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着他離去的背影,直到他在那灰暗的空氣中再也尋不到他的影子。
他的嘆息才吐出,明明知道他要做些什麼,他卻無力改變結果,人總是在選擇中無可奈何……
淺藍色的天幕,像一幅潔淨的絲絨,鑲着黃色的金邊。
巨修長的手掀起機艙的簾子,凝着窗外美的異樣的天空。
天是那麼藍,連一絲浮絮都沒有,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只有東邊染上的金黃瑰麗地熠熠發光。
讓整個世界看上去那樣美……
驂已清晨了,石言風嘆息一聲,頭等艙,不,不能說這是頭等艙,準確的來說,這飛機上真正的乘客只有他們三人,他、一一還有寒笑。
看着在沙發上沉睡的嬌美小女人,他內心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
當初,邵漠寒去找他的時候,讓他帶着一一跟寒笑回到她從小居住的城市,
當一切風平浪靜的時候,她們再回來。
回來後,便是物是人非,邵漠寒已不存在。
留給她的只是傷悲……
只是他當時不這樣做?他有的選擇嗎?
沒有,他沒得選,因爲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寒笑跟着他死!
即使他們之間真的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
他終是不忍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深深嘆息一聲,擰着眉……
修長的指無意識的將她腮邊的髮絲撥去,很溫柔的動作……
僅此而已,他只允許自己對她放.縱到這種程度。
黛眉輕輕一蹙,他手指微微一僵,卻有些害怕她醒來。
幽幽的,清瑩明眸已睜開,帶着那沉睡後的淡淡慵懶。
映入眼簾的是石言風俊逸的臉龐,微微側臉,女兒靠在她的懷裡睡的很熟。
“我們多久到海城?”清幽柔美的語調讓劃破悄寂染着些許沉重的空間。
沉默半響,石言風不說話。
寒笑坐起身,揉了揉微微昏沉的腦袋……
“言風,你怎麼不說話……”尾音微微挑高,凝着他深沉的幽眸。
“寒笑,我們不去海城……我們要回家,先讓媽照顧你。”
淡然清雅的臉龐瞬間蒼白。
“你說什麼——”聲音微微顫抖,石言風不說話,沒有重複,因爲他知道,她聽的很清楚。
“我答應過他,我跟一一要在海城市等他的。”
“寒笑,你聽我說,等過一兩天,我們再回海城,邵漠寒說的,讓我們在這裡的等他。”
低沉的聲音有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語調。
這是石言風生氣的前兆。
雖,多年未與他接觸,她還是能分辨出他的情緒。
凝着石言風看了好一會兒,她跌坐在座位上,臉上有些許凝重。
“你從來不曾用過這種口氣跟我說過話,發生了什麼事?”聲音幽幽道來。
石言風一怔,“沒什麼,跟我回去,過個幾天,我再送你們回來。”
聲音聽上去淡淡的。
寒笑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懷中女兒已經不知在何時睜開眼睛。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上的飛機?”
臉微微一僵,走過頭等艙,她這才驚覺,這能承載百人以上的飛機上,竟空無一人。
倏地回頭過。
“發生了什麼事兒?”
石言風不說話,不是沒的說,是無話可說,他甚至也不想說,瞞着她,終不是辦法。
走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
“石言風,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不相信。
若真的沒有什麼事情,爲何,他不曾親自送他上機。就算他忙,他不來送她們,可以原諒。
這空蕩蕩的機艙中,人都哪去了?
她怎能不懷疑?
她怎能不擔憂?
各種想法在她腦海中蔓延,最後形成了一種答案——邵漠寒出事了。
“他,去了哪?”她喃喃低語,眼神些許怔忪。
昨夜,她能感覺到那微妙的不尋常,所以,她一直一夜不眠,等着她向他坦言一切,那縈繞在心尖上的不安,在她跌入睡眸中時,她自認爲那成了渺茫的多疑。
只是,不是她多疑,是他瞞的太好。
她就如那溫水中的青蛙,讓他刻意營造出來幸福氛圍,讓她連最起碼的危機意識都消失了
她深吸了口氣。
“爲何?我總是走不進他的世界?不讓她分享他的喜悲?對他來說,我一直都是無關緊要的是不是?所以纔會讓他一次一次的丟棄?”
這是第幾次?
這是第幾次了,邵漠寒就這樣沒有任何徵兆的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她閉上眼睛阻止淚水氾濫。
他這次的消失不見,讓她的心分外不安,不再是,幾年的分離,或許是很長很長的時間,非常長的時間,或者久到她快要忘記他的時間裡,他再也不會回來——
心劇烈的疼痛顫抖。
寒笑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
“言風,其實你早就知道,今天會發生這一切是不是?你看着我心碎,也不肯告訴我事實的真相?”
淚已滴落臉頰,或許是心太痛了!
