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後和鮮卑大戰,只是童老大的設想而已,他知道戰爭永遠不是自己一個人決定的,也許鮮卑人馬上就會來。
朔方需要時間,需要消化勝利果實的時間。當然,鮮卑人之間的內戰也剛剛結束,他們也要養好傷口,誰更快一些,誰就能在戰爭打響的時候佔有有利的地位。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其實戰爭已經打響了。鮮卑人肯定已經再做準備,而朔方,軍隊的重新整合也在緊湊的進行着。
童老大告訴黃月英,他準備建立一支很特殊的部隊,全弓弩的,配備大量的投石機。名字已經想好了,就叫飛龍軍。兵員從即將來到這裡的黃巾之中挑選。
黃月英聽了童軍的設想,雖然對軍事不是很懂,卻也明白其中的關鍵。那樣的部隊,其戰鬥力將完全決定於他們的裝備,在遠程打擊之中擊潰對手,不給對手靠近自己的機會。
所以飛龍軍的弓弩必須有穿透盾牌的能力!這幾乎是人力無法做到的!黃月英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童軍見她這模樣,也知道她顧慮的是什麼,馬上說道:“那個彈簧你弄的怎麼樣了?如果用它來推動弩箭,會不會力量更大一些?”
黃月英搖頭:“不行,力量大些的彈簧,一根不可能滿足你的要求。如果上多了,可能就不是人力能壓的回去的。”
童老大微微一笑:“你相公我早想過了,這有兩張圖紙,你看一下。”
兩張圖紙之上,畫的是簡單的軸承和齒輪。這些東西運用的原理非常簡單,而且其原理在大漢的很多手工領域已經運用了!黃月英一看之下,馬上對童軍露出崇拜的目光:“我怎麼沒想起來?”
童老大非常得意:“怎麼樣,你相公我這腦袋不比你差吧?”
黃月英一下抓住童軍的胳膊,呵呵笑道:“我相公,當然是最棒的了!”
童軍將手覆蓋在黃月英的手上:“還有一件事情必須抓緊,我們現在學堂太多了,紙張卻造價很高。我希望我們這裡能生產出來價格比較低廉的紙張,讓一般的平民都能用的起。”
這話剛說完,黃月英一下跳了起來:“相公!你當我是什麼人?一下子弄這麼多事情來?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
童老大趕忙賠笑道:“哪裡會讓我娘子一個人去做!那豈不是會累壞了我家娘子?你放心吧,馬上我會讓那些有手藝的工匠去你那裡幫忙,你只要指揮他們去做就行了。”
黃月英這才又笑了起來,本來還有幾件事情想讓黃月英去研究一下,比如火藥這東西。但是現在也只能暫時作罷。
先去洛陽吧,童老大知道,等到自己從洛陽回來的時候,這裡有應該已經開始運作了。
他和劉備的見面,完全是儀式般的客套。這對於他和劉備來說,是最好的方式了。
關於張燕的問題,劉備做了讓步。條件是朔方的軍事力量必須在漢匈邊境停止腳步。說實話,劉備真的很擔心。他和曹操的大戰已經迫在眉睫,但是他的身後,有一個張燕,有一個韓遂。匈奴覆滅之後,又多了一個朔方。
雖然他知道朔方沒有多少能力挺進大漢,但是如果不處理好,和曹操決戰的時候童軍給他添些麻煩,也是很頭疼的事情。
如果能和朔方談妥,讓張燕去朔方,那麼自己一下少了兩個顧慮,劉備也是很願意的。直到一切都談好了,劉備才準備了一桌小宴,請童軍赴宴。
人很少,除了他們兩個,就只有賈詡和關羽。
席間,劉備哭了。劉備喝了很多酒,有些醉了,然後說道:“子安,還回來好麼?”
這個問題問的很愚蠢,不像是劉備現在這樣的身份應該問的。童軍沒有說話,劉備也沒有再問,接着哭了。哭着說道:“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對不起子安。”
童軍很平靜的說道:“都過去了,再說,我如果是你,也會那樣做的,我很感謝你當時保護煙鎖。”
劉備點頭,然後搖頭。接着又點點頭:“子安,你知道麼,王允去找我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猶豫,我已經把劍架到王允脖子上了!你是我兄弟,他要對付你,我就會殺了他!”
劉備很黯然,低垂這自己的目光,看着腰間那把劍:“盧師來了,就在我要殺王允的時候,他來了。子安,你知道的,我很難選擇!”
童軍點頭:“我知道,我現在知道你的難處了,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不用太在意的。”
話說的非常平靜,劉備聽過之後,又是猛灌了一口酒,然後站起身來:“如果,如果你這次來,張口就罵我,我會好過一些。”
童軍微微一笑:“不會的,我真的已經把那件事情忘記了。”
劉備苦笑,點頭。他知道童軍忘記的還有他們當初的情誼。這一切,都是自己逼着童軍忘記的。
劉備很神傷,仰天嘆道:“我們如果還是兄弟,我現在怎麼會畏懼那曹操?”
