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彼得羅夫分開之後,李承志和羅絲隨便找個飯店對付了午餐,因爲下午3點要去莫斯科大學接人,所以他們也沒有出去亂逛,直接回酒店房間休息一會兒。下午2點多的時候,李承志和羅絲從宇宙酒店出發,前往莫斯科大學接人。
安娜今天下午上的是小課,所以時間比較靈活,到了3點整就下課了,別爾列夫斯基沒有送學生出來,他在學術上從來不搞身份區別,不像有的教授看到有錢人就矮了一截。
看到李承志在樓下等她,安娜高興的跑過來拉着男朋友的手說:“你來啦,等好久了吧?”
李承志不會說假話,還是直說道:“沒有,剛到幾分鐘。”
安娜也不計較,笑眯眯的又給車上沒下來的羅絲打個招呼,然後說:“好啦,走吧,今天下午沒什麼事,就在附近找個地方玩玩。”
說是這麼說,但看她上車之後給司機指路的樣子不像是沒有計劃的,安娜給司機交代了路徑之後又回身對李承志說:“等會我們去勝利廣場,那邊是莫斯科市的制高點,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到整個市區呢。”
從莫斯科大學去往二戰勝利廣場可以走莫斯科河沿岸,也可以走羅蒙索諾夫大道轉明斯克大街,安娜給指的路是後者。這一條線的兩側綠化非常好,道路左邊是大片的樹林和原野,還有一些工地正在施工,看起來是似乎是要做成住宅區。
從明斯克大街轉入庫圖佐夫大道之後,空間一下就開闊起來,這條雙向八車道的大街是莫斯科的主動脈之一,每天的車流量十分驚人。庫圖佐夫大道的街道中心有一片長條形的花圃,盡頭是仿造法國那座同名建築而造的凱旋門,只不過這座凱旋門的主色調是黑白色。
三輛汽車的小型車隊拐入了右側的停車場,從車窗裡可以看到寫有俄文莫斯科字母的花鐘,巨大的花鐘有一人多高,比這個還大的花鐘可能就只有瑞士的那座了。二戰勝利廣場非常寬廣,站在這種巨大的人造物上,會讓人有一種渺小的感覺,遠遠的可以看到廣場上的紀念碑和更遠處的教堂金頂。
廣場上有噴泉和花圃,但遊覽的人數並不多,大概是因爲位置太偏僻了。寬闊的廣場上一眼望不到頭,據說鋪設着2500萬塊磚石,象徵着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犧牲的2500萬蘇聯戰士,還有15座小紀念碑,分別代表當時的15個集團軍和艦隊。
廣場中心部位有一座高達141.8米的勝利女神紀念碑,是爲了紀念衛國戰爭1418個日夜,紀念碑是三角形的,形狀很像士兵使用的三棱軍刺。在紀念碑下面有格奧爾基屠龍的塑像,格奧爾基既聖喬治,聖喬治屠龍是很有名的傳說故事,而莫斯科市旗就是聖喬治屠龍的圖像。
而讓人感到奇怪的是,英國國旗和軍旗也是使用的聖喬治十字,甚至英國還有個節假日叫做“聖喬治日”,可偏偏英國和俄國之間總是互相敵視,這真是讓人搞不懂。
李承志推着羅絲,安娜搭着李承志的手,三個人慢慢的在廣場上散步,其他的保鏢和司機遠遠的跟着保護。羅絲完全不懂這些建築的含意,所以她只是覺得這座廣場非常大,別的幾乎沒感覺。
安娜大概也想起了這一點,於是就把聖喬治屠龍的故事向羅絲講了一遍,等她說
完這個故事,李承志插嘴說道:“我記得下面好像有個戰爭博物館,咱們去那邊走走吧。”
安娜雖然不是本地人,但也知道那個博物館,據說是陳列着二戰中繳獲和使用過的武器裝備,但具體的位置她就不清楚了。李承志在這一點上倒是比她更像當地人,指着南方的人行道說:“往這邊走,幾十米就到了。”
圍繞勝利女神紀念碑有五個臺階,分別象徵着1941年到1945年五個年頭。從南邊遠端的臺階下去,沿着磚石路走到下坡,就可以看到下面草地上擺放着的幾輛二戰時期的老式汽車和一截鋼筋橋樑和橋樑鐵軌上的貨車。看旁邊的銘牌介紹,這是從德國境內拖回來的。
這幾輛老式汽車旁邊還有半截戰鬥機的殘骸,看樣子像是德國的梅塞施密特BF109式,花白色的迷彩上有個巨大的黑色鐵十字,清楚的表明了身份。
就在他們圍着戰鬥機殘骸指指點點的時候,李承志看到了不遠處的長椅上坐着一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傢伙。他在腦海裡搜索了一下,似乎這個人當時沒有通名,至少他沒有記住對方的姓名。
楊樹林放下手上的飯盒,吞下嘴裡最後一點飯菜,掏出手絹擦擦嘴,把用過的一面折在裡面又塞回兜裡。他不緊不慢的把飯盒和筷子整理好放進手提袋裡,又從手提袋裡拿出保溫茶杯擰開喝了一口茶,然後又把茶杯放回去。
做完這些動作,他才慢吞吞的站起來,臉上帶着微笑向李承志打招呼道:“巧啊,又遇到你了,來玩麼?”
