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眼中,兩道宛如實質的紅光發射出來,望向了我們,我在它的目光中,看到了無窮無盡的冰冷和怨毒。
“跑!”我毫不猶豫的大吼一聲,招呼所有人一起逃命。
趁着大蛇還沒完全動彈,我們開始玩命的奔跑起來。
石壁上崎嶇難行,我們跑的跌跌撞撞,我故意落在最後面,照看着前面,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我被嚇得魂飛魄散。
大蛇竟然……飛起來了……
麻蛋!它的身體,經過大火的灼燒之後,變得小了一些,不過那也要有好幾十米長,此刻,一股濃厚的黑氣,從它的鱗片之間噴射而出,像是烏雲一樣,把它託了起來。
它的身體在黑氣中緩緩上升着,雖然高度並不高,可是還在持續,而且,正在朝着巖壁而來。
“誰也不許再回頭!用全力往前跑!”我厲聲大吼,怕女人們看到大蛇會飛,會摧毀逃跑的信心。
女人們對我言聽計從,可是大師範肯定不會聽我的,他轉頭一看,腳步明顯踉蹌了一下,即便是實力遠超常人的他,見到這種詭異的狀況,也有點穩不住心神了。
我心念電轉,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向後跑向大海,只能是死路一條,之後向着古堡的方向奔跑,希望可以在十天之內,趕到古堡。
依從於宿命的撥弄,只爲了活命,我忽然有一種無力迴天的感覺。
但是我很快就意識到,即便是下定了決心,以我們的速度和到古堡的距離,只怕根本就來不及到達,就會被大蛇追上。那麼,只有我留下來阻擊大蛇了……
“蘇姍,大表姐!”我衝上去拽住兩人:“一直向前,能夠不休息的時候,就儘量不要休息!不要等我,我很快就會追上你們的!”
蘇姍渾身一震,和陳丹青想要回頭,卻被我提前一步按住了她們的頭,不讓她們轉過來。
“快去,不要讓我的努力變得毫無價值!”我低沉的說道:“若你們回頭,我哭給你看……”
“保重!”蘇姍低低的說了一句:“若你回來,我要你!”
說完,她拉起陳丹青,拼命的向前跑去,我似乎看到,有隱約的水滴,在她的奔跑中反射着月光,滑落在地上……
“大師範!”
我叫了一聲,他回過頭,看到我挺胸直立在巖壁上,背對着他,張弓搭箭,靜靜的看着大蛇,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老頭略一猶豫,停下了腳步,彎腰從巖壁上撿起一些拳頭大小的石頭,盤膝坐下。
天空一輪圓月,散發着清幽的光芒,灑在我們兩個的身上,在我們的下方,大蛇緩緩升騰着,一點點的拉近和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們兩個對視一眼,彼此都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儘管明明知道,我們的阻攔,對大蛇基本上沒有半點卵用,可是爲了我們所在乎的人,就讓大蛇看看,人性中不僅僅只有惡,也有感情和擔當!
大蛇升騰的
越來越近了,兩隻紅色的大眼,彷彿空中漂浮的兩盞燈籠,我手中的利箭,劃空而出,直取它的眼睛,與此同時,大師範撿起石塊,開始投擲。
我們兩個的攻擊,尚未到達大蛇的近前,就被大蛇身體四周的黑霧所吞噬。它上升的速度沒有受到半點的影響,繼續接近着我們。
“去你麻的!”我大吼着,把箭支一次性射完,雙手一抱頭,從巖壁上滾落了下去。
雖然我並不怕受傷,可是沿途那些石頭依然讓我遍體鱗傷,大師範也明白了我的意圖,知道我想要把大蛇的注意力引到自己的身上,他低嘯一聲,點着岩石,隨着我一起向巖壁下面而去。
我們兩個先後到達了下面,大蛇就在前面不遠處,它停止了升騰,衝着我們兩個張開了嘴巴。
我們肯定不會傻傻站在這裡坐以待斃的,立刻分成兩個方向奔跑。
狂風從我們的身旁呼嘯而過,大蛇口中涌出無窮無盡的黑霧,在空中變成了很多道的黑色條索,編織如網,向着我們兩個籠罩而來。
我和大師範在茂密的林木中閃轉騰挪,把速度發揮到了極致,無數次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黑霧條索的捆繞。
雖然無數次的和死亡擦身而過,可是我的心裡卻一片平靜,我的初心就是儘可能的拖延大蛇,現在,我的目標已經初步達到了!現在,就看看,我能夠堅持多久了。
但是大蛇的身軀,已經距離我越來越近了,我知道,一旦讓它靠近我,我所有的掙扎都會化爲虛無。
我使出吃奶的裡面,加快了速度,在林中瘋狂的奔跑,剛跑了幾步,忽然眼前變得黑暗了。
剛纔皎潔的月亮,似乎不忍看到我的狼狽,躲進了濃密的雲層,一道道閃電在空中厚重的雲層中聚集,宛如銀蛇亂竄。
轟隆隆!