童老大沒有接口,關羽的臉色卻是一陣潮紅。
關羽很慚愧,但是他很服氣。關二爺很少服一個人,劉備算一個,童老大算一個。
童軍忽然問了一句:“韓遂,真的很麻煩麼?”
劉備點頭:“很麻煩,不是因爲他能打,我一派大軍去,他馬上就跑。等我大軍一撤,他又回來了。真的很麻煩。”
童軍想了一會,說道:“我也要殺他。”
賈詡問道:“他得罪閔侯了?”
閔侯?這個稱呼很長時間沒聽過了。
童軍說道:“沒有,不過我答應過一個人,一定要殺了韓遂。”
賈詡繼續問道:“誰?”
童老大看了劉備一眼,最後說道:“一個死人。”
答應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這是最起碼的誠信。司吾認爲漢人非常沒有誠信!他找到了竇郎中以前開藥鋪的地方,沒有看見竇郎中。
司吾沒有進去,在旁邊打聽了一下,竇郎中一家正好外出省親去了。司吾問旁邊的鄰居,這一家現在住着幾口人。鄰居告訴司吾,這一家是三口人,兩個大人帶着一個孩子。
孩子很聰明,很懂事。雖然年紀小,卻已經能幫着郎中熬藥了,甚至已經能給一些簡單的病症開具藥方。鄰居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羨慕。司吾卻猶如墜入冰窖一般:“他家裡有沒有寄居的人,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孩子就和他家的孩子差不多大?”
鄰居搖頭:“沒有。”
人,總是感覺自己沒有的東西纔是好的。自己曾經有過,卻失去的東西當然就是最好的。司吾現在什麼都有了,卻沒有了親人。他很痛苦,他很痛恨自己!爲什麼自己當初要去追那些金銀?如果自己留在這裡,老孃和孩子又怎麼會有意外呢?
還有,那個姓竇的郎中!他明明答應自己的,答應要照顧自己的老孃和孩子。當初竇郎中的誓言還猶然在耳,可是現在呢?娘在哪裡?孩子在哪裡!那滾滾的黃河之水灌如洛陽城的時候,你竇郎中既然有能力保全自己一家,爲什麼不能保全我的家人!哪怕是其中一個也好!就算你保全不了,最少也該收斂他們的屍首,讓我可以磕頭的地方!
司吾想留在這裡,留在這裡等竇郎中回來,他要問個明白。可是,童軍卻讓司吾準備離開,他和劉備已經談妥了一切。童軍沒有時間在洛陽這裡停留太久,他要去黑山,將那些快要餓死的人帶到草原上去。
從劉備這裡,童老大借來一些糧食。如果等從朔方籌集好糧草,然後運到黑山,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童軍向劉備先借了一些,回去之後用其他的物品還給劉備。
曹操也派人送來一些。曹操派人給童老大捎了口信,說謝謝童軍把這些人帶走,希望他能讓這些人好好活下去。
有的時候,童軍真的不知道,曹操和劉備兩人,到底誰是君子,誰是小人。
徐庶的母親也找到了,但是老人家的年齡太大,身體也不是很好。聽說兒子在塞外殺胡,老人家很高興。她也願意跟去朔方,可是她的身體,真的能承受塞外的風寒麼?
見到老人家的時候,童軍猶豫了。
他想把老人家接去,是因爲他知道徐庶是孝子。歷史上曹操就是用徐庶的母親威脅徐庶的。徐庶在曹操的威脅下,再事業和親情之中,選擇了親情。自己該怎麼做?猶豫了很長時間,童老大還是不打算讓她跟着自己去塞外。
哪怕是劉備用她來威脅徐庶,哪怕是徐庶真的來投奔劉備,至少自己沒做錯什麼。
如果老人家真的到塞外不適應,有什麼意外的話,徐庶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他讓老人家留在洛陽,留在劉備這裡,找一個身體好些的婦人專門伺候着。現在兩邊關係已經解凍,劉備應該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童軍對老人家說,塞外風大,您老就別去了,等明年春暖的時候,我讓元直來看你。老人家很不捨,卻也點頭答應,她看着童軍,拉着童軍手遞上幾件衣服:“這是我做給元直的,我知道我現在年紀大了,去了也只能讓你們爲我操心,幫我告訴元直,別擔心我,我會在洛陽好好的。”
童軍不知道自己這一次到底是做對還是做錯了,就算是錯了,讓它錯吧。反正自己做錯的已經很多了,不在乎再錯一次。
黑山上面,幾乎沒有任何防禦預警的措施,直到他們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纔有一個人閃出來問道:“誰?”
張燕聽見聲音,飛快的跑了過去,將那人抱起:“是我!我回來了,我們可以走了!”
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那人哭了,哭的聲音很大,並且好像還伴隨着狂笑。
哭着哭着,聲音卻微弱起來。
童軍慌忙上前,先是止住那人的哭笑,然後拿出水壺,給那人喝了兩口水。
張燕也發現了不對,急忙抱住那人的身體:“楊鳳,楊鳳,你沒事吧?”
楊鳳,童老大忽然有了印象。那個迎着官兵的箭雨衝鋒的壯漢,那個在兩軍陣前敢大聲叫喊:“我乃楊鳳!擋我者死!”的豪傑,就是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