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斌分開之後,彭思哲悶悶不樂,高司令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好,於是索性回醫院裡趴着,彭思哲休息,回了家,拿起手機看了又看,但始終沒有下定決心給羅靜琣打個電話。
或許,那張照片上的人不是彭思誠,而是一個和他長得像的人,彭思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還是不希望那是彭思誠,如果他是,至少證明哥哥還活着,如果他不是,也能證明彭思誠沒有走上最令家人擔心的黑道……
小斌回了隊裡,也一直在想着彭思哲的事情,陳琦駿已經提審過很多次了,在於販賣白貨這個罪名指控上,陳琦駿一直都在喊冤,雖然不排除他兩權其害擇其輕的想法,但小斌覺得他沒有說謊——他的確是對白貨的事情毫不知情。
和那個叫翁猜的老闆呆的最久的是陳琦駿的女秘書小曼,如果要調查翁猜和這個保鏢的身份,或許小曼能提供更多的線索,小斌說幹就幹,打了提審報告,就直奔看守所,準備提審小曼。
小曼自從被捕進了看守所之後,只被提審過兩次,現階段重點還是在陳琦駿身上,當小曼被帶進審訊室的時候,看到小斌和另外一個警察已經坐在那裡等着,審訊桌上放着紙筆和材料,渾身發抖起來。
看守所的兩位女警把小曼押進審訊室,就在一邊站着,以防女犯情緒失控而男警不便出手的情況。
小曼坐在審訊桌對面,把頭幾乎埋到了桌子下,一頭秀氣的長髮遮住了臉,小斌幾乎就只能看到她一個頭頂。
“頭擡起來。”小斌說道,不容置疑。
小曼沒說話,也沒有擡頭。
“頭擡起來!”陪審的警察呵斥了一句,小曼一個哆嗦,把頭擡起來了,一臉的蒼白。
“考慮了那麼久,是不是有什麼想對我們說的?”小斌開口了,小曼的心理防線幾乎不用突破就已經垮了,現在是讓她自己說。
“沒……沒有……我……我只是……我沒有販賣白貨……”小曼又把頭埋了下去,隨即肩頭一聳一聳抽泣起來。
“哭有用嗎?”小斌說道:“把頭擡起來!”
小曼被這麼一嚇,止住了哭泣,再次把頭擡起來,平心而論,小曼長得非常漂亮,五官立體,身材火辣,穿着寬鬆的囚服都無法擋住她曲線玲瓏的身材,只是那臉上似乎沾染了一些風塵氣息,但此時她臉色蠟黃中透着蒼白,嘴脣也沒有了口紅的遮掩,一點血色都沒有,兩眼呆滯的定定看着小斌。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男人對美女都是沒有抵抗力的,小斌在心裡暗暗說道,爲她惋惜。
“知道爲什麼找你吧?”小斌翻開檔案袋,拿起筆,看了眼前這個瑟瑟發抖的人,說道。
“不……不知道……知道……”小曼口齒不清的答了一句。
“想說什麼就說吧。”小斌在提審記錄表上填好了各種信息,就等着記錄她說的話了。
“我……我是陳琦駿的秘書,負責……負責管理他的起居……陳琦駿每個月給我開3萬塊錢工資……”小曼像背書一樣說道。
“說點我沒聽過的。”這原來提審的時候小曼已經說過了,這種時候,誰都想把自己的責任往外摘,所以小曼一再強調自己只是一個秘書,至多也就算是個情婦,死活不願承認自己參與了陳琦駿的經濟犯罪和販賣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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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陳琦駿和翁猜是怎麼認識的。爲什麼要認識。”小斌看到小曼不說話了,提醒了一句。
“他……他想進入玉石行業,其實……就是想洗錢……不不不,我只是聽他這麼說過,我沒參與。”小曼覺得話裡有失,趕緊解釋道。
“繼續說。”小斌催促道。
“陳琦駿也是通過一個老闆搭線認識的那個叫翁猜的m國老闆,翁猜說他很有實力,想要開發國際的玉石市場,所以陳琦駿和他就決定合作……他們談得很順利……”小曼說着,中途幾次被小斌打斷,補充了一些細節。
基本上小曼說的和陳琦駿說的區別不大,他們被捕後是分開關押,串供的機率很低,小斌覺得她沒有說謊,想了想,該問點其他的了。
“你和陳琦駿出境之後,陳琦駿單獨回來了,你爲什麼留着,等陳琦駿第二次出境的時候一起回來?”小斌找到一個切入點。
“這是陳琦駿安排的,好幾個億的合作項目,他想讓我在翁猜身邊監視着,怕出什麼問題。”小曼回答。
“監視?你覺得你是娜塔莎(一個有名的女間諜)”小斌諷刺了一句。
小曼一聽,把頭埋了下去,不敢正視小斌。
“你在翁猜身邊,主要是幹什麼?”小斌問。
“其實,也沒幹什麼,就是陪着他,陳琦駿要求我形影不離,有不妥就報告。”小曼說道。
“形影不離?包括晚上?”小斌又問。
“是……晚上也是……”小曼猶豫了一下,低聲的答道。
“那形影不離了那麼久,有什麼情況?”
