蝸居一角,赫然推翻了祖訓,意欲一統琉璃海。
當然,這全是外界無根無源的猜測。
赤羽宮麾下修士雖不多,但三名元丹就足以橫掃虛弱的琉璃海域。
何況,此宮的宮主還是一名元丹後期的雷修。
滄極宗僅有元丹初期的楊月娘,卻支撐了數年還沒滅亡,純粹是沾了陳家的光。
赤羽宮同樣在顧忌空明島和楊帆影的良好關係,不敢冒然下死手。
一點點的蠶食滄極宗的地盤,意圖將其趕出琉璃海。
收到楊月娘的求援後,陳向文連開了數次長老會議,商量是否插手琉璃海的道統之爭。
但除去寥寥幾人外,大部分長老都持反對態度。
赤羽宮的野心滋生在琉璃海,陳家實在沒有必要得罪一位勁敵。
“平兒,你是怎麼想的?”
陳向文語含期盼的道。
楊帆影曾助家族剷除鄧家,又把冶火盟託付給他。
陳向文一直深受感動,恩有重報的他,是願意庇護滄極宗的。
以前,家族的實力與赤羽宮相差無幾。
站在家族的角度,他也深陷猶豫不決之中。
可現在不一樣了。
陳家有了金丹修士鎮壓,區區赤羽宮能在彈指間收拾乾淨。
觀陳向文一副侷促不安的模樣,陳平心裡大感無語。
天穹藤把文叔迷惑的不輕啊。
“傳我法旨,令赤羽宮三位元丹火速趕來空明島覲見。”
斟酌片刻,陳平含笑道。
話中,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陳向文當即大喜過望,心底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默凡,你去琉璃海域走一遭,順帶把楊月娘一併帶來。”
陳平轉念一想,接着吩咐道。
“老祖……”
葉默凡撓撓頭,面色爲難的道:“晚輩實力低微,怕是請不動諸位元丹前輩。”
陳平證金丹的消息,甚至都還未傳遍空明島。
別說遙遠的琉璃海了。
如果跑去一頓趾高氣揚,人家估計會把他當做傻子一指碾死。
“何須客客氣氣的請呢?”
陳平嗤笑一聲,揮揮袖袍,兩團光華一閃落在了屋外。
一頭猙獰的灰色妖蟲,與一匹炫彩斑斕的妖馬傀儡赫然現身。
單單是外放的氣息,就讓陳向文和葉默凡感受到了兩股強悍無比的壓力。
特別是那頭七色的妖馬,威勢之強,不亞於一名元丹大圓滿修士。
“大灰,護他安全。”
陳平衝翅惡王發去一道命令後,給控制登雲馬的青華晶蟲也傳了一個消息。
“咴咴”
登雲馬昂首一啼,生出一片彩雲將葉默凡籠罩,並帶上了馬背。
大灰則蟲肢彎曲的抱住馬尾,舒舒服服的蕩起了鞦韆。
“你讓赤羽宮的人準備好上品風靈石,供傀儡回程所需。”
陳平說着,悶悶的又補了一句:“不對,來回的消耗,都應該算他們頭上。”
“老祖,那殺我祖父的仇家?”
此時的葉默凡信心十足,請示道。
“千刀萬剮,或是魂點天燈,隨你高興。”
陳平語氣冰冷的道。
“是,老祖!”
葉默凡眼角猛地溼潤,站在馬背上深深的一鞠躬。
他再一次被老祖的護短行爲擊中了內心。
餘生,一定要竭盡所能的替老祖把尋礦堂發揚光大。
“快去快回。”
陳平沒好氣的一指,登雲馬便扇着翅膀遁入高空,眨眼間飛離了空明島。
“在外遊歷的楊盟主若得知此事,定然欣慰萬分。”
陳向文有感而發的道。
“楊帆影不會感謝你的。”
念及天穹藤,陳平不由心底冷笑,揹着手,目光射向了天際。
縹緲的雲層間,隱約浮起了一位和顏悅色的老者面龐。
“笛某走後,還望道友日後關照一下滄極宗。”
“力所能及吧,陳某也不能保證你什麼。”
想起當年與笛堯仙的最後一面,陳平一時有些恍惚。
……
接着,陳平喚來了供奉冬青。
對於其妹冬雨曦的隕落,陳平深感可惜。
不過,家族已經發放了一筆豐厚的撫卹,他也就未額外多做補償了。
趁着老祖近期坐鎮空明島,冬青打算衝擊元丹境。
他用十五萬家族貢獻點,在陳平手裡兌換了一滴真霞秘泉。
……
第二日,陳平在竹屋邊佈置了禁制。
家族新涌現的築基修士,他一個都未單獨召見。
往後,他的旨意應該很少直接傳達下去了。
而是會通過幾位元丹境的長老,一層層的鋪開。
……
“海昌陳真人!”
僅僅數天,一個堪稱風暴般的消息席捲空明島。
又從此島數萬名修士的嘴裡,迅速往周邊海域擴散。
海量的靈舟、靈艦紛紛涌來,空明島渡口已不堪重負。
陳家調遣十幾位築基修士連夜修建了兩個碼頭,才勉強緩解窘境。
據事後統計,那段時期登陸空明島的修士,比往常翻了五倍!
