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戲演雙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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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晨間,太陽剛剛探出腦袋。它脹紅着血紅面寵,矯情的、僞善的在安撫萬物說:“你們何必怕我呢?看,我不是挺和順,挺仁慈嗎?”而萬物只是無聲的朝它笑哂着,包括那細細小小的朝露、水珠!

就在這個時候,石家莊前面的路上,有一個身穿白衫、體形頤長的年輕人在行走着。莫非是石子材回莊了?從後面看過去,無論身形、也無論年歲,都十分相似呢!唯一不同的乃是他將下襬上撩着塞在腰間。

石家莊柵門旁班房中的幾十守衛人員全都發覺了,他們立即凝視起來、緊張起來,也戒備了起來。

因爲,一二十丈外的距離,看到了身形體態,衣衫色澤,卻分不清五官和麪目。

這個人果然像少莊主石子材,但是,他也像兩個麥小云之中身穿白衫的那個呢!那個該是麥無名。

他走得飄逸,走得從容,一如江河中之流水,好像藍天上的白雲,由此規察,其身上必懷有上乘之武功!

只見他跨上了石橋。又見他步下石橋,如今,石家莊班房中的莊丁巳經完完全全的看清了來人之面貌!

這個午輕入-個是他們少莊主石子材,另一個也不是-個麥小云中的一個,他臉色枯黃,眼細如鳳,左頰下還有一道長長的刀傷痕疤。

莊丁們鬆出了憋在喉嚨口的氣,並且,有兩個人走了出來。

其中的一個莊丁,噢!他是頭目。頭目遲疑的說:“閣下是?”

“喔!此地可是石家莊?”

“是的,閣下是……”

“喔!‘花花公子’石子材可是住在這裡?”

“是的。閣下是……”

那個頭目口中-連問了三個“閣下是”,而對方既未報出名號,又未表明來意,他臉上不禁加重了疑慮之色。

“喔!那我就找對地方了。”這個臉容枯黃的少年人口中也爆出了第三個“喔”字。

三個並不算多,請聽,人家尚仃第四個同樣的字句哩!

“閣下是……”

哈!禮尚往來,或者是勢均力敵,那個少年人迄不見弱,他第四個“喔”字又吐出來了!

“喔!本公於邱玉秋,特地前來造訪石子材石兄!”

“邱公於是我們少爺的朋友?”

“是呀!我們經常在杭州城中同進同出,同遊同樂。”

真是物以類聚,他們是花囂朋友,他們是酒肉朋友,怪不得是面色慘白乏血,枯黃如蠟!

那個頭目卻是感到不安,感到爲難的說:“可是……”

“可是什麼呀?”邱玉秋昂然的說:“請你通報一聲,說我杭州邱玉秋專程前來探望材兄了。”

那個頭目轉頭看有他左旁的-個莊丁,而莊丁也怔怔的觀望着他呢!他不由彷徨了,拿不定主意……

“怎麼,你怎麼不往裡報呢?”

“因爲,因爲我家少爺不在。”

“不在,他到哪裡去了?”邱玉秋努力的睜一下眼睛,也只有那麼一下,他的眼皮旋即又垂了卜來,鳳眼還是鳳眼,細眯如線!

“出去探朋友去了。”這大概是上面交待卜來的話,是以那個頭目說得十分順口。

“喔!那我這一次不是白跑了?”這個“喔”字必定是邱玉秋的口頭禪,似乎經常掛在他的嘴邊。

頭目歉然的說:“實在是對不起得很,邱公子來得不巧。”

“那五蟹呢?”邱玉秋失意的臉上又浮起了一絲笑容:“‘石家五蟹’總該耽在莊裡吧?”

“五位擴院現在也不在莊內。”

“那我找龔叔爺,龔叔爺莫非也不在嗎?”邱玉秋彷彿有些生氣了,他慍然的反問着。

“這……”那個頭目實在難以應付,他感到窘迫得很,就在這期期艾艾的時候,柵內廣場中適時傳出了-陣洪亮的聲音。

“什麼事情?”

聲音的後面跟出了一個高大、雄偉的人來,他,就是“四人金剛”小的老麼-一慣使練子槍的“御蛇金剛”!

那個頭目不由喘出了一門氣,他結結巴巴的說:“稟四總護院,這位邱公於是從杭州前來拜訪我家少爺的。”

“叫總護院?”邱玉秋立即接口說:“臺端莫非就是‘四大金剛’中的‘御蛇金剛’當面?”

“正是兄弟。”

“喔!久仰了。”邱玉秋馬上拱起了雙手說:“小弟經常聽子材兄誇耀說石家莊中有‘四尊天神’,見一面知三,真是傳之不虛呀!”

