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叔叔,黑道家主蜜寵妻,五度言情
詹曉冉在昏睡中度過了整整一天,當她醒來時,已經時近深夜。
又長又翹的睫毛輕輕簌動幾下,眼簾幽幽地打了開,黑白分明的一雙水漾大眼迷茫地看着陌生的房間,滿目的白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讓她立即意會過來自己身在醫院的事實。
是誰把她送來的?她又爲什麼會在這?
疑惑在蒼白卻依然亮麗的小臉上留下一道道問號,她撐着無力的身體想坐起來,卻在這時,來自房間裡的一聲巨響嚇得她差點驚跳起來。
咚的一聲,睡在沙發上的人以一個自由落體的姿勢,大頭朝下地摔在地上。
“奶奶的,這沙發真不是給人睡的!”
“可歆?”雖然那聲低咒很輕很輕,但詹曉冉還是辨別出是可歆的聲音,激動地立即下了牀。
可歆還沒等站穩,就被撲進懷裡的人一個過大的衝力撞得向後踉蹌了幾下,好在沒有跌倒。
“冉冉,你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醫生交代你醒了就要叫他們的?你等着,我去給你叫醫生!”
“可歆……”拽住欲向外走的可歆,詹曉冉黑白分明的雙眼很快升起一層水霧,眼淚啪嗒啪嗒地潸然而落,像斷了線的風箏,怎麼都停不下來。
“怎麼了?愛哭鬼!”可歆的語氣雖然像在開玩笑,眼神卻是完全的真摯,泄露了她的擔憂。
“我——”詹曉冉扯了扯蒼白毫無血色的脣角,帶着一絲澀然,哽咽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可歆輕輕一嘆,感覺到她身體搖搖欲墜,幾乎要昏厥在地上,她急忙扶着她在牀邊坐了下來。
“醫生說你嚴重脫水,營養不良,懷疑你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好好吃飯。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詹曉冉擡起蒼白的臉,眨着無助迷茫的大眼裡有她努力隱忍的淚水。她不想表現出過多的軟弱。那會讓她更看不起自己……
眼裡有熱熱的水汽在打轉,回想起和安明軒最後一次見面他對她說過的話,她苦苦一笑,用支離破碎的聲音述說道,“我以爲,他是喜歡我的。所以,即便他家人一次又一次地侮辱我,即便新聞上每天都報道他和那些模特明星的花邊新聞,我都不在乎。我努力拉近和他的距離,我考夜校,學習各種禮儀,爲的,就是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邊……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離開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說到後來,她聲線破碎,身體也開始顫抖,剛剛乾涸的淚再次破堤而出,在那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頰上劃出一道又一道傷心絕望的淺痕。
“他到底還是負你了——”
今天,是安明軒結婚的日子!
所選的婚禮地點聽說是個很美的教堂。之所以用‘聽說’兩個字,是因爲他也是被‘告知’的一方。
呵呵,很可笑吧?他這個準新郎,竟然是最後才知道自己婚禮地點的那一位。事實上,他一個星期前才被告知今天是他結婚的日子,而新娘,也是隻和他有過幾面之緣的某軍區司令的女兒。
聽說是畢業於哈佛的高材生;聽說樣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聽說二十六歲高齡還沒談過一場戀愛;聽說……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的人一身名貴西裝,模樣和他有三分相似,臉上掛着一副邪魅漫不經心的笑。
“我還以爲你逃走了呢!”
安明軒站在窗邊,細碎的陽光流瀉了一身,爲那頎長英偉不凡的身姿勾勒出一層迷人的魅影。他搖搖手中的高腳杯,猩紅色的液體撞擊着杯沿,短暫的‘驚濤駭浪’過後,漸漸又平靜下來。
“他們派你來監視我?”背對來人,垂在褲線一側的手不着痕跡地攥成了拳,卻頃刻間又鬆了開。
但就是這樣細微的小動作,也依然沒能逃過男人凌厲的雙眼。
“真想不通,你既然不想結這個婚,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必裝什麼高風亮節,表面上當孝子,卻背地裡一個人苦飲悲釀?”
