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章 不說暗話
畢鶴放下捂嘴的手，攏了攏袍子，深邃的眸子看了凝兒一眼，才無甚表情的依言坐下。阿仁站到了他身後。
很快的，小瑜回來了。恭敬的替畢鶴和月慕然上好茶，另外端着一隻茶杯走到凝兒身邊。
凝兒驀然起身，錦被滑落，長裙曳地，一身妖嬈。雙手抱着九兒，翩然走到了桌前坐下。
這是四角方桌，月慕然與畢鶴對坐，凝兒就坐在了兩人中間的位置。
小瑜趕緊跟着站到了凝兒身後，茶杯隨之放到了凝兒面前。這樣一來，就三人成三角形坐着，身後各站了一人。
身前茶香嫋嫋，氤氳了三人的臉。一時間，三人都看着眼前茶杯，誰也不開口。朦朧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外面雨聲急切，一靜一動間，氣氛變得很詭異，小瑜三人靜靜看着自家主子。
“喵…”本來一直在凝兒懷中好眠的九兒突然叫了一聲，轉身看了月慕然一眼後，警惕的努力往凝兒懷裡鑽。
九兒這一聲“喵”卻適時打破了這冷凝的氣氛。
凝兒一手安撫九兒，一手端起茶杯。杯沿貼在脣邊，氣息一拂，熱氣嫋嫋舞動。
明眸輕擡，黑白分明，閃着盈盈笑意，卻有些不易察覺的冷，用着疑惑的語氣問道：“畢公子怎麼不喝茶，這茶不好嗎？”
畢鶴動作不疾不徐的雙手捧起茶杯，熱氣蒸騰的他蒼白的臉似乎有了些血色，聲音有氣無力：“太子府裡的茶怎麼會不好？這不是折煞草民了嗎？這等好茶，畢某一介布衣怕是無福消受。”
勾脣，凝兒笑的清雅嫵媚：“畢公子真是會說笑。不知道畢公子昨日去商談生意談的如何了？”
話題急轉，畢鶴卻立刻吸收了凝兒的話，低頭捧着茶杯，眉峰不露痕跡的動了一下：“怎麼，艾姑娘還懂商道？”
“商道不懂，只不過知道怎麼抓住人的弱點賺錢而已。”那脣角揚起的弧度剛剛好，看了月慕然一眼，凝兒低頭輕抿了一口熱茶，清香沁入脾間。
月慕然垂着頭，指尖規律的輕敲茶杯，似乎沒有關注兩人的對話，但是長長睫毛下的眸子卻幽光暗藏。
“哦？艾小姐當真才貌雙全。佩服！”畢鶴不鹹不淡的贊着。
凝兒也不在意這話，挑眉反問：“昨日那生意沒拿下是吧？”
眸光閃了閃，畢鶴沉默了幾秒突然揚脣笑了起來。本來蒼白的臉因了這笑而變得燦爛起來，如同風中搖曳的蘭花，嬌美而脆弱。“艾小姐消息真是靈通，艾小姐提起此事，可是有好的主意要指點畢某一二？”
“指點？怎麼敢當？”凝兒突然放下茶杯，抱着九兒站了起來，走了幾步站定，看向門外的雨簾，臉上始終掛着慵懶的笑意，“咱們明人之間又何必說暗話。不如就一切攤開了來說？”
“艾小姐爽快，畢某又怎麼會含糊？有話就直說吧。”畢鶴放下茶杯，難掩咳意。
“畢公子果然是個乾脆的人。”凝兒回頭正好看着畢鶴的後腦勺，青絲如墨，背影纖細。
月慕然輕輕擡起鳳眼，跳過畢鶴，對上凝兒，眼底笑意一閃而過。看樣子，凝兒似乎一切都計劃好了，那麼他又何必乾澀？嗯，他只要看好凝兒不被臭男人佔了便宜去就好了。
凝兒若是知道了月慕然心中想的是這樣，估計要無語到吐血。可惜她不知道，所以她笑得清淺：“昨日與你商談合作的東家是大理第二富家謝林東，五十歲，四階高手。無妻無妾、無兒無女。孤家寡人一個，爲人陰險狡詐，生意中使盡了黑心的手段。昨日你們之所以談不攏，是因爲雙方利潤上，他要求佔七成，你佔三成。而實際上，這次合作，明顯你要出力多些，若你只佔三成，同樣精明的你，怎麼會答應呢？”蓮步走動，衣袂飄飄，帶起一陣清香。
畢鶴半垂眼眸，不語。
凝兒輕笑，接着道：“你找不到他的弱點，所以一時不知道怎麼談成這件事。中途他似乎又對你毛手毛腳了，這讓你噁心，纔沒有忍耐下去的離開了。我說的對嗎？”
半晌——
“沒錯。”畢鶴擡起了眼，蒼白的臉上很是平靜。沒有被人打探到一切的憤怒，也沒有驚慌，平靜的似乎聽到的只是家長裡短。
“要想完勝，手中就得有利器，而這利器就是對手的弱點。這道理你應該很懂的。可是你卻因爲個人的情緒而忘了這商道規則，商道最忌諱的莫不是把個人喜惡帶了進去。這樣一來眼睛就不能清明，眼不能明，心就不明，自然就看不到對方的弱點了。”凝兒漫不經心的說完。
這話說的輕巧，畢鶴卻如醍醐灌頂。對，因爲那噁心的人摸上他，讓他一時忘了平日的冷靜，衝動的離開了。也忘了，那人的弱點——那麼明顯。
凝兒已經回到座位，清茶業已冷卻。沒了嫋嫋輕煙，凝兒也就沒了喝茶的興致。
小瑜心思靈巧，一見，連忙動作迅速的給凝兒續上熱茶。同時也給另外兩人換上了。
再一次的熱氣瀰漫，凝兒心情好了起來，專心品茶。
“說吧，要我怎麼和你們合作？”抿了一口茶後，畢鶴已經恢復了他的病弱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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