“御蛇金剛”也抱起了拳頭說:“兄臺謬獎。”

“唔——”邱玉秋白個點着頭說:“就算子材兄出外訪友,我邱某人能識‘神人’,也不枉此行了。”

“兄臺言重了,臺甫是……”

“喔!小弟邱玉秋,家住杭州,乃是貴少莊主石子材兄的良朋益友、知心至文。”邱玉秋大言不慚的說着。

“知心至交”可能,“良朋益友”不見得,看他這副德性,-丘之豁,恐怕乃是“狐朋狗友”!

原來“御蛇金剛”並不認識邱玉秋,邱玉秋也不認識“御蛇金剛”,這也難怪,往常,石子材出門遊蕩,都是帶着“石家五蟹”,而“四大金剛”乃是石家莊鎮莊之“神”,是以很少外出。

“原來是找家少爺在杭州結交的朋友,邱公子裡面請。“御蛇金剛”擡臂肅客。

“請。”

穿過廣場,踏進拱門,遷入迴廊,劈面遇見尤建庭踱了出來。

“這位是……”

“哦,尤總管,這位是邱玉秋公子,是少爺杭州的朋友,你陪邱公子談淡去吧!”“御蛇金剛”轉朝邱玉秋笑笑說:“這位是尤建庭,乃本莊的總管,恕兄弟告退。”

他不善交際,也不願多寥,藉機抽身了。

“喔!四金剛請便。”邱玉秋即同尤建庭說:“閣下是尤總管?”

“正是區區。”

邱玉秋又拱起了手說:“久仰了,小弟曾經聽子材兄提起過你呢!”

尤建庭回上一禮,隨即露出二顆黃板牙說:“邱公子客氣了。”他右手一擺說:“我們裡面坐。”

“謝謝。”

寬敞的客廳,豪華的客廳,可是如今卻是冷冷清清,岑岑寂寂,裡面闃無一人,除去門房子班的、內中輪值的莊丁以外,不復往曰的歡樂和熱鬧。

二人分主賓的在裡面落了座,莊丁立即奉上了香茗,尤建庭已經收斂了很多,他果真未敢專擅,末敢獨斷獨行,略一沉思。就吩咐那個送茶上來的莊丁說:“你到後面去稟告四位總護院一聲,說有杭州邱公子遠道來訪,請他們四位也一起出來談淡、聚聚。”

“是。”那個莊丁躬身一禮,退進裡廂去了。

“邱公子請用茶。”

“謝謝。”

快速得很呢,邱玉秋因茶水滾燙,尚未喝上一口,他正端着茶杯,湊在嘴邊吹呵那茶梗和泡沫的時候,“四大金剛”就已經一一的在裡廂圓月型通門中出現了。

按估計,“四大金剛”乃是居住在後樓西幢的底下層,必須經過後院,必須經過內廳,就算那個莊丁以飛快的速度奔進去通報,應該也不會打這麼快!

不錯,是沒打這麼快,乃是“御蛇金剛”巡查防務回去的時候已經將情形告訴了他那三位拜兄。

“四大金剛”雖然是爲人耿直、生性剛豪,但是,老大“鐵琶金剛”和老二“踏鰲金剛”卻粗中有細的人,他們聽了“御蛇金剛”的敘述,互一商討,經過訾議,認爲不能有負莊上臨去時的託付以及本身應盡的職責,是以他們出來了,在後院盡頭,內廳出口處遇上了那個正擬通報的莊丁。

“御蛇餘剛”見到邱玉秋較尤建庭爲早,尤建庭遇見邱玉秋尚經“御蛇金剛”的引介和交託,因此,“御蛇金剛”頓時快走幾步,又替彼此介紹了一番。

“喔!聽‘四大會剛’的危名,猶如沉雷之貫耳,今門得見,真乃是邱某人之幸也。”

邱玉秋久欠身子,他雙手連拱,笑口盈盈,倒也說得誠懇十分。

“邱公子客氣了。”“四大金剛”全都抱起拳,答活的乃是老大“鐵琶金剛”,他們書讀的不多,拙於言詞,故以說得簡單。

“坐,坐,各位請坐呀!”尤建庭展開他那無肉的面頰說:“我們坐下來談,我們坐下來淡……”

邱玉秋雖然面容枯黃,外帶刀疤,但體態頎長,氣度不弱。而尤建庭非但臉色也是蠟黃,並且又瘦又小,何如一隻患病的猴子。

六個人依次坐下了,輪值的莊丁帆伶的、勤快的已經將香莒分別的擱放在茶几之上了。

“鐵琶金剛”將他們兄弟商討結果的疑念率直的說出來,毫不掩飾,毫不隱藏,這就所謂一根肚腸通到底。

“邱公子是我家少爺的朋友,但我們兄弟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邱玉秋卻是笑笑說:“喔!那是當然。囚爲我們彼此末謀過面。”

“我家少爺似乎也沒有提起過邱公子……”

邱玉秋仍然不以爲意的接下去說:“這大概是子材兄認爲小弟不才,光會吃喝玩樂,不值得提吧?”