“媽媽,。我答應過爸爸,我答應過爸爸不讓你哭。”女兒哇的哭起來,她手顫抖的將她擁進懷裡。
“我們,我們可能……”她泣不成聲。
“我不哭,我不哭……”她不想哭,她想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她能嗎?
粗魯的擦掉臉上的淚水,她吸吸鼻子。
“那天,我與他去電影院,電影院的洗手間出現了那幾名男子的屍體,他今天是不是回去將事情做了結?他這一回去,面對什麼,我心裡早已有底了,石言風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帶我回去好不好?無論發生什麼,我不想讓他一個人承擔後果,你知道的……他早就算計好了一切,我怎可能帶着他未出生的孩子,陪她死呢?”最後的幾句話,是隱忍不堪的痛。
他能感覺到她的撕心裂肺。
凝着眸,望着她悽然的帶淚的眸,他說不出一句話。
寒笑懇求的望着他,眼睛不敢眨。
她現在是真的恨透了那個男人,她一直自作多情的以爲,他可以爲她做任何事情……
她爲了要一個孩子,他去做了疏通手術。
原來,這一切美好幸福的生活,只是短暫的曇花一現,只是浮雲飄過……
他算計着一切,算計好每一步做什麼。
他夜夜與她歡纏只是想讓他儘快懷上他的孩子。
卻在一個簡單的婚禮過後,無情而去……
心被撕成了好幾塊,那個叫疼!
昨夜,他問她,若願望能實現,她最想實現的願望是什麼。
她就該聽出他的寂寥,聽出無奈,是她一直天真的以爲,她與邵漠寒的結局是可以改變的。
其實,結局根本無法結局……
“言風,沒有他,我的人生就真的毫無意義。”沒遇到他之前,她不知道爲什麼而活,在交了心之後,她只能爲他而活……
淚無息的滴在她半垂的手背上,“我叫寒笑呀,沒了寒怎活?沒了寒怎笑?”
筆記本電腦熒幕上,簡奕焓一張又一張的翻閱,今早醒來方燁磊發給他郵件,附件裡盡是寒笑穿着婚紗幸福揚笑,邵漠寒穿着燕尾服深情凝望的照片。
脣角不自覺的勾起弧度。
兩個人結婚,也不通知一聲,竟搞的跟地下黨接頭似的,偷偷摸摸的就給辦了。
剩下他的隨禮錢了。
只是他的笑容沒維持多久,清逸的英俊臉龐上爬上凝重。
這似乎又不太合乎情理,倏地拿出電話,撥通邵漠寒的電話,電話處於關機狀態。
他怎麼就忘記了呢?
邵漠寒現在處於特殊時期,不會就這樣結了婚,而不通知他。
不通知他,不帶讓他去的理由是因爲,他們關係的親密,他早已成爲別人的眼線。
他那幽深黑眸中眷戀的神情,那樣千般不捨了,萬般掛念……
若情非得已,他怎可能給他這些照片,讓他知道他們已經結婚,讓照片告知他們已經結婚,讓照片來作爲未邀請他去婚宴的歉意。
來不及多想,人已走出了辦公室……
開着車,像是在瞬間沒了方向。
車子在繁華的街頭轉了一圈又一圈,簡奕焓視線忽然緊急踩下剎車。
讓混沌的腦袋漸漸變的清明——
“方燁磊!”
他怎麼就忘記了呢,方燁磊肯定知道他在哪裡?
找方燁磊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找到她那個生病的女朋友。
車子醫院駛去。
走到沈秋心的病房,病房裡空無一人。
他一把抓住路過的護士,“病房裡人哪去了?”
“沈小姐今天手術,在十六樓第二手術室。”護士甜美應答。
“謝謝……”他匆匆跑向電梯。
十六樓上長長的廊道上,空寂的讓人覺得有些詭異,只有護士偶爾走過。
凝着“手術中”這三個字,他一時間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
方燁磊的女人還在手術中,他人就不見了,不是邵漠寒出了事兒,是什麼?!
轉身,重新撥打邵漠寒的電話。
他的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寒笑的手機也關了機。
凝着手中的手機,他半響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動了動手指,他閉上眼睛。
“簡奕維,幫我找找,邵漠寒在哪?”