“沒有,翁猜每天和我在一起,感覺他的集團運作得很好,翁猜就吃喝玩樂,很少有要他出面解決的業務。”小曼說道。
“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小斌不死心,追問道。
“沒有……或者,我不知道。”小曼答道。
若是小曼真的去當間諜,害死多少人都不知道,小斌心裡暗暗說道,不過小曼的不專業倒也算是給警方幫了大忙,若她真的是娜塔莎,陳琦駿收到風吹草動估計就不會交易了,自然也不會被警察抓到。
“認不認識這幾個人?”小斌把一張相片推過去,小曼擡頭看了一眼,說:“認識。”
“都是誰?”
“帶着玉墜那個就是翁猜,他身後帶墨鏡的是他的保鏢,旁邊的是陳琦駿,還有兩個司機。”小曼倒是很老實的說。
“說說這個保鏢吧。”小斌往椅背後靠了靠,這個是幫彭思哲問的,他不想寫進審訊記錄中。
“他是負責保護翁猜的貼身保鏢,叫做阿苟。”
“真名呢?”小斌插嘴問。
“不知道。”小曼搖了搖頭,不像在撒謊。
“繼續說。”
“基本上翁猜去哪兒,他就跟着去哪兒,身手很好,第一次見面陳琦駿想試試翁猜的底細,讓司機和他打了一場,司機很快就被阿苟制服了。”小曼說道。
小曼說的這些都是無關痛癢的東西,小斌有些着急,問:“他幹了些什麼?有沒有異常?比如和你有沒有過交流?”
“沒有,他幾乎不和我說話,有事和翁猜也是單獨談,爲人很有禮貌,但是很冷淡,我沒和他說過話……呃,有一次……”小曼好像想起什麼,說道。
“說了什麼?”小斌直起身,這很可能是重要的線索。
“那次是他來接我和陳琦駿,我們在等陳琦駿收拾的時候,在酒店客房我無聊問了他一句,是哪兒人,他隨口答:‘和你一樣’。”
“後面還說了什麼?”小斌問。
“我也是打發時間,找話題和他說幾句,就問他幹嘛來當保鏢,來了多久了,也想側面打聽一下翁猜的情況,他都答得很簡單,就說爲了賺錢,來了好一陣子了,我還問他,阿苟是你真名嗎?”小曼努力的回憶着,這時候說出任何警方想知道的東西,都有可能給自己減輕罪名。
“他告訴你了嗎?”小斌覺得這很重要,趕緊追問。
“沒有,他看到我連問了那麼多話,就沒有答我,接着陳琦駿收拾好出來了,他就開車帶我們到了翁猜的總部。”
……
審訊一直到了深夜,小曼仍舊提供不了太多的信息,小斌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冷風吹了一下,總算能讓頭腦冷靜了一點,他開始在腦子裡梳理現有的信息。
陳琦駿一定是被騙了,小曼雖然在翁猜身邊呆了很久,可是也沒有覺察到翁猜的破綻,陳琦駿給翁猜畫了一個誘人的大餅,翁猜給陳琦駿吹了一個美麗的肥皂泡,兩人不過是臭氣相投一丘之貉而已,最後比拼的是誰更能吹牛把對方騙到。
小斌再次把祥龍會所,陳琦駿,翁猜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但仍舊不能理解,爲什麼已經騙到了3.6億,翁猜還要煞費苦心的把白貨藏在原石和雕件中運過來,而且那個神秘男聲掌握得那麼清楚?