那是自謙還是自嘲?恐怕只有他自己心理明白。

尤建庭唯恐“鐵琶金剛”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他立即打岔的也有點討好的說:“我倒聽見我家少爺曾始談起過呢!”

這也是他的天性,爲表示石子材對他比較親近、比較推重。究競有沒有同他說起過?耶只有天曉得!

到底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邱玉秋馬上諛聲說:“尤總管精明,尤總管能幹,尤總營必然是個過耳不泯、過目不忘的人。也只有尤總管這樣的人,才能擔當起石家莊繁雜瑣碎的職務。”

尤建庭一聽就坐不住了,抖樓着山羊鬍子,暴露着黃板門牙,樂得個搖頭晃腦、眯眼揚眉,二隻手也不知道放在哪裡纔好,擺着、舞着,他前世一定是猴子投的擡,骨頭決沒有四兩重!

“邱兄謬獎了,邱兄誇耀了,我哪裡有像邱兄說的那麼好?呵呵呵……”

他把邱公子改爲邱兄了。這表示熱絡,這表示投機,也有親近、相知的意味。

“一點也沒有呵!”邱玉秋依舊訛着臉說:“這乃是子材兄他親口對小弟這麼說的呢!”

邱玉秋左-個“子材兄”,右一個“子材兄”,可見他和子材必定是交稱莫逆、情同手足的朋友,一如“石家五蟹”,一如“四大金剛”他們。

尤建庭不禁五內俱銘,滿懷感慨的說:“我家莊主和少爺對尤某人真是情深義重、淵臼流長,我這輩子決決要仿效諸葛孔明,鞠躬盡瘁,殫竭心智,以報答石家莊對我的知遇之恩!”

石家莊和金家莊一樣,他們不同於沈家莊。沈家莊是世居江南,村莊之中有不少戶的人家全都姓沈。沈逸塵兄弟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家大戶罷了,是以造有土地祠,是以建有城隍廟,而石家莊和金家莊都是來自北國,在各該之地築了宅、落下藉,雖然是獨門弧戶,但卻都屋宇連天接雲,人口不單繼衆。

“喔!這-說起子材兄,子材兄他到底到哪裡去了?”

客廳之人心情都感到十分的沉重,尤建庭遲疑了一會,最後黯然的說:“我家莊主和少爺……”

“尤總管,說話請多加考慮、多加謹慎。”“踏螫金剛”立時接上了口,他們兄弟雖然以尤建庭認識來人的那句話而消退了心中疑念,但是,莊中的遭遇似乎仍然不宜爲外人知道。

尤建庭轉目朝着“四大金剛”說:“這有什麼關係呢?邱公子是少爺的朋友,也等於是我們的朋友。”他已經把邱玉秋認作一位知音,是以義昂起聲調繼續說:“人家誠心的、專程的來訪而見不到少爺,在道義上、在禮貌上,我們都應該告訴人家。”

觀顏察色,聞語聽音,邱玉秋也是一個聰明人,他似乎已經領悟到了什麼,隨即沉下口氣說:“怎麼?莫非是子材兄遭遇到什麼困難了?”

尤建庭原本也有猶豫,但是,話出如風,而對方又叮了上來,爲了面子,爲了情況,不由期期艾艾的說了。

“是的。”

“這怎麼會呢?”邱玉秋心中感到萬分的困惑,他接下去說:“石家莊宇內之鼎,名震武林,別說子材兄乃是虎子,功力精深,並且上有雄才大略的虎父,下面還有四尊天神和‘石家五蟹’他們相匡扶,相輔佐、這……這怎麼會呢!”

顏面攸關,尤建庭難以出聲了,他嘆了一口氣,就閉口不言了。

邱玉秋不願場面就這麼冷卻下去,他緊接着說:“對方是誰?”

“沈家莊和麥小云他們。”說話的人仍然是尤建庭,不過他說得幽幽的、怯怯的。

“沈家莊和麥小云?”邱玉秋忿然的說:“那龔叔爺呢?”

三位供奉中他只認識龔天佑曾經同着石子材去過杭州。

“龔供奉走了。”

“這麼說,子材兄是避難去了?”

對方既然有所誤會,這麼誤會,尤建庭也就不於點破,他又悶聲不響了。

“什麼麥小云!我邱某人倒要找個機會鬥鬥他。”

邱玉秋枯黃色的面也眨上了青白之容,尤其是那條刀疤,刀疤更是顯得特出,他咬着牙齒站了起來,右手猛然一壓茶几,這紅木製成的茶几人概是年代久了,已經變酥、變蝕,隨着他的掌印、指頭,竟然陷入了有二分深!