安明軒沒應腔,只是維持不動的站姿有些微微僵硬。
隨着又一次開門聲的響起,兩人短暫的對話也戛然而止。
“總裁,時間到了!”助理秦峰走了進來,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之後,又默默退了出去。
而此時,試圖‘混’進婚禮現場的小果果正在和門外的守衛進行一場‘拉鋸戰’。小傢伙懂得如何利用人性的弱點,對付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大塊頭,只要裝可憐就行了。
“帥叔叔,你就讓我進去吧!我媽咪真地在裡面。”
小傢伙軟軟嫩嫩的童音本來就有着迷惑效果,更何況他還刻意在‘叔叔’前面加了個帥字,這樣一來,就更讓男人招架不住了。
怕小東西仰頭仰得脖酸,一身颯爽軍裝的男人立即蹲了下來,也顧不上這樣做會在軍褲上留下褶皺。
拍了拍小果果的頭,男人看起來有些糾結,“小朋友,不是叔叔不讓你進去,這是上面的命令,我也不得不從啊。你沒有請柬,就是不能進去。不然,你打個電話給你家人,讓他們出來接你好不好?”
“可是我沒有電話啊!”
“我有!”
男人電話剛遞過來,果果卻嘟着小嘴搖了搖頭說,“我沒記住媽咪的號碼。”
“這……”眼看男人再次陷入糾結,小果果突發奇想地指着裡面,紅紅的小臉蛋上掛着討好的笑容,“要不然帥叔叔替我進去找媽咪,我在這等,好不好?”
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男人點了點頭,臨進去前還不忘囑咐他說,“你乖乖呆在這,別亂跑,知道嗎?”
果果大力地點了點頭,其實心裡早笑翻了!媽咪說得沒錯,這位軍人叔叔果然很好騙呢!
在悠揚的婚禮進行曲中,作爲準新娘的齊悅挽着父親齊子銳的胳膊從教堂門口緩緩走進來。覆蓋着精緻妝容的臉上始終漾着明豔動人的微笑,淡雅而高貴。她的個子十分高挑,身形纖細。淡淡的柳葉眉下面是一雙盈着清亮潤色的美瞳,每眨一下,都帶着那麼一股嬌嗔的味道。又長又翹的睫毛忽閃忽閃地像兩把小刷子,有種別樣的美感。
每走一步,她都會輕輕對兩邊賓客點一下頭,舉手投足間,儼然流露出幾分大家閨秀的貴族範,溫婉迷人。
在一陣嘖嘖的讚歎聲中,她的手被父親交到了安明軒手上。
安明軒的目光很平淡,臉上也找不出絲毫新婚的喜悅,反而像在走過場一樣,俊逸非凡的眉宇間還時不時會喑出一絲不耐。
婚禮現場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對新人身上,當然,還有走到前面的神父。
“新郎安明軒,你願意娶齊悅爲你的合法妻子共同度過婚姻生活嗎?你願意愛她,尊重她,安撫她,守護她,不論她健康或疾病,在你們的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誠對待他嗎?”
“我——”
“他不願意!”
隨着這聲稚嫩卻清脆的反對聲響起,現場頓時一片譁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時間移向教堂門口,看見那小小的人兒,一步一步朝前面走來,小臉上喑着某種堅決,倒是一點也不怯場。
果果按照可歆的吩咐,走到安明軒面前。雖然沒見過媽咪口中的這位‘混蛋叔叔’,但媽咪說過,是新郎就沒錯了。
相比那一張張錯愕吃驚的臉,準新娘齊悅算是現場爲數不多的比較鎮定的一個。她微微彎下腰,半蹲着身子,就算婚禮被打斷,臉上依然維持着優雅明豔的微笑。
“小朋友,這裡不是玩鬧的地方,你先出去好不好?阿姨讓人帶你去吃好吃的!”
