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到了1998年的12月20號,又逢週末。
曾凌風接到了曾垂普打來的電話,讓曾凌風代他去看望一下上個星期那場事故的傷員。曾凌風無奈,自己老爹要求了,他只能照辦了。
幾個輕傷的傷員,經過一個星期的治療,倒是沒什麼問題。
而那個重傷的傷員,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情況仍然很嚴重。
重傷者名叫鄭興國,是丹興縣百合鄉人。據曾凌風瞭解,鄭興國是獨子,父母都健在,俱已高齡。老父前年中風,爲給老人家治病,將一個原本勉強過得去的家庭搞得債臺高築。老人家命是保住了,卻落下偏癱的毛病,長期臥牀。對靠在地裡刨食來維持的普通農村家庭來說,這等於是一個不住吸錢的巨大黑洞。
鄭興國有兩個小孩兒,一兒一女,大的是女兒,今年十三歲,正在丹興縣石會鎮中學讀初一,小兒子十一歲,在百合鄉小學念五年級。
老父親治病需要錢,二女上學也需要錢,無奈之下,鄭興國就只能是出門打工了。只是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故,而且他正好成爲了最倒黴的那個人。
鄭興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很蒼老。曾凌風不知道他的真實年齡,也許其實際年齡不如他表面年齡那麼大。
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婦女和一個清秀的女孩都穿着打補丁的衣服,緊緊張張地站在一旁。眼睛紅腫,顯見得剛剛哭過。
估計那婦女該是鄭興國的愛人,臉上很多皺紋,頭已有些花白,生活的艱辛明顯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倒是臉型輪廓十分協調,五官也端正,年輕時想必是很好看的。這一點,她身邊的小女兒便是明證。
女孩兒和她長得很像,瓜臉,柳葉眉,模樣精緻,縱使愁雲滿臉,尚在抽泣也掩飾不住天生麗質。偶爾抽*動的雙肩和清澈雙眸裡流露的哀愁,讓人不自禁的心生憐惜。雖然只有十四歲,身材也已有幾分婀娜的意味。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兒,曾凌風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只是,他怎麼也不明白爲什麼有這種感覺。
突然,曾凌風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曾凌風想起了女孩兒的名字,鄭語夢。曾凌風知道自己爲什麼在見到女孩兒之時有那種熟悉的感覺了。
前世的時候,曾凌風就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叫鄭語夢,也正好是百合鄉人。和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一對照,曾凌風就確定了,此鄭語夢正是彼鄭語夢。
曾凌風就有些唏噓。
記憶中,鄭語夢的家境是不太好,只是,曾凌風和鄭語夢認識的時候,已經是2002年,曾凌風和鄭語夢念高二的時候,那是四年之後了。
在記憶中,曾凌風並沒有聽鄭語夢說過鄭興國出事的事情。曾凌風轉念一想,前世渝丹高速公路在這個時候還沒有開始建設,甚至還沒有提上議案,鄭興國也就不會出現在他出事的地方,也就不會出現這個事故了。
這樣想來,曾凌風就有些過意不去,要不是因爲自己將渝丹高速公路的建設提起,鄭興國想必就不會出現這個事故吧?
就在曾凌風有些分神的時候,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了鄭興國的病房。醫生看了看鄭興國,就對鄭興國的妻子說道:“你是鄭興國的家屬吧,有些情況需要和你說一下,你請跟我來一下。”
鄭嬸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跟着醫生出了病房。
曾凌風這個時候並沒有進病房,見鄭嬸跟着醫生向外走,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醫生見曾凌風就是一個孩子,也沒問什麼。而鄭嬸因爲心中想着事情,根本上就沒有注意到曾凌風。
進了醫生的辦公室,醫生就說道:“大姐,事情是這樣的,鄭興國的情況很不好,經過醫院的聯合診斷,鄭興國的右腿嚴重粉碎性骨折,已經沒有恢復的希望。我們醫院建議,最好進行截肢……”
鄭嬸聽到這裡,再也聽不下去了,大聲叫道:“醫生,你說什麼?”
