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無比劇烈的疼痛，
亦如普通人被薄皮之後放到烈日之下暴曬，是不是還來點鹽水調和的劇痛。
這就是吳冬在迴歸物質主宇宙之後最強烈的感受。
如果按照佛家的理論而言，這物質主宇宙就是苦海，生物，生靈的肉身便是航行在這苦海直上的小小舟船，承載着靈魂緩慢前行。
而吳冬現在的狀態還不僅僅只是失去了肉身，他的靈魂更缺失的非常嚴重，若按照百分比的話，那麼吳冬此時的靈魂完整度都不足55%，已經下降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警戒線。
不過對此，吳冬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恢復。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吳冬離開了元央界，迴歸物質主宇宙，這裡纔是他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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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來了......”
雖靈魂上不斷傳來撕裂甚至是穿透一般的劇痛，但這對於吳冬而言卻並不是那麼難以忍耐。
“晨曦？”
迴歸物質主宇宙的吳冬在第一時間便是選擇以靈魂頻率聯通晨曦，但卻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時間不對等嗎？”
當年吳冬在進入元央界之前曾給給晨曦立下了最終教條，如果七萬八千六百三十一年的時間吳冬還沒有脫離元央界的話，那麼晨曦就會啓動最終毀滅計劃，將這片星空內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元央界所寄託的那一顆微粒子在內全部毀滅。
“但是現在看來......”
吳冬此刻雖是靈魂狀態，但在感知方面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是更加廣闊與直觀。
也因此，在吳冬的感知當中，這片星空完全沒有一丁點能量殘餘波動，亦如吳冬當初來到這裡之時的那片真空沒有任何區別。
“怎麼會這樣？”
吳冬很不理解。
存有時間不對等的情況，這是吳冬早就有所猜測的事情，畢竟就算是微觀宇宙與宏觀物質主宇宙之間的時間也存在很大的差別，就不要說是微粒子之中的元央界了。
但是吳冬之前的猜測則是，要麼是他迴歸物質主宇宙的時間早就超過了當初他給晨曦定下的最終教條時間，要麼則是最終教條的時間並未到，晨曦依舊還在等待。
“可現在的情況卻是完全沒有任何痕跡，這如果不是晨曦背叛了我的話，那就應該是出現了意外，一個晨曦無法解決，更無法留下信標的意外。”
吳冬沒有想到，在元央界之內坎坷多磨的他，在迴歸了物質主宇宙之後仍舊還是意外纏身。
“但究竟是什麼呢？”
晨曦，
不僅僅是一個具備初階段靈智的人工智能，在它的資料庫中更是存儲着吳冬用以備戰的諸多科技。
按照層次而言，晨曦這個人工智能就已經站在了物質主宇宙所有七級文明的頂端，再加上物質轉換技術的存在，只要不是八級，乃至是更高文明的出手，那麼就算是面對複數的七級文明進攻，晨曦依舊可以輕鬆殲滅這些文明。
可現在，
吳冬卻是遭到了他意料之外的變數。
“這就很難受了，沒有晨曦，也就代表着我對於物質的需求大大增加。還有真空地帶沒有解決，我便更加無法在這裡獲取物質。”
難題真的是一個接着一個，好在這些對於吳冬而言都並非是不可解決的事情。
“現在看來，我唯有離開真空地帶，尋找一個物質充沛之地再作打算了！”
物質，
是一切文明科技組成的基礎。
現在吳冬處於真空地帶，無論是肉身的重塑，還是靈魂體的恢復都難以進行。
“希望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吧！”
晨曦的短線，物質的缺失，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真正讓吳冬覺得難以爲繼的則是靈魂上的缺失。
這種缺失讓吳冬在元央界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沉睡狀態，爲的就是降低消耗的同時，最大功率攝取外界物質，從而彌補自身靈魂粒子的缺失。
如此狀態一直持續到吳冬離開元央界之前，那一番虛虛實實的操作，吳冬纔算是半脫離這種狀態。
爲什麼說是半脫離呢，
以爲吳冬此刻就相當於一個擁有者強大意志，精神力的重傷之人。
精神，意志力的確可以支撐吳冬哪怕在重傷的狀態下依舊保持相對慶幸的狀態，也能夠以這一副重傷之軀行動。
但這一切終歸還是存在極限。
而這個極限更不在於吳冬的精神於意志力能夠堅持多久，它的基準線是吳冬的‘身軀’亦是靈魂體的殘缺什麼時候堅持不住。
到了那個時候，吳冬就會被動陷入沉睡狀態，亦如重傷着的昏迷，這並非是精神於意志力所能對抗的結果。
盡人事，聽天命？
“呵呵......”