果果擡起小臉,和她對視了幾秒鐘,心裡暗自做了比較,雖然這位阿姨也很美,但比起冉冉阿姨還是差了一點。
想起媽咪交給他的任務,小臉驀地的一沉,軟軟的小手指向齊悅,大聲控訴道,“你是壞女人!爲什麼搶我爹地?”
這話一出,現場又是一陣激烈的討論。而新郎新娘的雙方父母,早已臉黑得不能再黑。
小果果又把目標轉向安明軒,小小的身體突然撲到他大腿上就是一陣捶打。不用說,這又是齊姓某個女人的交代,打你個負心漢,誰叫你傷害冉冉來着。
“爹地,你爲什麼不要果果?媽咪病了,躺在牀上吐血,沒人管果果。果果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爹地,果果會很乖很乖,求求你別拋棄我好不好?哇……”果果這唱做俱佳的功夫可不是蓋的,說着臺詞呢,竟然入戲了,突然就哭了起來,而且是大哭特哭那一種,好不悽慘。
媽咪說過,只要把混蛋叔叔想象成爹地,是爹地不要他了,他就能演得好。果然沒錯!
果果的一番哭喊,頓時爲自己賺得了不少‘同情票’。尤其爲了凸顯他的‘可憐’,可歆還故意把他的小衣服撕得亂七八糟,小臉也是髒兮兮的,看起來,和巷子裡的‘小乞丐’沒什麼分別。
抱住安明軒的大腿不放,眼淚鼻涕盡情往他褲子上‘揮灑’,小傢伙哭着哭着,突然不能自已,乾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哇……媽咪快死了,爹地不要我……果果好可憐啊!”
“安明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隨着這聲鏗鏘有力的質問,一身純白色特質軍裝的齊子銳站了起來。他這麼一站,原本一片譁然的婚禮現場頓時鴉雀無聲,軍區司令的頭銜可不是當假的,不管在哪裡,都是有些力度的。
反觀安明軒,卻是將他無視得徹徹底底。半眯着雙眼,深黑色瞳仁在不經意間對上小果果眨眼尋求配合的暗示後,頓時劃過一道璨然的光線,取代了那裡原本的晦澀黯淡。
是誰在幫他?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他很想配合眼前的小傢伙演完這場戲,好逃離這場婚禮的桎梏。他不想結這個婚,不想呆在這,一刻都不想。
眼見安明軒連理都不想理他,齊子銳的臉更是黑得跟鍋底一樣。
安夫人適時地走了過來,臉上堆着笑,有些討好的安撫道,“親家公別生氣,這肯定是明軒那幫朋友的惡作劇。你也知道,他們年輕人平時就愛玩這一套,也不看場合,真是的!您息怒,息怒,我這就去教訓他!”說完,踩着高跟鞋就向前面走來,僞裝的笑臉不見,取而代之的一臉陰霾。
“安明軒,今天這樣的日子你也要這樣鬧下去嗎?”質問完兒子,又把矛頭指向已經站起來的果果。塗着鮮紅丹蔻的手毫不留情地扯過果果細細的小胳膊,雖然壓低了嗓音,但嘴裡吐出的話卻要多惡毒有多惡毒。
“你是哪來的小野種?也敢到這裡來鬧場?再不滾出去,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又是哪來的老巫婆?敢罵我小野種,我爹地不會放過你的!”小果果也學她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完,立即露出一副怕怕的表情,轉動着大眼,一溜煙地跑到安明軒身後躲着,指着老女人,哭聲道,“爹地,她掐我,好疼啊!”聲音大到整個婚禮現場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說完,還怕他們不信似的,擼起袖子,果然,在那細細白白的小胳膊上清晰印着一圈‘紅印’,可見下手的人有多狠。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非難紛沓而來——
安夫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調色盤一樣地滑稽。微微發福的身子氣得瑟瑟發抖,卻礙於場合不好發作,只得極力隱忍着怒火。
安明軒卻在這時候將躲在身後的小傢伙抱了起來,挑釁地看着爲了讓他離開冉冉不惜連威脅都用上的母親大人,脣角笑弧邪魅妖惑。
“你不是一直想抱孫子嗎?這就是你的孫子。怎麼樣?得償所願的感覺很好吧?”