對武學,尤建庭是門外漢,但是,他聽得多、見得多,因此,他咋舌了。“四大金剛”乃是個中人,什麼功力,什麼手法,他們都是瞭如指掌、閉目能詳,故以一見之下,心頭齊自震驚連連,迷霧層層,邱玉秋究竟是何許人也?

這等功力,這種造詣,怎會名不見經傳?別說自己兄弟愧嘆弗如,就是連莊主本人,恐怕也勉強得很,而對方只是一個年僅弱冠的少年人。

哈!說起曹操,曹操就到。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班房中的一個警衛匆匆跑了進來,氣喘如牛的說:“報告總護院.莊門外面來了一個年輕人……”那個警衛喘息了一下繼續說:“他……他自稱是麥小云,說是要找‘福壽堂’中的龔供奉。”

“麥小云!”“四大金剛”心中又是一震,他們兄弟彼此互望了一眼,“鐵琶金剛”站了起來繼續說:“是一個還是兩個?”

他的臉色顯得凝重得很,其他的人,除了邱玉秋本就站着尚未坐下,另外三個金剛和尤建庭也相繼站起來了。

“一個。”

“穿白色的衣衫還是藍色的衣衫?”他們還是分不清兩個麥小云的面貌,只有以衣衫的色澤來鑑別來人是誰了。其實,這是人的習性,一個兩個倒是要問,衣衫的顏色大可不必分了,因爲,兩個麥小云非但是面貌相同,而他們的功力也是在伯仲之間呢!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穿藍色的衣衫。”

“麥小云真不知天高地厚,他敢指名要找龔叔爺,那就請龔叔爺出去將他長留在此地不就沒有事了?”邱玉秋也照着石子材的口吻,叫龔天佑爲龔叔爺。

尤建庭接口說:“奈何龔供奉如今不在莊中。”

他是靠口吃飯,以故他的話多。

“龔叔爺去了何處?”

“不知道。”尤建庭說:“自在沈家莊那邊出了事故之後,三位供奉俱都隨着失去了蹤影。”

“邱公子請原諒敝兄弟失禮。”“鐵琶金剛”三人說:“走!我們出去會會他。”

“邱兄!你不是也想鬥鬥麥小云嗎?”尤建庭靠心計吃飯,以故他的點子也是很多。

“對呀!小弟也正擬鬥鬥他呢!”

“好!那我們一起出去,在下也想見識見識邱兄你的神威。”這當然也是尤建庭所說的話。

大敵當前,“鐵琶金剛”當然要慎重其事,他提高了聲音,擡頭朝站在門門當班的兩個莊丁說:“你們進去,招呼幾個同伴,將我們兄弟的兵刃給擡出來。”“四大金剛”不像尤建庭,他們都沒有架子,對待莊丁下人一視同仁,猶若弟兄,而莊丁下人們對他們兄弟卻更是衷心景仰、尊敬萬分!

“是。”兩個莊丁同聲應了一聲,同時轉身-躬,又一起向後頭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兩個人擡着一柄鐵琵琶,兩個人扛着一支風火輪,一個人揹着一根尉遲鞭,一個人肩着一條鏈子槍出來了,腳步顯得艱辛、踉蹌而又蹣跚!

他們一行人先後的步出了客廳,經過了廣場,走出了欄柵木門,“四大金剛”舉目一望,外而果然站着一個年輕人,他身穿藍衫,果然就是麥小云。麥小云卻首先開口說:“怎麼不見龔大佑呢?莫非他畏事不敢出來?”

這話說得雖然並不苛薄,但卻堅硬得很,有挑的口氣,有激的意味!

“鐵琵金剛”乃是鐵漢一個,他昂然的說:“麥小云,你也不要太過自負,龔供奉目前不在莊中,而不是不敢出來,你想找事,由我們兄弟四人接着也是一樣!”

“那不一樣。”麥小云淡淡的說:“龔天佑與我有仇,我找他爲的要了斷私人恩怨,同你們卻毫不相干。”

邱玉秋踏上一步說:“你同龔叔爺有仇,奈何他因事不在莊中,而本公子和你也是有仇,我們二人不妨就在此比劃比劃。”

“閣下何人?”麥小云疑惑的說:“在下從未見過閣下,我們又何來之仇?”

“在下邱玉秋,系石家莊石子材的朋友。”邱玉秋冷冷的說:“不錯,我們彼此並未見過。但是,你同石子材有仇,怎麼樣?出手吧!”

這算是理由嗎?應該說是,也應該說不是,那要看人與人雙方的交往、人與人彼此的情意,來衡量、來互認!

麥小云聽了不禁啞然失笑了,他微微笑着說:“那更不一樣了。在下不善逞強,當然也不作無渭的爭端。”

“你怕事了?”

