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樑老坐在桌上看了一會兒報紙，看了看時間，拿起電話，撥了個內線，電話響了幾聲，樑老掛斷了電話，然後繼續看起了報紙。
早晨九點左右，一箇中年男人來到樑老家，樑老放下手中的報紙道：“成平來了，坐。”
“哼，他真是越來越放肆，竟然敢派人跟蹤我，是不是還想要暗殺我。”被叫做成平的男人氣憤的說道。
“現在是非常時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我才讓你小心一些，權利是足以讓人瘋狂的，自古以來爲權利不擇手段是屢見不鮮的，親兄弟都能拔刀相向，更何況是你們之間，你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是長大了一切也就都變了。”樑老經歷了太多的風霜雪雨，經歷了權利的更迭，早就將一切都看透了。
“而且這幾年你們之間的明爭暗鬥，他早就不念着你們小時候的那點情分了，你早就該知道這一點。”
“有些時候，我真的想就退下來，不再參與這些紛爭，太累了，現在這日子，讓我很是懷念當年下鄉的時候，那時候啊，雖然窮苦，可是人心卻沒那麼複雜，大家都想着，只要能吃飽就滿足了，再看看現在，這人心都變了。”成平帶着一絲惆悵，回憶着那段艱苦但卻輕鬆的歲月。
“回不去了，那段時間只能是在回憶裡出現了，現在也不是你想退下來就能退下來的，這事不是過家家，說讓也就讓了。”樑老嘆了一口氣說道。
“是啊，回不去了，樑叔，你叫我來有什麼事麼？”
“的確是有事，對方已經開始行動了，對北方開始下手了。”
“對北方下手了？”
“是啊，他可沒有你想象那麼念舊，那麼仁慈，已經開始動手了，而他們第一個動手的對象是畢洪文，南方他是佔優勢的，而在北方是你佔據更多的優勢，至於這裡，這個中心所在地，那就只能是另當別論了，這裡全都是老狐狸，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先冒頭的，所以現在還只是南北角逐，他們要削弱你在北方的影響力。”
“他們想動畢洪文？”
“是啊，這個目標選的好啊，如果真讓他們得逞了，那麼可不僅僅是一個畢洪文倒下的問題，畢洪文是樹大招風，不過正因爲樹大了，一旦被砍了，那些小樹也就成不了什麼氣候了，而且這些小樹沒有大樹做支撐和導向，很容易隨風而動的，有畢洪文壓着，他們還能堅定一些，這畢洪文一倒下，他們這些牆頭草，恐怕也不靠譜了。”樑老喝了一口傭人端上來的香茗，微微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樑老的睿智是內斂的，平時他足不出戶，課時卻將天下大勢看的清洗透徹，就這份功力，就不是一般人物能擁有的。
“畢洪文身後還站着宋家呢，他們選畢洪文，難道就不怕宋家出頭打壓他們？”成平自然也知道畢洪文的背景的，宋家，那是一個自己都需要小心應付的家族，對方難道真有信心和宋家較量麼？
“宋家打壓他，不見得，他不見得就不是想通過畢洪文對宋家下手，宋家是一頭猛虎，現在正在觀望着，他們也怕萬一這頭猛虎衝向他們，所以先下手爲強。
”樑老的想法讓成平的眼皮忍不住一條，現在敢對宋家動手，絕對稱得上是膽大包天了，如果真是那樣，自己都不得不佩服那人的魄力了。
“再說了，一個畢洪文，還不至於讓宋家拼上全部家當去保，畢洪文一直也算不上宋家的人，這麼多年了，宋傢什麼時候爲他出過力，要不是最後這時候畢洪文冒出頭來，恐怕宋家都不會瞧他一眼的，這宋家啊纔是最聰明的狐狸，他們不會出手保畢洪文的，他們只不過把畢洪文當成一塊試金石，試一試你們這兩把刀到底哪把刀更鋒利一些。”樑老一邊泡着茶一邊說着，茶排上熱氣騰騰，不一會兒就茶香四溢，樑老給成平倒了一杯：“來，喝茶。”
樑老的泡茶說法談不上花俏，沒有那麼多多餘的顯擺的動作，但卻十分嫺熟，手法簡潔實用，就如同樑老的爲人，說話辦事簡單直接，從不拖泥帶水，當年樑老在戰場上也是如此，從不玩什麼花哨，用的都是最直接實用的戰術。
“宋家啊，很有可能通過這次來確定自己的傾向性，他們心裡清楚得很，這件事沒有人能獨善其身，所有人都要站隊，站對了隊伍就能繼續輝煌下去，站錯了隊伍結局怎樣，就誰也說不清楚了，大家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現在是他們做決定的時候，而真等到格局已定，他們再做出選擇就晚了，事情真是已經拍板了，他們就沒有選擇的權利了，選擇很重要，選對一方，爲這方出最大的力氣，才能獲得最大的回報，這也是一種投資，承擔最大的風險，享受最大的回報。”樑老不慌不忙的說着，保持着那一份歲月留給他的那份沉穩和安靜。