被抱起來的果果突然停止了哭聲,小臉委屈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雖然沒有爹地的舒服,也只能暫時先將就着用了。
“你、你在胡說什麼?他都這麼大了,怎麼可能是你的兒子?”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現在要抱着我兒子去吃東西。至於這婚禮,我想,你應該也不想讓它繼續下去了吧?”問着即使震驚也依然保持完美笑臉的齊悅,遇到這樣的狀況還能笑得出來,估計她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夠了!”一聲震喝,齊子銳滿臉鐵青地大步向前,拽起女兒就走。這婚,他們不結了。白家不要臉,他們齊家還要呢!
如此,正中安明軒的下懷!
安夫人急着去追齊子銳,也沒有精力在過問小果果的事。
教堂裡的賓客也很快散了去,大家爭相去向親朋好友轉述這場‘鬧劇’般的婚禮是如何如何的精彩。估計明天T市的各大報章雜誌上,頭條。
所有人都散去後,安明軒把小果果放了下來,大手擈了擈他軟軟的頭髮,半開玩笑地問,“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生了你這個兒子啊?”
果果兩隻小手臂環在胸前,巴掌大的小臉蛋往上一揚,表情有幾分不屑。
“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你這個‘老子’呢,混蛋叔叔!”
混、蛋、叔、叔——
安明軒的表情有那麼一秒鐘的凝滯,隨即,眼角一抽,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你是齊可歆的兒子!”陳述而非疑問的口吻,說明他對自己的揣測有着超過百分之九十的自信。
小傢伙不搭理他,因爲他看見了從門口走進來的人,酷酷的小臉頓時漾起了笑容,高呼着‘媽咪’就向可歆奔去。
可歆也快步走過來,一把抱起兒子,那表情生動得,活像兩人失散了多久似的。
抱夠了,又親親兒子的小臉蛋,她才把果果放下來,交代他站在一邊,因爲她和‘混蛋叔叔’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談。
安明軒含笑的雙眼落在可歆身上,細細打量。
差不多五年的時間沒見,現在的齊可歆,依然是那副俊美的臉孔,修長的身段,再加上一頭俏短的頭髮……乍看上去,渾身上下根本找不出一絲一毫屬於女性的嬌柔。她依然喜歡穿寬鬆的T恤,再配上緊身牛仔褲。一切的一切,都和五年前沒什麼分別,只除了……
胸,好像變大了!
“你在看哪裡?”來自果果的一聲質問,窘得安明軒連耳根都紅透了。要是可歆問還好一點,反正兩人過去也沒少打趣鬥嘴。偏偏問話的是小果果,而且是一臉的‘興師問罪’,好像他犯了多大錯誤似的。
相互間短暫的打量過後,可歆突然一臉皮笑肉不笑地走過來。就在安明軒以爲她是想和他打招呼時,悲劇發生了。
可歆先是一拳狠狠砸在他胸前,隨即,一個側踢命中他腹部,緊接着又是一拳,然後是一踢……
好傢伙,完全把他當‘沙包’在練啊……
果果看得小嘴兒東撇一下西撇一下,雖然有時候遮住雙眼,卻從張開的手指縫裡往外看,標準的‘掩耳盜鈴’作風。
怪不得媽咪叫他站在一邊,是怕波及到他呀!