“我是來找龔天佑的,既能他不在莊內,那我下次再來好了。”

“龔叔爺不在,這筆賬你何如記在我邱某人的頭上?”

“人不同,理就不直,理不直,氣勢也就壯不起來。”

“麥小云,莫非你真的怕事了?”邱玉秋努力睜了一下丹鳳眼。口吻中含着濃重的輕視、不屑的意味。

麥小云笑意仍舊地說:“就算是吧。”

“四大金剛”曾經耳聞、曾經目擊,知道麥小云口中雖然這麼地說,但並不是真的怕事,他們皆有自知之明,對方既然不找他們,他們也就不主動妄言邀鬥,只是遵照着莊主的囑咐,守着莊院,護着大人、小姐,靜等將來。

“你算怕事也不行!”邱玉秋突然飛了起來,右手出掌,如勁風、若急雨,既快速,而又出人不意的猛向對方胸際印了過去。

“說了當然要算。”麥小云眼視四面、耳聞八方,他也及時跟着飄了起來,退上了石橋之上,口中淡淡的說:“各位再見了。”

“哼!”邱玉秋的鼻子中不由重重的哼出了聲。

沈家莊院最近成了熱地,一天上午,又有好幾個男男女女的客人前來造訪,她們乃是石素心主僕那些人。

兩個門房一見頓時就緊張起來了,因爲,他們雖然不認識石素心主婢,但“石家五蟹”卻是無人不識!

疑疑惑惑的觀望着,戰戰兢兢的等待着,見對方踏入了廣場,見對方停立在石階的下面……

石素心生性聰慧,多事之秋,而又帶着五蟹他們,唯恐對方有所誤會,是以回頭向“小彩蝶”郝秋英說:“爲免得人家心生疑慮。我們就暫時的留在此地,小蝶,你上去知會對方門房一聲,說我前來拜訪‘黑白雙嬌’她們。”

“是。”郝秋英微一襝衽,轉身邁上了石階,朝兩個門房生硬的笑了一笑說:“我家小姐石素心專程前來探候沈如嫺、沈如婉二位小姐,勞煩你們代爲通報一聲。”

“喔!是石小姐光臨。”兩個門房也是生硬的笑笑說:“請你們稍候,我這就進去稟報。”他隨即轉頭向另一個門房說:“老吳,你到後樓告訴小翠,說石家莊的石小姐來探訪,再叫小翠稟報二位小姐。”

這是規矩,也是禮貌,男人不得擅上西樓上房,何況他們又是下人呢!

“是。”老吳馬上退出了門房之中,快步的朝後樓走去。

並未多久,沈如嫺姐妹蓮步朵朵、婀娜多姿的迎了出來,她們相見可真熱情,唧唧噥噥的擁着直往後樓奔,“石家五蟹”如今已經是座上之客,是以也被請進在客房裡面休息了。

石素心忘記了憂慮,忘記了煩惱,她和沈如擁姐妹談着、淡着,還有小翠,對方把小翠也給引見了。

上了樓梯,進了繡房,小翠安排了座位,張羅下茶水,她們就這麼的談個沒完,如此的說個沒停。

先是東南西北的亂七八糟,繼而“黑白雙嬌”離開石家莊的始末,最後,就談到了石素心在樹林中的遭遇了。

“嫺姐,我在來路上遇見了他們。”

“他們?他們是誰?”沈如婉的心中陡地一動,她十分敏感,似平已經知道石素心口中所指的“他們”是準了。是以,對方雖然叫的是嫺姐,她卻立即把話給接了過去。

“他們當然是你們的他們了。”石素心也使壞了,她眨着眼睛,她繃着顏面,故意的、俏皮的這麼說着。

沈如婉粉面不禁徽微一紅,強自按捺一下跳動的芳心,然後才徐徐地說:“哦!你說的是他們呀!他們怎麼樣?”

她依然裝得-本正經,但是,那表情、那樣子卻令人感到可笑。

“他們沒有怎麼樣,只是小妹卻是怎麼樣了。”石素心前-個怎麼樣,後一個怎麼樣,人家沒有怎麼樣,她自己卻是怎麼樣了。真叫人迷惘糊塗,分不清楚。

但是,沈如婉卻瞭然於胸,她認真的追問下去。

“那你又怎麼樣了呢?”她厲害,竟然也以怎麼樣來詰詢怎麼樣,探求怎麼樣。

“我把他們給攔下了。”

“那他們又怎麼樣了呢?”哈!一籮之花,難分彼此,沈如婉也是滿嘴怎麼樣。

“我剛纔曾經說過,他們並沒有怎麼樣呀!”

“那你……”沈如嫺實在不好意思再說怎麼樣了,是以只有住口不言了。

石素心心中也知道對方欲說的意思以及不說的意思,不由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幽幽地悅:“他們只是可惡。”

“可惡?”沈如婉聽了-怔說:“誰可惡?他是誰?”她擺出了一副大姐頭的模樣,大有要替人討問公道的意味。

“不知道。”

沈如婉一聽不禁又是一怔,遲疑的說:“你不知道?”

