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回來得倒是很快,她剛一進門,林父便飛撲上去,一把將她拽到了沙發裡,“老婆子……”他說話的語氣都在發抖,渾身也抖得跟篩糠一樣,完全沒有剛纔在林沐面前威風。
“到底怎麼了!”林母的性格比丈夫更爲果敢和激進,不過丈夫的緊張情緒讓她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林莞闖禍了!——不,我們也闖禍了!”林父語無倫次的解釋道。
“你說清楚!”
“昨天晚上有人把靳家的老夫人從樓梯上推了下去,嫁禍給唐風月,還打電話讓沐沐去發現現場——現在他們都認定是小莞做的。”
林母先是一驚,接着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他們憑什麼認定是小莞啊!”
“聽他們說,既恨靳老夫人又恨唐風月的人本來就不多,小莞好像就是其中一個,然後還知道沐沐的電話,故意將沐沐牽扯進去——除了小莞沒人能做得到!”林父強嚥了幾口唾沫,伸手端起唐風月沒動的那杯茶,潤了潤口說道。
林母沉默了一小會,繼續開口爭辯,“你怎麼知道就沒有其他人也恨她們?——沒有證據不要胡說八道。”
林父深沉的看了林母一眼,哆哆嗦嗦從茶几底下的抽屜裡摸出了一盒紅塔山,手指發顫的抽出一支送到了嘴上,“老婆子,你也不要再爭了!小莞剛來了我們家,我們剛把沐沐的電話給了她——沐沐她們就出事了!”
“就算是巧合,也太巧了吧!”
“怎麼就不能是巧合!”林母繼續反駁着,不過聲音越來越小,自己的氣勢也降到了谷底,林莞這個人怎麼樣,她們也是有所耳聞的,仔細想一想,做出這種事情也不算奇怪。
林父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將剛剛找到的打火機打燃,湊到嘴上叼的香菸上,可是由於緊張,他點了好幾次都沒有點着,林母急得一把搶過打火機,幫他點上了煙。
“老頭子,咱們現在怎麼辦啊?”她弱弱的問道,女人這種生物,到了關鍵時候,要不是特別的勇敢,那就會是特別的膽怯。
林母顯然是第二種。
林父雙眼無神的盯着茶几,嘴裡吧嗒吧嗒吸着香菸,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他才艱難的張開了嘴,“——還能怎麼辦?靳家那麼厲害,要真是小莞做的,誰也瞞不過去,我看啊!我們就當作不知道就好了!反正也不是我們乾的!”
話音剛落,便被一個墊子狠狠的砸在了頭上,林母大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呼天搶地的拍着沙發,“你個挨千刀的!小莞可是你自己的女兒啊!你親女兒啊!……你欠了她這麼多年,還想繼續欠她嗎?……”
林父神色一僵,夾在指縫裡的煙劇烈的顫抖起來,菸灰簌簌的往下直掉,妻子還在不停的哭訴着。
“林衛東!你這個不要臉的人!當初拋棄小莞的是你,現在你又要再拋棄她是不是!……你要是不管她,我管!我跟你離婚,我去和靳家拼命!……”
“夠了!”林父狠狠將香菸往桌上一拍,火星字濺起老高,“好了!好了!我管,我管,還不行嗎!”
林母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眼淚汪
汪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可憐巴巴的問道,“那……你怎麼管啊?”
林父不由得苦笑起來,是啊,他一個平頭老百姓能怎麼管——這林莞惹上的可是在江城跺一跺腳,都要引發一場八級地震的靳家啊!
他又默默地點上一支菸,“我們只能儘可能的幫她掩飾了——誰讓我們欠她呢?”
林母點點頭,抹了把眼淚,“那我先給小莞打個電話,把這裡的事情告訴她,讓她小心一點。”
林父點了點頭,心裡卻一點都不踏實,自古以來錢權就代表着道理,就算自己這邊真的有理,恐怕也鬥不過財大氣粗的靳家,更何況自己這邊現在還真的一點理都不佔。
林母顫顫巍巍的從衣兜裡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很多聲才被接了起來,裡面傳來一個不耐煩的女聲,“喂!幹什麼!”
“小莞,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不靳家老太太推下樓了?”