清雋的臉龐上,首次出現那俊逸臉龐不搭調的濃烈情緒。
他是在擔心邵漠寒。
他與他本不可能成爲朋友,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情誼卻如此之深……
他們彼此都有心理準備,平和的日子隨時會生變,沒想到的是,它會來得如此迅速。
海城,昨夜剛剛下了一場大雪,冷風颼颼,風颳在臉上,像皮開肉綻的撕扯。
眼眸所到之處均一片雪白,俊朗的英挺臉龐上,黑色的墨鏡遮去他臉上的表情,以及他墨黑深眸中的複雜情緒,一身黑色的休閒裝,背手而立,站在路沿。
沉穩優雅的站姿,卻一生卓然狂野的氣勢,眸光所到之處雖隔着墨鏡,卻也不能忽視裡面濃濃的侵略。
寬闊的馬路對面,一修挺的身姿慵懶的靠在車門上,勾着陰冷的笑,與他對望。
隔着墨鏡的相互對望相機了一種變相的較量。
邵漠寒棱角分明的英挺臉孔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迎風而立。
手機響起,他沒看號碼便接起。
“黑豹,今天是你給我答覆的日子。”戲謔的冷酷聲音從聽筒傳來。
邵漠寒不說話,只是看着路的對面的男人,這條路目測寬三十米,而這三十米恰是他的生死線。
“你答應過,我的人帶走你染血的西裝與領帶,二十天後,我給你足夠的時間,現在是你給我答覆的時間,你沒忘記吧!”輕聲的提醒卻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邵漠寒依舊不說話,聽着他的聲音從聽筒傳入耳蝸。
“追魂、攝魂、索魂、斷魂四大殺手全數到齊,我還有的選擇嗎?好好安穩日子不過,給他們當老大?”
他輕聲反問,脣邊挑開邪肆的嘲弄。
“不願成爲殺人工具,不想人間再添冤魂,這是我給你的答案,蓋瑞!”
從Air泄露了他身份的那刻起,他便知道了自己的兩種命運。
一來,淪爲殺人工具。
二來,成爲一縷幽魂。
那日,事出突然,他才動手,帶血的衣物不想讓寒笑看見,扔了第二天,他便立即成爲通緝犯。
蓋瑞與他做了一筆交易。
衣服他帶走,毀掉那座大廈的所有監控錄像,他給他時間考慮是否要爲他效力。
二十天,他能給寒笑的幸福就這二十天!
蓋瑞藍色的眼眸微微一沉。“你不怕死?”聽筒傳來的那些許愕然,還是讓他捕捉到。
“淪爲殺人工具,早晚會成爲幽魂一縷,我早已沒的選擇,我生命終止,事情也會隨着我的離去止息,欠下的總還清了。”唯今他欠着她的,只能用剩下的七十億年來還她。
“邵漠寒,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走過來,或者就站在那裡。”
邵漠寒不動,拿着手機的大手緩緩鬆開,隔着這三十米讓他親眼看着手機摔碎。
他清楚看到對面路邊的人變了臉色。
這是剛剛開放的別墅區,白天因爲距離市區較遠,鮮少有人在這裡出沒。
與蓋瑞約在這裡,最好不過,最重要的——
“漠寒——”低柔的聲音顫抖傳來,那語調異常好聽。
他只是輕輕一笑,凝着匆匆而來的人,他忽而抿脣不語。
隔着墨鏡與身側不足十米的女人相望。
最重要的,這裡離書瑋很近。
只要他一通電話,只要她在附近居住,便會隨時出現在這裡。
“欠你的,今日全數還你。”無情如冰錐的言詞從薄脣中吐出,硬生生敲擊她柔軟的心房。
無息無止的痛開始在心中撕扯。
書瑋哀怨的看他。
“你今天叫我來,就是告訴我這些?”
“對,我今天找你,就是想告訴你這些,我與你再不相欠,借他的手,將我曾經欠下你的,全數還你,你與我邵漠寒再沒有半絲關係,即使我死了,也不希望我的墳前出現你的身影!”
他痛恨她,恨她入骨。
就算是死了,也不願讓她看他?
她眸染上悽傷,這無疑是對她最大的懲罰,比死更讓她難受!
當着他的面,將他的命還她,只爲擺脫他的糾纏。
她淒涼一笑,接到他的電話,她興奮的想要瘋掉了,沒想到結局是這個樣子的!
“哼哼……邵漠寒,你好狠的心!”那歇斯底里的嘶吼在冬日的空氣中格外響亮。
邵漠寒只是笑,冷冷的笑。
這是他對書瑋最大的懲罰,懲罰她曾經對寒笑做過的一切。
若還有選擇的餘地,他不可能走到這一步,與他的笑天人永隔……
“蓋瑞動手吧!”
“不……不要!”那歇斯底里的低喊傳來。
對面圍住蓋瑞的四名黑衣男人,其中一人已舉起槍……
“不,不要……邵漠寒,我求求你,別這樣折磨我!”書瑋跪倒在地上,懇求。
“邵漠寒你成爲‘豹組織’一員時,就當知道這輩子必須與血腥爲伍,這是你的命,我惜才,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換做別人,二十天前,你與我碰面的那日,便是你的祭日,邵漠寒你欠我一份情!”
他冷冷勾起笑:“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想擺脫那命運,誰也奈何不了我!”不擺脫,他擁有得不到寧靜!
“寒——”一聲讓他心神悸動的呼喚聲傳來,他驀然回首,緊接着是一聲巨大的槍響,疼痛傳遍四肢百骸,血沿着他性.感的脣角滑下,不遠處,那讓他心憐滿懷眷戀的身影癡癡凝望他……眸光盛滿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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