“是的,他們二人我都沒有見過,又怎知道誰是誰呢?”石素心臉上訕然、口中訥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可以問五蟹呀!”

“五蟹說,他們二人都是麥小云。”

沈如嫺不由啞然笑了起來,當時,麥小云和麥無名,除去了他的血親尊長,只有她分得出來,如今,沈如婉也能了,無怪乎她說得堂堂皇皇。

沈如婉泄氣了,她耐着性子說:“他穿的是什麼衣衫?”

“是長衫。”

“當然是長衫。”沈如婉真是又好氣又是好笑,但是,她非要問個青紅皁白不可,因之,不嫌其煩的說:“我是說他穿的是什麼顏色的長衫?”

“喔!是藍色長衫。”

沈如婉鬆出了-口氣說:“那是麥小云,你可以問我大姐,要她替你主持公道好了。”

“麥小云?”石素心遲疑的說:“我知道他是麥小云,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個麥小云。”

沈如婉檻尬的笑笑說:“身穿藍色長衫的那一個叫麥小云,至於另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嘛!他如今叫麥無名!”

“麥無名?如今叫麥無名,這麼說,難道他沒有名字?”石素心還是被說得渾渾噩噩,感覺到十分的奇怪。

沈如婉卻不想解釋,只有含糊的說:“可以這麼說,”

“哦!”石素心仍然是似懂非懂。沈如婉就把這話給錯了開去。

“素心!麥小云是怎麼個可惡法,他欺悔你了?你不妨說說看,到時候,我大姐一定會幫着你出氣的。”

沈如婉是在慫恿、是在鼓勵,因爲,她往常總被大姐所調侃、所揶榆,心中也就一直想找回報的念頭。

“他並沒有欺侮我。”石素心臉色-黯,神情沮喪的說:“我詰詢他,他就是不肯告訴我家嚴的去處!”

沈如婉感覺到確些失望,她心有未甘的說:“其他呢?”

“其他沒有了。”

“哼!”沈如婉掀掀鼻、撇撇嘴,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沈如嫺不禁暗暗搖頭、暗暗好笑,她默默的注視這位聰慧、可愛而又驕縱、頑皮的二妹。

石素心幽幽的說:“嫺姐、婉姐,家嚴到底是被什麼人帶走了?”

沈如嫺說:“‘雲龍三現’徐至瑜他們。”

“他們去了何處?”

沈如嫺的粉臉上不由露出了歉然之色,她說:“這……這我也不知道,我們沈家莊裡的人無一知道!”

石素心再次的失望廠,她雙眸無神,芳心中感覺到十分的難過。

“有人知道!”沈如婉突然嚷了起來。

石素心聽了精神一振,她脫口說:“是誰,誰知道?”

“當然是麥小云和麥無名。”

石素心喘出了一口氣,她哀怨的睨了沈如婉-眼說:“婉姐,你是存心在尋我開心?”

沈如婉一見到對方的眼光,心中頓時感到-陣不安,她收起了嬉笑之心,十分慎重的說:“素心,對不起,如今我鄭重的告訴你,知道令尊去處的人,除了麥小云和麥無名以外,尚有幾個人也必定會知道。”她還是有賣關子的意味。

“哪幾個人,他們又是準?”

沈如嫺聽了立即插口,她唯恐她二妹胸無心機、口沒遮攔,一下子就將城隍廟張保元等給說了出來,頓時刻意點明說:“二妹,這等重大的事情,可千萬不能以神呀、廟呀的胡說-氣呵!”

當頭棒喝,冷水澆頭,沈如婉果然驚覺到了。不錯,麥小云和麥無名似乎皆有隱衷,他們本人都不擬說明,自己又豈要越俎代庖,多事生非?但是,話已出口,猶如春風,又怎能自圓其說呢?正在疑慮之間,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她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他們乃是你石家莊的人。”

“是我們石家莊裡的人?”石素心不由怔了-怔,她疑雲層層的說:“婉妹,請你明說,他們究竟是誰?”

沈如嫺莞爾了,她吐出了-口氣,讚許的朝她二妹頷着首。

“他是廖不一,他是潘鬆秋,還有龔天佑!”

“是他們?”石素心遲疑的說:“這又是怎麼說?”