驀然想到這一段話的吳冬竟是自嘲的笑了笑。
真的，
真的是太諷刺了。
曾起何時，吳冬便以天命之子自居。
雙眼莫名獲得了窺視大宇宙科技樹的能力，吳冬憑藉這一能力開掛，不僅走上了個體既文明的異類道路，更是以千年爲限成就七級科技生物雙高階文明，衝出母星，踏上了尋找八級文明契機的道路。
彼時的吳冬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不可一世，在八級及以上高等文明近乎於無的物質主宇宙之中，吳冬就相當於是霸主一般的存在。
雖然由於崛起的時間尚短，吳冬的威名也沒有傳到整個宇宙，不過但凡是吳冬所遇到的文明就只有兩種選擇。
臣服奉獻，
反抗滅亡。
加上麾下三個狗腿子的強大行動能力，真當是沒有任何文明能夠阻擋吳冬的腳步，哪怕是一絲一毫。
再看現在，
孤零零，無邊寂靜的真空地帶，唯有吳冬的靈魂體在其中，顯得無比寂寞，可憐。
與曾經相比，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甚至於這次元央界之行，如果不是吳冬自身意識強度已經達到了靈魂領域的話，那麼他可能連回歸物質主宇宙都做不到。
賭徒，
果然就沒有翻本的！
*
*
*
“走了？”
“嗯，走了！”
“真的走了？你沒騙我吧?”
“要不然，你也跟着一起出去看看？”
“不能夠！我還信不着你嘛！”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這個我倒是真沒想過，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把他送走了，我這也算是功德圓滿。”
元央界之內，當初被隔離出的異度空間中，張浩然調整了半天的姿勢後，這才找到了一個非常舒適的角度懶散的躺着，那樣子就像是一隻......
待宰的牲畜？
嗯，
應該是這樣！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此刻的元央界意志卻是沒有了之前吳冬所在之時的憤怒與急迫，更加沒有因爲吳冬的逃走而表現出什麼怒火中燒的樣子。
就彷彿這一切對於它而言，都是可有可無，或者是完全在預料之中一樣。
瞥了那邊的張浩然一眼，元央界意志再次開口道：“什麼時候開始？”
“嗯......啊......”
抻了個懶腰，將身體自乾枯狀態充盈起來之後，張浩然則是隨意的回道：“這個當然是你來決定了！你什麼時候搞定了基礎框架，咱們就什麼時候開始，對了比例別忘了，咱們這是第一次，自然是要儘可能的多做一些準備。”
“沒錯！”
此刻元央界意志與張浩然之間的對話很奇怪。
首先就是在語氣上，張浩然與元央界意志之間的表現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不共戴天。
不僅如此，兩者之間的表現更像是一個......合作者？
這就有些荒謬了。
張浩然，
元央界意志，
它們兩個能有什麼好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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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種合作還要拋去吳冬，硬生生是將吳冬‘送’出了元央界之後，這兩個傢伙才露出了本來面目。
這就有些荒謬了。
張浩然？
自喻爲吳冬最忠誠，最忠心，世間獨一無二的天狗腿子，他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並且自剛剛那一番張浩然與元央界意志之間的對話就能夠聽出，這兩個傢伙謀算這一刻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謀劃之遠，隱藏之深，將吳冬在其中耍的團團轉，以爲他是憑藉這自己的佈局與環環相扣的突發才逃離元央界。
這真的是堪稱天衣無縫。
哦，
對了，
元央界意志就是天道，它與張浩然之間的謀劃以‘天衣無縫’來形容也算是貼切。
“等等！”
原本懶散躺着的張浩然瞬間起立，面向元央界意志非常鄭重的道：“我再確認以下，他真的走了？”
“......”