“那畢洪文如果真被拿掉了，我這面想要再爭取宋家也就困難了。”成平能聽懂樑老話裡的意思，他能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就已經證明了他的不同凡響，很多事情他不說，不代表他想不到。
“宋家只是一個後續，那是不確定的問題，而你首先要知道，這件事和你自身是至關重要的，因爲畢洪文是你的人，被拿掉了損失的也是你的實力，畢洪文一旦被拿掉，東北這邊就徹底亂了，你對東北這邊的掌控就要重新評估了，這纔是你需要着重考慮的問題，宋老鬼謹慎了一輩子，絕對不會因爲這一件事作出選擇的，所以這就是一城一池一子之間的博弈，輸了液不見得輸整盤棋，但是現在對面是攻方，而你是守方，這戰爭是發生在你的地界內的，損失的也是你的棋子。”樑老完全是把這場現實中博弈看成了一盤棋，任何一個出現在這場博弈中的人，都是一個棋子。
“看起來，畢洪文這顆棋子，我是非保不可的。”成平說話也沒有絲毫的慌張，他的位置本身就需要他練就出穩重的本事，經常和身邊這些老人在一起，受這些老人的指導和教誨，他也早就養成了太寒壓頂不變顏色的本事。
“也不見得，畢洪文就算被拿掉，他也不會出什麼事，宋家的面子他多少還是要給一點的，如果畢洪文被拿掉，換上去的還是你的人，比畢洪文還好用的人也不見得不可以，保是要保的，但是要做好保不住的打算，不思進先思退，看起來雖然沒有那麼剛猛，但是卻永遠不會斷絕後路，永遠
都會有一線生機，你現面對的形勢比戰場上面對敵人可怕很多，所以要更小心，凡是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樑老作爲一個老人，的確沒有了當年那份剛猛的狠勁，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每一步走的都更穩，更踏實，這是歲月留給老人的財富，是吃過無數次虧之後總結出來的經驗，這些東西都是無價的，會讓人少走無數的彎路。
“樑老，這件事你是從哪知道的，我之前並沒有得到他要對畢洪文下手的消息。”
“是若男告訴我的？”
“若男，她怎麼會知道？”
“張曉仁，張曉仁被他們抓了，他們想從張曉仁入手，來對付畢洪文，若男應該是和張曉仁接觸之後知道的。”
“張曉仁？”
“暗刃計劃之一。”
“啊，我想起他來了。”成平每天日理萬機，剛纔根本沒想起張曉仁這個人來，聽樑老這麼一說他才恍然大悟，記起張曉仁來。
“老怪物給他的評分都很高，自從暗刃計劃開始啓動之後，這些年暗刃走的道路各不相同，下場也各不相同，比張曉仁不如的有，被抓進去的有，被人殺死的也有，比張曉仁發展好也有，但是毫無疑問，張曉仁是發展最穩的一個，每一步走得都很踏實，張曉仁的人脈遍佈J省，黑白結合，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站的更高，那孩子真不錯。”樑老對張曉仁的評價很高，這還是成平第一次聽樑老對一個年輕人如此的讚賞。
“他和畢洪文之間？”
“畢洪文能夠上位，就是因爲張曉仁，他和畢洪文是利益共同體。”
“那這麼說，從張曉仁這入手希望不大啊。”
“不見得，張曉仁最大的弱點被他們抓在手裡，張曉仁太重情義，太重兄弟感情，而他的兩個兄弟卻被人抓在手裡，張曉仁如何做出選擇，還真不好說。”樑老若有所思的說道，樑老隨之嘆了一口氣道：“不論他怎麼選擇，有一點就是他不能出事，即使是畢洪文倒了他在其中推波助瀾了，也一定不能出事。”
“樑叔，難道他值得你這麼看重？”
“不是我看重他，而是若男，若男今天早晨回來了，是爲了張曉仁的事，如果張曉仁出事，我不敢保證若男能做出什麼事來，我太瞭解若男了，若男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求過我，爲了張曉仁竟然求過我兩次了，你說張曉仁在她心裡是什麼分量。”
“這若男難道是？”
“若男長大了，那心思不是我能猜透的，儘量讓她離張曉仁遠一些，如果她要鐵了心，誰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算了，不說若男的事了，畢洪文的事你這面多用心，他要是倒了對你的威信也是不小的打擊，張曉仁這邊的事不用你操心，我這邊會關注着的，我希望這一次張曉仁依舊能給我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我知道了，樑叔，我先回去了。”成平離開樑老家的時候，心情是非常不平靜的，他仰頭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自言自語的說道：“看起來小時候只能留作懷念了，你這刀出的可是一點都沒念着小時候的情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