沈如婉清一清喉嚨說:“這件事的確有點古怪,當時,我二叔也曾經問過麥小云他們,怎麼會認識那上-二輩的人物?可是對方二人言語支吾,神態異常,我們也只好給悶在心裡了。”

她停歇了一下略略的整理着思維,然後又繼續說:“摩不-他們和徐至瑜他們卻是同一時期的人物,並且,三叔又在暗中告訴過我,說廖不-他們在那天-見到徐至瑜他們,立即抱拳躬身,狀至恭敬,口中還說什麼殿主聖安呀!菩薩金安啦等等,然後才掉頭而去。其他的人沒有一個瞭解他們是在說什麼?當然。除了他們雙方自己,或許還有麥小云兄弟。”

沈如婉竟然滔滔洋洋的說了-大堆。她就這麼的將張保元和沈無行二人給掩蓋了過去、隱沒下去。

沈氏兄弟、父女叔侄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徐至瑜三人來自何處?去向哪裡?以及叫什麼莊院、何種組織?不過,他們每個人的心中卻全都瞭然,不管對方的住處是莊院抑或是組織,城隍廟中的張保元和沈無行一定就是那個莊院或組織的外圍人士!

以沈家莊的聲譽,以沈氏四雄的爲人,對方既然礙難不說,他們也就不便探究,當然更是不敢有所泄漏。

石素心沉默了、思維了,“四大金剛”和“石家五蟹”他們都曾詳述過當天的情況,與沈如腕如今所說的也是大同小異,她不由將沉思改作明言了。

“這麼說起來廖叔爺和潘叔爺他們與徐至瑜幾人有着很深,很密切的關係嘍?”

“應該是的。”

“那龔叔爺呢?”

“也有這個可能。”

“但是,‘四大金剛’曾經提起,聽廖叔爺那天所說的口氣顯示、恐怕不會再回石家莊去了,而事實的確也是如此,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回去過。”

“這……”沈如婉瞠目結舌了。她將美目睜得圓圓的,她把櫻口張得大大的,果然,人家若是不回去,她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呢?

沈如嫺立即接口了,她解去了她二妹的困難說:“還不一定呵!說不定謬不一爲避嫌疑、爲躲鋒頭,等風浪平了,等對方走了,他們就回去。或說廖不一曾經答應過對方什麼?嗣後不再回石家莊去了。但龔天佑必然會回去的,因爲他並沒有承諾過什麼。”

石素心輕吐出一口氣說:“那徐至瑜他們爲什麼要帶走小妹的父兄呢,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沈如憫赧然的笑笑說:“這點我也不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呢?”

“不過我能保證,你父兄絕對不會受到傷害,放然更不必遑論有危生命了。”沈如嫺毅然果決的說着。

“是嗎?”

“當然,他們如要傷害令尊,那天當場就可以下手,又何必迂迴着多費周章呢?”沈如嫺委婉的,耐心的解釋着、研判着。

“是嗎?”石素心依舊是憂心忡忡,她無意識的又問了一句。

“是的。”沈如嫺語氣肯定的說:“憑對方往昔的聲譽,再憑麥小云和麥無名二人所說的話,我絕對的信得過他們,不管是任何的-方。”

“既能如此,那我就回去了。”石素心神情憂鬱的說:“回去等待廖叔爺、潘叔爺、龔叔爺。”她緩緩的站了起來。顯得是那麼嬌柔無力。

“素心,既然來了,又何必急在一時?住幾天再走嘛!”沈如婉熱情的、誠懇的挽留着。

沈如嫺也站了起來說:“怎麼這麼行色匆匆?我們姐妹還沒有好好的攀談呢!”

“謝謝姐姐,小妹的心情不好,一等家父的去處有了眉目、有了着落,我會再來與姐姐聚頭的。”石素心啓步走了。

“翠翠,帶路!”這是沈如婉的聲音。

“是。”小翠立即走出了閨房之門,步向樓梯口而去。

沈如嫺知道對方心頭不暢,難以挽留,姐妹二人也就雙雙的送了出去……

這裡還是石家莊的客廳裡,客廳裡還是坐着原有的那六個人;他們當然是“四大金剛”、邱玉秋和尤建庭了。

午後和午前的情況已經完全的改觀了,上午,“四大金剛”對邱玉秋的身份、來歷雖然消去了疑念,但是,他們仍然有意無意的、明裡暗裡的在監視着、戒備着。

下午,他們非但俱都鬆懈了下來,並且對邱玉秋的功力、對邱玉秋的爲人還產生出欽佩之心,因而就推誠相見了。

這當然是在看到了對方的身法和掌勢以及那不顧本身利害、不計自己後果貿然的出手攻擊麥小云所致。

大概是先天關係,也可能乃後天使然,他們六個人之中以邱玉秋和尤建庭的話爲最多,“四大金剛”則仍舊沉默寡言的坐在一旁。

邱玉秋啜飲了二口茶水後說:“尤總管心靈性巧,當能判斷得出麥小云這二天是否會捲土重來?”

尤建庭從不害臊,他洋洋自得的說:“當然會的。”

“是嗎?”