安明軒任可歆對他拳打腳踢,一次都沒還手。他知道,要是不讓她出了這口惡氣,朋友就沒得做了。
打了不知多久,直到安明軒被打趴在地上,直到可歆累得氣喘吁吁,這場‘慘絕人寰’的魔鬼訓練才總算劃下句點。
躺在地上,兩人緊挨着身體,就像回到了過去一樣。
“還記得我們從一張牀上醒來那一天嗎?”安明軒問着,想笑,卻怕扯裂剛被打傷的嘴角。
“當然記得!”可歆兩手枕在腦後,回憶那天的情形,忍不住發出明快的笑聲。
因爲喝酒喝多了,兩人就在賓館的牀上‘睡’了一夜。誰知第二天醒來,他卻發神經似地非要她對他負責不可。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幕——
“我們昨晚好像睡在一張牀上……”
“所以呢?”
“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哦……”正想答應,……等等,他說什麼?負、負責!
這下,齊可歆可是完完全全的清醒了,還算還有那麼幾個瞌睡蟲也早被她嚇得魂飛魄散了。
挑着眉,她一副見鬼的表情,“負什麼責?昨晚是你說不想回家的,我就把你送來這裡還幫你開了房間。也是你說不想一個人睡,我就……”
“那麼激動幹什麼?那……你要不想對我負責的話,我對你負責也行啊!”
他突然猛地朝她壓過來,兩手撐在牀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惡魔式的微笑,本來好好的劇情,突然一個手掌朝自己拍過來,生生把他那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俊臉給拍到一邊,某女利落的一個翻身從牀上躍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下牀的時候還很‘不小心’地踩在他腰上。
“啊,你要謀殺親夫啊?”
她冷瞥他一眼,涼涼地說,“勸你以後別再把‘精子’到處散播出去,看看,這麼年輕就腰肌勞損了,要不要我這個助理給你推拿一下啊?”
要她幫他推拿?免了吧,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快起來,再不去公司就遲到了!”
‘啪’,一巴掌落在他背上,拍得他差點背過氣去。
“你又打我?”
“你哪隻眼睛看我打你了?”
“那不然是什麼?愛—撫啊?”
“我忘了,要不然再重演一次?”
“……”
“呵呵,你那時可是被我吃得死死的!”說起自己的光輝偉績,可歆貌似十分得意。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這個助理,是站在老闆頭上作威作福的。
“其實,我很感激你!”安明軒突然坐了起來,對被晾在一邊半天的小果果招了招手,這小傢伙,真是漂亮得沒話說。
“感激我?爲什麼?”可歆也坐了起來,把兒子撈到自己懷裡,又是俯下頭親了親他的小臉蛋。
“因爲那天是她的忌日!”5月23日,讓他一生中最痛最悔的一天。
可歆從以前就知道這男人有‘故事’,只是他從來不說。看來今天有‘耳福’了。
果果安靜地窩在媽咪懷裡,鬧騰一早上,小傢伙是又困又累。原來當演員這麼累,他下次不要玩了。
安明軒以一聲沉悶的嘆息作爲開場白,那是發生在他十九歲那年的事。
上了大學的他,也和別的哥們一樣,很快就找了個女朋友。她叫沈妙彤,雖然出自貧寒的家庭,卻因爲自身的勤奮和努力,依靠獎學金被保送進了大學。
雖說她沒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絕魅,也沒有‘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的氣質,但就是那一頭順直的長髮和一身飄逸的白裙,在第一眼相見就打動了他。
他喜歡她的清新,喜歡她的淡雅,喜歡她想笑就笑的灑脫,還有那時而會聚攏在眉宇間的輕愁。
經歷了‘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兩個人很快就在校外築起了愛情的小巢,幸福而甜蜜地過着只屬於兩人的簡單生活。
只是,好景不長——兩人的戀情很快就被安夫人發現了。她不但對他們橫加阻攔,還跑到沈妙彤家裡去鬧,氣得她父親當場病倒。
當安明軒得知這一切後,跑回家裡和安夫人大吵了一架。
那時候的沈妙彤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兩人不忍心打掉孩子,就商量着讓她休學一年,把孩子生下來後再回到學校。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卻突然有一天,沈妙彤不見了!