安娜沒料到會有人打招呼,她和羅絲詫異的回頭看了看,發現是個素不相識的中國人,於是又轉頭繼續去研究戰鬥機殘骸旁邊的坦克了。既然是被打招呼,李承志也不好裝作不認識,略一點頭說道:“是啊,隨便轉轉,你這是吃午飯還是晚飯?”
說的也是,現在至少是下午3點20分左右了,誰會在這個時候跑來吃飯呢。楊樹林也知道這種事讓人很難相信,不過他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過來掏出香菸遞過來說:“幹我們這一行的,吃飯就沒個準點。這裡視野開闊,空氣清新,距離使館又不遠,是個散心的好地方,我經常過來。”
李承志接過了他的香菸,看了一眼發現居然還是“中華”,他默不出聲的掏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也沒說幫對方點個火。楊樹林也不生氣,微笑着掏出打火機點了火,吐了一口煙霧才說道:“你看看這些東西,一個國家如果衰弱了,就會任人欺凌,歷史的教訓不能忘記啊。”
他的手指在附近的幾件繳獲品上滑過,最後停在那輛四號坦克上,花花綠綠的迷彩可能是新塗過,看起來很亮麗,黑色鐵十字也非常醒目。楊樹林大概是對這裡非常瞭解,他還信口說道:“據說當時蘇聯政府曾想把虎式坦克也拉一輛回來,但是發現難度很大,他們在蘇聯戰場上找不到完整的,從德國拖又不值得,於是就算了。”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沿着小道走着,這附近一片全都是各種戰利品,但也有蘇聯自己的武器裝備,飛機坦克大炮和軍艦都有。楊樹林走了幾步,在一輛ISU152反坦克戰車附近站住腳,點着那巨大的炮口說:“你看這輛反坦克車,如果當時我們國家有這樣的實力,就不會被日本人欺負。”
李承志還是沒出聲,心裡有點奇怪,這傢伙是隨便逮着一個人就要做愛國主義教育嗎?看到李承志不搭腔,楊樹林轉過臉看看他,笑道:“看來你對我還是有戒心那,這也不怪你。那時候我必須要執行政策,你拿的法國護照,我也不好替你說話嘛。”
“不,我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我只是不太瞭解,你爲什麼會去警察局?”
楊樹林抽着煙,垂着眼皮說道:“這裡面可能有點誤會,是那位女警官打電話給使館,說是有中國公民涉案,我們纔會過去的。”這話有點不盡不實,至少沒有說出全部實情。
李承志默默地點點頭,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他們默然無聲的沿着小路走着,眼前很快就出現了蘇聯製造的列車炮。這門列車炮的型號是TM-3-12【注1】,口徑305毫米,52倍身管,射程接近30千米,每分鐘2-3發。
列車炮旁邊有長椅可以坐下休息,楊樹林貌似無意的隨口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姓李,是哪裡人呢?”
李承志自己都不知道,當然沒法回答:“這個不太方便透露。”
換了個別人肯定就算了,可楊樹林卻豪氣十足的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先說好了,我是河北廊坊人,家裡還有2個弟弟,他們現在都上大學了,真想回去看看那。”
李承志不上當,順着問道:“看你年紀還不到三十歲,怎麼你弟弟比你小那麼多。”
楊樹林哈哈笑道:“我都三十二了,你故意誇我呢吧?我和兩個弟弟不是一個母親,不過我們兄弟的感情還是不錯的。”其實若是沒有他的支持,兩個弟弟只怕早就在家裡務農了。
兩個人談了一陣閒話,楊樹林又想把話題轉回來:“國內現在正是大發展的時候,你出去了也可以抽空回來看看,祖國還是歡迎你們這樣有經驗的人回國搞建設的。”
李承志聽着想笑,他這樣的人回國能搞什麼建設,除了殺人和訓練士兵,別的他恐怕什麼也幹不了。既然李承志不肯接腔,楊樹林也不再老是試探,他又說了一會兒話,就主動告辭了,說是得回去工作了。
回去拿上自己的手提袋,楊樹林走下山坡上了自己的車,從這裡到使館也就幾百米,但是沒車還是不方便。路上他抽空給白樺打了電話:“小白,那個人的情況覈實了沒有?”
白樺很不爽的說:“不要叫我小白,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家那狗叫什麼。那個人的照片發回國了,但那邊沒什麼反饋,我看沒多大希望。”
“我今天在勝利公園遇到他了,還有伊凡諾娃。這傢伙很謹慎,什麼都不肯說,連我的名字都不問,我覺得他這個反應不正常。”
“不正常也沒辦法,國內不給消息啊。”白樺也鬱悶着呢,他拿起紙片扇着風,眼睛盯着電子顯示器上的列表,“要不然我直接聯繫那邊?”
“你趁早消停,這是違反紀律的,不要讓我難做。”
既然楊樹林都這麼說了,白樺只好作罷,他懶洋洋的說:“那就這樣吧,反正我已經盡力了,你回來了嗎?”
“在路上。”
【注1】沒有查到勝利公園這門列車炮的資料,看到聖彼得堡有一門同樣的炮,暫且用那個資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