林母此言一出,電話那邊頓時氣氛一僵,林父的臉色也變了,“死老太婆!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他伸手便去搶電話。
電話那邊也傳來一聲咆哮,“你神經病啊!胡說八道些什麼!”然後“啪”一聲,電話裡便傳來了一陣忙音。
林莞的這個激動的反應更是堅定了林父的猜測,他劈手奪過電話,再次撥通了那個號碼,這次倒是一直響到自動掛斷也沒有人接。
林父飛快又撥了一遍號,卻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
他鍥而不捨的繼續撥,撥了一便又一遍,林莞終於又接了電話,“你們到底知道了些什麼!我什麼都沒幹,你們不要冤枉人……”那邊的女聲似乎也非常的激動,憤怒的嚷了起來。
“小莞!”林父提高聲音叫了一聲,那邊似乎被他怔住了,聲音嘎然而止,林父立即又把聲音壓了下去,“小莞……對不起啊!我們沒有要質問你的意思——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和媽媽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那邊保持了沉默,沒有說話。
林父繼續說道,“小莞,今天那個唐風月帶着靳家的人找到咱們家裡來了,聽他們說話是已經懷疑上你了!你一定要小心——他們現在沒有證據,你千萬千萬不要再摻合這個事,就當作根本就不知道。”
“就算靳家的人去找你,你也要說不知道。你就說昨天晚上,我們送你回家你就睡覺了,什麼都不知道——哦,對了,你還可以說案發時我和你媽去看你了,我們會幫你證明的。”
林莞還在沉默,她聽到靳家在找她的一瞬間,便嚇得一哆嗦,要是真的被靳之堯查出來了,那後果一定很慘!
她的腦中一陣空白,連林父後面說的話都沒有聽清楚。
屋裡的林父絞盡腦汁的想着辦法要幫林莞洗清嫌疑,可他的每一句話都清清楚楚的傳到了門外。
靳之堯嘴邊帶着一絲冷厲的弧度,指腹間夾着香菸,伴着火星和白煙,像是聽廣播劇一樣,將林父的話聽了個一字不落。
他根本就沒打算走,按照他的判斷,林家夫婦和林莞之間一定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他本想讓林沐和唐風月一起留下
來聽個究竟,可是這兩人跑得飛快,等他出門時,她們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靳之堯也沒有硬追的意思,他獨自站進了樓道的陰暗拐角處,冷眼看着林家的的大門。
果然,很快林母匆匆趕了回來,靳之堯眼睜睜看着她進了房門,可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靳之堯的存在。
老式居民樓的隔音效果本來就很一般,緊接着裡面便如同演電視一般,響起了陣陣疾呼,林父林母對話中巨大的信息量,讓靳之堯都覺得有些不可理喻。
當聽到林母說林莞是她們的親女兒時,靳之堯的整個臉龐完全被籠罩在了寒霧之中,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很快,一個拎着工具箱的小夥子“噌噌噌”跑了上來。
“靳總,我是這附近最好的鎖匠,專門來給您開鎖的。”小夥子笑嘻嘻的看着靳之堯,滿臉殷勤。
靳之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指着林家的大門,言簡意賅的說道,“打開。”
“嗨,好嘞!”小夥子掏出工具剛往上一湊,立刻聽到了裡面有人談話,立刻猶豫起來,“靳總,這——有人!”
“我知道!”靳之堯低下頭點了根菸,淡淡的答道。
“那——”小夥子徹底驚了,這難道是要搶劫的節奏嗎?
“我找他們有點事,但是不能讓他們提前知道我來了。”靳之堯看着小夥子,從容不迫的說道,“放心!我會負責!”
小夥子猛地嚥了一下口水,臉上浮現出大無畏的表情,掏出工具,望着靳之堯問道,“好吧!靳總,您說,想要怎麼開?是破壞性的,還是要完好無損的,還是……”
靳之堯眉毛擰了擰,“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最短時間給我打開這扇門!”
“哦,明白!最快是吧!”小夥子恍然大悟般的的點了點頭,低下頭查看了一下門鎖,然後莫名其妙的“噌噌噌”退了幾步。
就在靳之堯眉頭越擰越緊的時候,小夥子像頭獵豹一般,“呼”的衝向了那扇老式木門,他掄起一腳,“咚”一聲巨響,木門應聲而開。
門裡的林父林母聽見這聲巨響,嚇得一驚,手機“哐”的掉到了地上。
“誰!幹什麼!”林父聲色俱厲的問道。
小夥子卻不管他,他叉着腰哈哈大笑起來,“靳總,很快吧。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靳之堯漠然的看着他,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下水來,他微微閉上眼睛,不去聽屋裡傳來的咆哮,鼻腔裡噴出一股白色的煙霧。
“好!你可以走了!”他淡淡的吩咐道。
“誒,哦——”
靳之堯邁開長腿,幾個大步便出現在了林父林母面前,他們倆正握着手機怒氣衝衝的從客廳奔向玄關。
看見靳之堯立刻變了臉色,第一時間將手機往身後一塞,連續幾步又退回了客廳。
“林先生,您是在跟誰打電話呢?”靳之堯冷眼看着疾步後退的林家夫妻,出口的話語森寒得如同從山谷底下颳起的寒風一般。
林父林母齊刷刷的打了個寒顫,拼命的搖頭,“沒……沒給誰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