醫生再次說道:“我們醫院建議對鄭興國進行截肢手術。”
鄭嬸失魂落魄的喃喃道:“不行,不行,不能截肢,不能截肢……”鄭興國是家裡的靠山,一家人就靠他打工維持生計,要是截肢了,他就是一個廢人了,這個家庭就垮了。
醫生沒注意到鄭嬸的異常,繼續說道:“這是經我們醫院專家組討論後得出的最好結論,鄭興國的傷勢,沒有可能得到完全恢復。”
曾凌風很清楚如今鄭興國家裡的情況,要真是鄭興國進行了截肢手術,這個家庭就真的難了,一個癱瘓的老人,再加上一個殘廢的丈夫和兩個正在上學的孩子,絕對不是鄭嬸這樣一個女子能夠負擔得起的。雖然建築公司可能有一筆賠償金,但是現在還是九八年,這比賠償金勢必不會很多,也就那麼幾萬元,不可能撐起一個家庭。那麼,很明顯,鄭語夢姐弟倆就得輟學回家了。
曾凌風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出現這樣的情況。雖然如今他和鄭語夢尚不認識,但是前世的友誼,讓他不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曾凌風就在門口說道:“醫生,這位孃孃(niang,平聲,四川重慶一代對年齡較大的女性的叫法)說的對……”
曾凌風還沒說完,那個醫生就不耐煩的說道:“小孩兒,你是哪家的孩子?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鄭嬸也有些奇怪的看着曾凌風,很是不解。
曾凌風就說道:“我叫曾凌風,是曾垂普家的孩子。”
這個醫生在丹興中心醫院還是有些知名度的,不然醫院也不會安排他做鄭興國的主治醫師。要知道,被送到丹興中心醫院之後,曾垂普是親自做過指示的,要醫院全力搶救鄭興國,所以這個醫生也就知道曾垂普是誰。
醫生一聽,就吃了一驚,這可是一個他得罪不起的衙內,連忙道:“原來是曾市長家的公子,歡迎歡迎”
曾凌風擺擺手,說道:“醫生,別說這些沒用的話。我是受我爸爸委託,來看我鄭叔叔的。你給個痛快話,你們醫院能不能治好鄭叔叔的傷?要是不能,我就幫鄭叔叔轉院了。”
這後面的話,卻是曾凌風自己加上去的。既然鄭興國是鄭語夢的父親,他曾凌風也就必須得好好儘儘心了。
醫生面露難色,很明顯,丹興中心醫院做不到。
曾凌風就說道:“我知道了,醫生,請儘快幫鄭叔叔辦理轉院吧,他的病情可拖不得。”
鄭嬸在一邊訥訥的說道:“小朋友,這不太好吧?”
曾凌風就笑道:“孃孃,你放心吧,我爸爸不會害了鄭叔叔的。”曾凌風就假傳聖旨,將自己的老爹扯了上來。畢竟,人家不會相信他這樣一個小孩子的話。
鄭嬸就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當然相信曾市長了,他是一個好人,要不是他幫忙,興國能不能從隧道里面就出來都還不知道呢。後來,他又幫興國安排了我們丹興最好的醫院……”
曾凌風就搖手道:“孃孃,你就不要說這些客氣話了,這都是我爸爸應該做的事情。只要你相信他就好。”
這時候,那個醫生就在一邊說道:“曾公子,雖然你爲鄭興國轉院是爲了他好,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現在丹興到外面的交通還不方便,這途中難免出現磕磕碰碰,這樣對鄭興國的傷勢很不好,甚至……”
曾凌風知道醫生說的意思,也知道醫生說的是正確的。
曾凌風就說道:“醫生,你叫我小曾就好,我知道你說的很在理,但是,你也知道,我鄭叔叔是不能截肢的。對此,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醫生很不解曾凌風爲什麼一個勁的幫着鄭興國一家,同樣的,鄭嬸也不明白。而且,看樣子,曾凌風叫鄭興國爲鄭叔叔還叫的很順口,顯然是熟識。但是鄭嬸也很清楚,在這之前,他們家和曾市長家裡毫無交集,要不是這次事故,曾市長根本就不會知道丹興會有他們這一家的存在。
不過,出於本職,醫生說道:“這樣吧,既然小曾堅持,那麼我建議小曾可以將其他大醫院的專家請來我們醫院,爲鄭興國進行診治,你看怎麼樣?”
曾凌風就是一喜,這的確是好方法,也是很簡單的方法,他本來是應該想到的,只是心中急了,卻是沒想到。
曾凌風就說道:“謝謝你了,醫生”說完,轉身一溜煙的就跑了,留下兩個瞪圓了眼睛的人,一個是那個醫生,另一個當然是鄭嬸了。
醫生心中很震驚,看樣子,這個曾市長家的公子對鄭興國很上心,那麼,很顯然,鄭興國家和曾市長家應該有着不一般得關係。上次曾市長來,他沒有發現,還只是以爲這是曾市長的工作作風,沒想到這裡面還有一層私人關係在裡面。
鄭嬸同樣想不通,他們家裡和曾市長毫無瓜葛,雖然知道曾市長很關係百姓疾苦,但是怎麼也不可能達到對他們家的這個地步,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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