這能把人震聾的巨雷,似乎拉響了雷電的序幕,一道道電光從空中傾瀉而下,大蛇身上立刻中了招,在它淒厲怪吼中,龐大的身軀從空中跌下,砸在了地上。
“握草,渡劫失敗了?”我剛剛衝大蛇比起中指,忽然一道電光衝着我飛射而來。
我忙不迭的一個側滾翻,電光擊中了我剛纔背靠的大樹,大樹咔嚓一聲掉落了大片樹枝。
與此同時,暴雨傾盆而下,整個天與地完全被雨幕連接成了一體,我看到大蛇在雨中把身軀盤踞在一起,變成彈簧的形狀,再不追擊我,心裡不由狂喜。
這特麼就叫做天助我也吧!
可是我並沒有高興的太早,當我剛剛跑出幾步之後,大蛇的身軀猛地伸展開,粗粗的尾巴向着地面重重砸擊下去。
轟的一聲,大師範手舞足蹈的升上了半空,隨着雨水又跌落在地上,他茫然的伸手摸索着。
我這纔想起來,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我一樣,在黑暗中能夠看清東西的。
我急忙奔跑過去,拉起了他,向着前面奔跑,我們剛跑了幾步,就聽到了令人恐懼
的巨大聲音。
這震耳欲聾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扭頭一看,一股巨大的龍吸水,出現在了不遠處,它所過之處,密林立刻像是被刀子劃過的奶油,樹木捲入風中連根拔起,地面露出一個又一個醜陋的深坑。
但是讓人狂喜的是,那龍吸水繼續前進着,而大蛇,正橫在它的必經之路上!
很快,龍吸水就把大蛇捲了進去,大蛇的蛇頭在龍吸水中忽進忽出,神態猙獰無比。
趁着這個機會,我帶着大師範撒腿就跑。
一路上,瓢潑大雨和閃電驚雷,讓我們遭遇了無數的險境,毫不誇張的說,要不是我的夜視能力,大師範已經是死了再死死了再死了……
當我們跑到一塊溼地的時候,狂風閃雷,終於停止了,尚未下完的雨水,變成了淅瀝瀝的小雨,不緊不慢的下着,我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實在是累的不行了。
身體的每一個零件,都在被鑽頭鑽着似的疼痛,但是,我們好歹逃出了大蛇的魔爪……
“謝謝!”大師範爬起來,對我挺莊嚴的行了個鞠躬禮。
“嗯!”我大辣辣的擺了擺手,表示他的感謝我接受了。雖然我也知道敬老尊賢,但對一個日本人就不用講究那些了。
大師範嘆了口氣:“陳博君,你的身上……有一種我無法想象的力量!你的體力,似乎太充沛了吧!”
“還好啦!”我肯定不可能把事實對他說出來,對於日本人,我是始終警惕的,別看他現在對我這麼友好,但是我聽說過,日本人的天性就是這樣,你比他強大的時候,他把你當爸爸,你一旦不如他了,他就會對你露出猙獰的爪牙。
我和大師範休息了一小會,勉強站起來,找到巖壁攀上去,開始尋找女人們。
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爲剛纔龍吸水引起的暴風雨實在太大,我擔心女人們會遇到什麼危險。
當我們找到她們的時候,發現人羣之中,少了一個人。
李美紅!
“美紅姐……掉下去了……”安琪撲在我的懷中,放聲大哭,她和李美紅經常在一起探討蓋房子的事情,兩人之間的感情最好,所以她最傷心。
剛纔狂風暴雨驟然而至,走在最外面的李美紅猝不及防,被風捲着吹下石壁,落入了海中,在那種天氣下,倖免的機率幾乎等於零。
我低頭望着大海,李美紅的音容笑貌在眼前不停的浮現。
她其實經歷比我們誰都多,受過古藺帶領的男人的侮辱,受過海盜的侮辱,她跟了我之後,我也在夜裡見過她偷偷哭泣,可是她選擇堅強的活着,只爲了能夠離開這裡,回到家鄉……
但是……
我重重一拳,砸在旁邊的石頭上,嘶聲說道:“走!”
女人們沉默的向前,我在李美紅掉海的地方,用石頭擺了一個簡單的墓碑,深深鞠躬,心裡祈禱着這個不幸的女人,靈魂可以橫穿茫茫大海,魂歸故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