“是的。”尤建庭審慎的說:“麥小云爲報私仇而來,而龔供奉既未被他找到,他目的末達,當然會再次前來。”

“那龔叔爺這二天是否就會回來?”邱玉秋似乎對龔天佑特別關注,三番二次的總是把對方掛在嘴邊。

“這就不知道了,因龔供奉自從走了以後,迄今一無音訊。”

“麥小云說要報私仇?”

“不錯,他是這麼說的。”

邱玉秋心中感到疑惑,他說:“難道石家莊和他之間不算私仇?”

“應該不是。”

“這又怎麼說呢?”

“爲了沈二姑娘,石家莊和沈家莊二相對壘,麥小云只不過是沈家莊聘過去的助拳之人罷了。”-

聽到沈二姑娘,不知怎的,邱玉秋的眸子倏然精光一閃,他掩飾的又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說:“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

“這怎麼可以?”尤建庭急迫的說:“邱兄必須要多住幾天。”

“爲什麼呢?”邱玉秋不解的說:“子材兄不在莊中,在下就乏良伴抵足,也無至友秉燭,實在也感掃興得很。”

“就因爲邱兄和我家少爺是良伴、是知友,所以你必須要多留幾天。”

“怎麼?”邱玉秋又誤解了,他精神了一下說:“莫非子材兄這二天就會回來?”

尤建庭黠然的說:“在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巴結邱玉秋,討好邱玉秋,已經將邱玉秋叫成了“邱兄”,奈何自己年紀一大把,卻末便把“在下”改稱爲“小弟”,實是遺憾。

“那又爲什麼呢?”

“就因爲麥小云會再次找上門來。”

邱玉秋瞭然對方的意思了,尤建庭無非是請他助拳、請他狀膽,但是,他卻不以爲意!

“麥小云找的乃是龔叔他,假如龔叔爺回來了,自有龔叔爺會對付他;假如龔叔爺仍未返回,麥小云必然也會再次的退去。”

“人心難測,世態炎涼。”尤建庭笑笑說:“那可不一定呵!也許是麥小云見你邱兄在此,他才藉故退走的呢!”

“這怎麼會呢?”邱玉秋生硬的笑笑說:“一來在下藉藉無名,二來彼此又沒正式的交過手,麥小云怎會因我而退呢?”

尤建庭的笑意濃了起來,因此,二排黃板牙也就突了出來,斑點參差,齒吻狺狺,實在叫人不敢恭維,而且有噁心之感呢!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在下雖對武學是一竅不通,但邱兄身懷神功,卻還能看得出來呢!”

“尤總管這是在譏我、損我?”

尤建庭立即一整面容,鄭重的說:“在下這話乃是出自肺腑。”

邱玉秋枯黃色的臉也展開了笑意,當然人都是喜歡聽好聽的,何況他和石子材、尤建庭是一個模子中出來的,不然,他們怎會談得如此的投機?交成知心的朋友?

“那一定是尤總管在捧我。”

“你看像嗎?”

“就算是吧!”邱玉秋笑意盎然的說:“那也不差我一個人呀!還有四位天神在此坐鎮着呢!”

“這……”尤建庭立即轉目望住了“四大金剛”,他感覺到措辭困難了。因爲,他心中瞭然得很。“四大金剛”的功力在武林中的確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角色,但是,對方乃是麥小云呀!莊主不是麥小云的對手,那“四大金剛”他們行嗎?

可是,可是人要面、樹要皮,尤建庭他能坦白的說嗎?

“四大金剛”當然也都感覺到了,但是,一個人的能耐是勉強不了的,僥倖不了的,一是一,二就是二,何況他們生性俱皆憨直,不慣吹牛說大話,是以“鐵琶金剛”不是滋味的說:“我們兄弟慚愧。”-

聲“慚愧”已經夠了,邱玉秋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一點即透,丈何必非要人家說得赤裸不可呢?

“這……”邱玉秋沉吟了、躊躇了。他心中似乎有着礙難之處。

“邱兄有所不便?”尤建庭涎着臉說。

“喔!在下這次專程南下訪友,在此地見不到子材兄,心巾頗感悵惆,是以擬去諸暨附近探訪另-個朋友,另一位兄臺。”

尤建庭不禁吐出一口氣說:“諸暨離此並不太遠,邱兄又何必非要急在一時?勉爲其難的留上二天吧!”

“良友久別,把晤爲快。”邱玉秋略一沉吟,他迴轉口氣說:“這樣吧!在下如今暫時告別,明天當再前來,若是運氣不好,在諸暨也找不到那另-位兄臺的活,或即夤夜就趕了回來。”

“好,我們就這麼說定。”

“就這麼說定了。”邱玉秋站了越來,抱了-個羅旋拳說:“各位再見了。”

這形態,這口氣,真像上午麥小云臨去之時所留下來的翻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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