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念祺軒,安胥被告知景玉已經由羅雨陪着睡下了。
輕聲走近臥室,發現門虛掩着,不屬於羅雨應該有的愉悅嗓音從門縫傳來,清晰的落入安胥耳中.
“你們太誇張了吧,最後怎麼解決的,‘宜海寧空’這個名字是不是那時候有的?”
安胥莞爾,羅雨的語氣完全代表了房內的氣氛,看來她們的相處比他預料的好太多!
景玉咯咯的笑聲傳到門外,隨之而來的還有她悅耳怡人的話語:“你別急啊,聽我慢慢說!各抒己見行不通之後,我們召開了第N次圓桌會議,終於在一個週日的下午意見統一!”
“你起的?”羅雨迫不及待地問。
“你還讓不讓我說?”
安胥透過門縫望向房內,正好看到景玉捶胸頓足地反問,不過她跺的是自己的足,捶的卻是羅雨的胸!
“我不說我不說,你說,你說!”羅雨邊說邊躲過景玉的玉錘。
景玉嘆氣,柳眉微蹙,眼含星光,“我們討論的結果是,既然誰都看不上其他人想的名字,又都不肯讓步,那就每人拿出一個字,誰也不能反對誰,如果能湊成名字就湊,湊不上這件事就就此打住!”
“哦~,原來這麼簡單!”
“簡單?纔怪!更頭疼纔是!”
安胥靠在牆壁,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如此這般的語氣,不用轉頭也能猜出景玉說這話時的神情,一定是既憤惱又無奈,卻又不能置身事外!
“怎麼會呢,你們不都商量好了嗎?”
“商量是商量好了,可是四個人四個字,足足有24個名字,本來就是驢脣不對馬嘴的字,組合起來更是千奇百怪,挑出讓我們都滿意的名字談何容易?”
“啊?不過你們可以制定一些標準按順序排啊!”
“當然想啦!”景玉的尾音拉得很長,安胥不禁側頭,正好看到景玉掰着手指,一樣樣數給羅雨聽:“一開始我們打算按年齡高低來排序,玫玫說她不要在最後,反過來我們又覺得實在難聽。然後玫玫提議按牀位號,娜娜不同意,按身高丹丹又不依。我很想在第一個,便說按早起的順序,可是丹丹和玫玫不相上下難分早晚。後來我們去餐廳比誰吃得多,搶優先選擇權,結果鬧的太大,還沒吃完就被班主任哄回教室。最後玫玫的男朋友開玩笑問我們怎麼不按考試成績排,我們一致認爲這個主意好,不像其他宿舍臥虎藏龍,有學霸也有學渣,我們四個人是一齊種下的苗兒,成績永遠在一個水平線浮動,挑不出拔尖的,也剔不出拖後腿的,所以我們約定按最近的一次考試成績從高到低排,結果是我們能接受的最好,萬一不成我們就此收手,等花店開起來再想名字!”
羅雨忍不住大笑,“結果呢,是不是一帆風順?”
“一帆風順就好了,娜娜和玫玫考了一樣的分數!”景玉的嘆氣聲被羅雨的笑聲掩蓋。
“你快點告訴我結果吧,我等不及了!”
“丹丹墊了底鬱悶得要命,娜娜和玫玫又都不肯屈居第三,我就建議二三的位置讓丹丹決定!”
“我知道了,你想在第一,所以都是你設計的!”
“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讓事情圓滿結束,怎麼能說是設計呢?”
“難道你沒努力爭第一?你沒有慶幸當時的僵局?你沒……”
“好了夠了,讓你一說我都快沒臉見她們了!”
突然,羅雨的笑換了風格,房間也顯得比先前熱鬧,安胥側身順着門縫一瞧,原來二人已經抱成一團互相撓癢!
不知不覺,安胥也輕笑出聲,原來只要景玉能開心地笑,就算無關於自己也是欣慰的!
“你還有理了,敢撓我!”
“我問心無愧,怎麼沒理!”
“啊哈!”
“哈哈……”
“看我的!”
“不敢了,饒了我吧!哈……”
屋子裡畫色生香的戲碼持續了一段時間,待兩人筋疲力盡後,安胥又靠回牆壁,好像就算整晚都這樣守在門外,他也甘之如飴!
一番折騰後,躺回牀上,羅雨瞧着牀頭的壁燈狀似無意地說:“你們真奇怪,爲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存在的花店的名字,竟然鬧的熱火朝天!”
“可它畢竟是存在了呀,我們的爭鬧也不算白費!”
如果景玉此刻歪過頭瞧瞧羅雨,她會發現羅雨眼裡滿滿的都是羨慕,然而景玉是閉着眼睛回答的。
羅雨側過身,用手撐着頭,含笑看着景玉。
爲笑而笑的笑太假,爲心而笑的笑才舒心,看着景玉臉上的笑,羅雨恍如身陷棉花糖中,身體每一個細胞都真切地嚐到了甜的滋味,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就這樣守着她笑下去,甜下去!
過了一會兒,羅雨見景玉還不說話,便用手碰了碰景玉,誰知景玉竟偷偷睡着了!
羅雨不覺好笑,把她的興致勾了起來,她倒睡得安穩!
羅雨莞爾,動作輕柔地把橫在她們腰間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卻不想這個微小的動作驚到了景玉。
景玉翻身摟住她的胳膊,砸吧砸吧嘴,又接着睡起來。
羅雨又是一陣好笑,努了努嘴,點了點景玉的鼻子,準備躺下,卻在翻身之際對上了門外安胥深沉的眸子!
羅雨的身體失重般顫抖了一下,玩得太過以至於她沒發覺安胥是何時到的?
一時間,失職的自責和與景玉相處的太過讓羅雨心虛地低下頭,惴惴不安!
安胥推開門緩步走來,羅雨才意識到牀不是她該待的地方了,於是撐着手臂起身,卻被安胥一個手勢止住。
安胥擡在半空的手緩慢放下,羅雨的頭便跟着放回枕上。
安胥走到牀邊,輕輕落座,手不停使喚地撫向景玉散落在枕邊的長髮。
看到這一幕,羅雨的心頭涌上一股無言心酸,如果景玉知道少爺就坐在她身後,是否還能睡着這般安穩香甜,兩個人明明可以把話說明好好相處,卻偏偏要彼此折磨!
爲了不泄露心底的情緒,羅雨歪過身,把頭偏向一邊。
可能心裡裝的事太多,越想越迷糊,幾分鐘後,她竟然也學起景玉悄無聲息地睡着了!
聽到羅雨氣息變勻,安胥把目光移向羅雨,一直以來羅雨都是一副風雨不驚、刀槍不入的樣子,倒讓他忽略了她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
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莫過於此,她卻都花費在他身上了!
自己覺得難捱無助,尚可在她們面前出氣發泄,她們呢?她們又該找誰呢?
想到此,一股鑽心之痛直襲胸口,安胥突然覺得這個寧靜的夜晚是屬於景玉和羅雨的,與他,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所以他沒有坐太久便離開了,把空間和時間一起交還給兩人!
。。。。。。
微風清涼,蟲鳴不斷,月已移至中天,雖然有些殘缺,但未必不是一種美!
安胥坐在鳳仙花前月下獨酌,雖不能說愜意,但也不至於借酒消愁。
突然,想起下午要作畫的決定,安胥丟下酒杯大步走向畫室,似乎走慢一步景玉的樣子就會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