安明軒發瘋了一樣地找她,他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卻遍尋不到她的身影。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徹徹底底。
直到他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最近發生在身上的點點滴滴,似乎都和他媽脫不了干係。難道彤彤的失蹤也跟她有關?
抱着問問看的想法,他又回到了家,卻在門外聽到令他震驚絕望的一番對話:先是安夫人略顯倉惶的聲音,“這件事要壓下來,絕對不能讓明軒知道!”
什麼事不能讓他知道?媽到底想隱瞞什麼?
“夫人放心好了,我已經把沈妙彤的死僞裝成一起交通事故,沒有人會查到我們頭上來的。就算少爺知道她已經死了,問起我們來也沒關係。我花錢買通幾個人,僞裝成目擊證人,保證萬無一失!”
聽到這一番話的安明軒驀地瞠大雙眼,震驚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回到和彤彤共同租住的小屋,他大病了一場,整整一個星期,都在渾噩中度過。發着高燒,嘴裡不停叫着彤彤的名字。
後來,燒退了,病好了,他就安靜地坐在牀上,一動不動,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簡直就像個木偶一樣。
他的那些朋友一個個地來,又一個個地回去,來去間,除了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還會坐在一邊說上一些勸導的話。
只是對這一切,他像是沒有感覺,雙眼也如同一潭死水一樣,空洞得嚇人。就連那些男人見到他這樣,都忍不住地鼻尖發酸。
那一段日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過來的……
聽完他的一番話,可歆在憐憫他的遭遇的同時也不免產生一絲鄙夷。
“所以呢?你就這麼放過了安夫人?讓沈妙彤含冤而死?”
安明軒苦澀地輕扯了下嘴角,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無奈,“怎麼可能?她殺了彤彤,殺了孩子,我怎麼可能會就這麼放過她?”
在他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可歆深切地感受到他心中那深深的憎恨。可是,既然他決心要爲沈妙彤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討回公道,又爲什麼,她的記憶裡,安夫人甚至是安家這些年來並未有任何的起伏波動?
像是洞悉了她的疑惑,薄脣勾出冰冷的笑弧,頗爲自嘲地說,“還只是個學生的我,拿什麼來和安家抗衡?”一句話,雖然有些概而括之,雖然有些敷衍搪塞,卻是不爭的事實。
可歆微揚起的脣瓣上隱隱有一抹似笑非笑,懷裡的小傢伙咕噥一聲,在她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睡了。
看着兒子粉粉嫩嫩的小臉兒和那幾乎和伊渃如出一轍的‘壓縮版’完美五官,她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和安明軒的對話一直持續着,有一搭無一搭。
當兩人聊到了‘冉冉’時,都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你是爲了保護她才決定和她分手另娶他人的?”
安明軒沉默不語,就算是爲了保護,他依然深深地傷害了冉冉,又有什麼臉面以‘守護者’自居?說到底,他只是個懦夫罷了!
回想起對冉冉提出分手那一刻,心,像被無數根針扎着,每呼吸一次,痛就增加一分。
冉冉只是眨了眨那雙比任何時候都靈動迷人的大眼,就轉身走了。
她沒有哭,沒有鬧,也沒有大聲罵他是負心漢,只是踩着心碎的步伐,走了。像是徹底從他的生命裡消失了一樣。
“她……怎麼樣了?”
他問得猶豫,可歆倒是答得爽快。
“你不會自己去看?”長着腿,長着眼睛幹什麼用的?
就在這時,教堂門口走進來一個人,卸去了一貫艮在臉上的冷峻和凜然,當視線落在那坐在地上的女人時,玫瑰色雙脣微彎,笑出了這世間最迷人的弧度。
男人完美的身段包裹在剪裁得宜的名貴西裝裡,深刻有型的面部輪廓,如畫家精雕細琢般的完美五官,渾身上下透着讓人無法玷污的高貴。
“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