被張浩然這三番五次的詢問，就算是元央界意志也有些煩了。
沒有多言，元央界意志直接放出了一個360°無死角的畫面。
看着畫面中所顯現出那一幕熟悉的星空，久違的張浩然仍舊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什麼？”
“你們的物質主宇宙！”
一語點醒夢中人，
這一刻張浩然也終於明白，元央界意志給他看的是物質主宇宙，且還是元央界所在的那一顆微粒子周圍的物質主宇宙。
“你竟然能看到外面？”
張浩然的驚訝點顯然有些跳躍。
對此，
元央界意志的回答則是：“以前不可能，但在他出去之後就可以了，跨界通道的存在出了讓他能夠離開我這裡之外，更是帶來了你們物質主宇宙的信息，你可以理解爲......我進化了！”
“這就進化了？”
仍然揪着不放的張浩然還是沒有轉過來元央界意志給他看物質主宇宙是什麼意思。
好在，元央界意志沒忘，它將畫面儘可能的平移，然後對着張浩然道：“我所能見的範圍大概就是你們物質主宇宙十光年的範圍，不過由於我這裡與你們的物質主宇宙存在着時間不對等的因素，這也就導致信息傳播有所誤差。
不過大概率的差距也應該是他在離開這裡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
一年，
他已經離開了我的觀測極限，這下你總算是放心了吧！”
他，
單指名字的話，應該是叫做——吳冬！
不過由於吳冬在元央界這裡還存留着一部分靈魂，哪怕這部分已經被元央界所隔離，但出於謹慎的原因，它與張浩然之間的談話但凡是涉及到吳冬的地方，都會以‘他’來代稱。
當然，
這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畢竟元央界意志與張浩然之間的談話能夠用上稱謂的也就之後吳冬，所以這個‘他’就顯得非常明確了。
“呼......”
故作放心的長處了一口氣，就見張浩然竟是摟住了元央界的肩膀，一臉抹不去的笑意。
“好，這下我就放心了。既然在你的觀測極限中已經找不到他了，那麼接下來就是我們大幹一場的時候了，只要我成就了完全能量態生命體，你便可以藉着觀察我的成功，來提升自己的等級。
多麼一舉兩得的事情，他怎麼就想不通呢！”
話音落下之後，張浩然的身體輕微抖動了一番，然後他原本正常的樣子竟是突然萎靡。
手中握着一個光球遞給了元央界意志，張浩然顯得有些虛弱。
“拿去吧，將我的靈魂刻印投入你的輪迴之中，有了明確的模板，我們接下來做的事情也會省下很多麻煩。”
“......”
沒有在第一時間接過張浩然手裡的光球，元央界意志看了看狀態略顯虛弱的張浩然，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光團，驀然道：“演戲！”
“嗯？”
這兩個字搞得張浩然摸不着頭腦。
“我是說，你不會還是在演戲吧？畢竟你之前演的都很好。”
“嘿！”
竟然被人當作了自己在演戲，張浩然頓時就不幹了。
“什麼叫我還是在演戲，我現在是真情流露好不好，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費這麼大勁也要瞞着他留下來？
還不是因爲你！
竟然懷疑我！
真是太傷心了！”
是否是在演戲暫且不論，就說張浩然此刻的表情實在是太浮誇了。
至於張浩然與元央界意志之間的謀算，其實也沒有多麼複雜。
無非就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罷了。
吳冬在追尋了萬年歲月之後，依舊沒有明確答案的完全能量態生命體的道路，張浩然卻是在元央界這邊得到了答案。
在這一點上，也不能說是張浩然背叛了吳冬。
只是各自對完全能量態生命體的理解不同，吳冬想要在物質主宇宙繼續追尋他的大道，而張浩然則是找到了他的通幽小徑。
並且再加上吳冬一直以來都想離開元央界，這也就導致了二者的分離。
孩子大了，
總要振翅高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