現在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自己不知道,從現在的情況看,只有幾個可能,一是陳琦駿的非法集資窟窿太大,他希望用販賣白貨來彌補這個巨大的資金缺口,二是翁猜利用陳琦駿,偷運白貨過境,然後有另外的買家接收,但這一切都被那個神秘男聲知曉並且報告給了警方。
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這本來就是一個精心佈置的局,神秘男聲和翁猜是一夥的,可是這樣卻難以解釋這批白貨爲什麼要讓警方查獲……
小斌的腦子越想越亂,這遠比自己曾經辦過的案子都要複雜,如果老韋在,或許老韋豐富的經驗能幫自己……
想到老韋,小斌不由有些悲傷,自己很久沒有去看老韋的遺孀和女兒了,自從老韋犧牲後,他的小女兒看到自己總是一副仇恨的眼神。
車開回了緝毒大隊,小斌一看天已經很晚了,隨便從抽屜裡拿了一桶泡麪,胡亂扒拉完,拉過一張行軍牀,今晚就打算在辦公室裡過夜了。
或許,這兩天翁猜和那個保鏢的入境記錄傳過來了,還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吧,小斌連續運轉的腦袋已經有些發暈,躺在行軍牀上仍舊高速運轉不止,可是現在怎麼想也無法得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結論,凌晨3點多,大腦終於頂不住了,小斌沉沉的睡去。
……
兩天後,小斌給彭思哲打電話:“領導,您要查的東西出來了。”
“什麼情況?”彭思哲問。
“很複雜,我覺得當面和你說比較好。”小斌覺得在電話裡說不清。
“你等我請個假,等會給你回電話。”彭思哲說道。
……
“翁猜的入境記錄查到了,他入境是合法的。”兩人到了約定見面地點,小斌頭一句話就說。
“那個保鏢呢?”彭思哲比較關心的是這個。
“保鏢的入境記錄,姓名叫洛常聰,33歲,l國人,也是持合法手續入境。”小斌說道,他看到彭思哲似乎有些失望。
“不過……”小斌又賣了個關子。
“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彭思哲沒好氣的說,哥哥的事情糾纏在心頭,一想到這個彭思哲的脾氣就有些急躁。
“對不起領導,不過我審過小曼,小曼說她曾和這個保鏢有過簡單的交談,她問他是哪裡人的時候,保鏢答‘和你一樣’。”小斌說道。
“小曼是中國人,這個保鏢的意思也是中國人?那他的護照怎麼會是l國的?”彭思哲問。
“這句話模棱兩可,也有可能這個保鏢是在搪塞小曼,護照,彭思哲,小國的護照管理並不嚴格,只要給錢,什麼都能買得到。”小斌說道:“我現在懷疑他的護照是‘真的假貨’。”
“也就是通過非正常手段得到的真的證件?”彭思哲問。
“對,通常能這樣做的手段只有幾種,一是通過賄賂出入境辦證管理人員,錄入的是假的姓名身份,取得的真護照,二就是……”小斌又賣了個關子。
“趕緊說!”彭思哲急了。
“二就是,那是很高層面上的人出面,爲了某種機密任務而辦理的,通俗點說,就是一個人多個身份,這樣的人只有間諜……那已經不屬於公安部門的管理範疇了。”
“間諜?!”小斌這話讓彭思哲吃了一驚:“你意思說,我哥哥是一個間諜?!”
“不不不,領導,你別激動,我只是提出可能性,再說了,現在這個保鏢是不是你哥哥還不一定。”小斌趕緊說道,他生怕彭思哲情緒失控。
“出入境不是有存檔麼?他的證件照能看到麼?”彭思哲突然想起這個,證件相片是最能認出人的。
“喏。”小斌遞過手機,手機上打開了一張照片,正是洛常聰的護照照片,彭思哲把相片放的很大,照片上的人眉宇間的確和哥哥有七八分相似,但那眼神和頭型不對,不知道是不是l國的拍攝技術太差還是做過技術處理,這證件免冠照看起來有些彆扭。
“能確定麼?”小斌問。
“我覺得就是他,可是……”彭思哲提醒着自己,要管控自己的情緒。
“又是證據不足吧?”小斌無奈的笑了笑,做警察久了,任何事情都講證據。
彭思哲艱難的點了點頭。
“不過,現在至少有了點蛛絲馬跡,翁猜這條線不好抓,我打算從祥龍會所這條線入手。”小斌提出自己的想法。
“需要我幫忙嗎?”彭思哲問。
“有些事情,你出面當然比我出面好,比如,用追查哥哥下落這個藉口……”小斌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
“既然是郎羣介紹陳琦駿和翁猜認識,那麼郎羣就應該見過這個保鏢,如果一旦能確認保鏢是我哥哥,那麼就能證明郎羣和翁猜是一夥的……”彭思哲想了想說道。
“我覺得他們就是一夥的,只是沒有證據。”小斌說道:“裡面還有很多蹊蹺現在解釋不清,箇中原因,只有郎羣和他們知道,如果這個保鏢真的是你哥哥,他也肯定知道,但我們需要證據。”
“或者找到這個保鏢,證明他就是我哥哥!”彭思哲說道。
“對!但我想這並不容易。”
“總能有辦法的,既然現在已經找到蛛絲馬跡了,順着它往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