“陳平老祖結丹了……”
“天佑我陳家!”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金丹老祖的真容。”
“一名金丹抵得上十位元丹大圓滿!”
最興奮的一羣人,非陳族一衆莫屬。
衆修陷入了瘋狂,激動的心情難以表述。
甚至暫停了修煉,聚在一起徹夜討論家族未來的發展,以及金丹修士的神威。
當然,還有部分外島的修士對此消息是不怎麼相信的。
……
又過了兩日,空明島迎來了有史以來最輝煌的盛事。
據歷史的記載,這座三級島嶼上,從未出現過金丹勢力。
虛靈山脈,祭祖大殿。
這日清晨,天公不作美,傾盆大雨嘩嘩直下。
淅瀝瀝的雨水,彷彿要將山脈澆塌衝散。
但密密麻麻的人羣毫不在意。
尤其是服飾統一的一千多位陳家族人,在陳向文的帶領下,神情肅穆的跪在雨裡。
朝着一個方向恭敬跪拜。
陳氏發展到如今,當然不止眼前的一千多人。
剩下的一半都在海昌島,來不及趕來罷了。
而山脈之外,觀禮的修士更是達到了三、四萬人。
其中不乏元丹境的大修。
……
“咚”
山巔上,傳下一道悠悠盪盪的清脆鐘聲。
在衆修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一名面容俊朗的青衫男子凌空走來。
無孔不入的雨水滴落而下,在他身邊三寸自動炸開。
瞟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陳平緩緩攤開手掌。
一朵藍紫色澤的火焰迅速懸飛而去,並滴溜溜的一轉,漫天火絲彷彿颶風中的花瓣般,將雨水全部蒸發。
跟着,陳平一掌揮出,引動附近數十里方圓的火靈氣沸騰了起來。
那些火靈氣在他的控制下,毫不留情的吞噬着天上的烏雲。
不過數息時間,傾盆大雨戛然而止。
無盡距離之外的陽仙辰重新顯露,溫暖的日光灑滿大地。
四周的修士無一不目瞪口呆。
居然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方圓數百里的天象!
這就是金丹修士的神通嗎?
“真的是金丹之氣!”
山脈外,一名元丹涼氣附體,朝身旁的修士吩咐道:“快,你速回家族,把那棵兩千年份的靈草帶來。”
“塗兄,沒必要這麼心急,攬月宗的那幾位還在看着呢。”
“不錯,陳家也是臣服攬月宗的勢力,和我們別無二致,此舉有些不妥。”
“塗某不代表家族,僅是表達個人對陳老祖的尊敬而已。”
……
坊市東山攬月閣。
這處的位置絕佳,能清楚目視百里外的陳家祭祖大殿。
“真希望楚師祖立刻趕到,狠狠打陳氏一族的臉面。”
“楚老祖的底蘊比陳家金丹深厚無數倍,擊敗他我看是輕而易舉,關鍵是能不能……”
回話的攬月閣修士,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閉嘴,那位可是金丹修士,豈容你兩個築基小輩胡言亂語。”
閣主汪寧冷冰冰的訓斥道。
雖然他表面呵責,但心裡也如兩位師侄所想。
以金丹真人的遁速,幾天的光景便能橫跨十數萬海域。
如果楚老祖當着衆修的面挫挫陳平的銳氣,他亦解恨無比。
……
“諸位。”
懸浮在半空,陳平淡淡開口。
瞬間,周遭徹底安靜。
金丹真人的威嚴,不容任何人踐踏。
沒有豪氣沖天,陳平全程保持着平靜的語調。
按慣例,他先勉勵了族人,接着重新立下了幾個規矩。
比如鼓勵修士生育。
生出地靈根者,獎二十萬靈石,上品靈根三萬靈石……
以及築基族人死後不入祖祠等等。
而且,隨着他進階金丹,陳家的幾位元丹自動降級。
太上長老,陳平。
普通長老,陳向文、陳意如、陳興朝、慕容易。
築基則削掉長老一職,和練氣共稱普通族人,俸祿保持不變。
整整半個時辰,一條條的舉措有條不紊的頒佈下去。
……
結束的剎那,陳平身影一閃的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再一現身,陳平已抵達山脈外緣,面朝一方晴朗的天際,拱手笑道:“楚道友,陳某有禮了。”
“轟!”
下一刻,他目光所落的方向,空間模糊扭曲了起來。
一位英俊軒昂,身穿銀衣的年輕男子踏步走出。
此人目光銳利,一柄淡紫色的五尺靈劍始終環繞於體外,周身充斥着一股無處不在的劍氣。
那些劍氣彷彿從身體內的每處穿透而出,又隱隱組成了一座座天然的劍陣。
“上品的通靈道器。”
陳平緊盯着來人的紫劍,眼睛猛地一縮。
這就是大宗門的底蘊。
楚清凌自己溫養的本命靈劍只是極品道器的級別。
但他一入金丹,立馬擁有了一件上品通靈道器,實力提升了不止一倍!
哪裡像他,辛辛苦苦劫掠無數,到頭來,身上都沒有趁手的法寶可以使用。
“奪我攬月氣運,你與望琴丹宗的叛逆無甚區別。”
紫劍懸浮於胸,楚清凌淡淡的道。
聽罷,陳平起初眉頭一皺,旋即笑容散開。
“偏執的劍修,不痛揍你一頓,你大概是清醒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