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黎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盡力把尷尬自己嚥了回去,繼續說道,“我是之堯的朋友!”
“嗯,很高興見到你。”靳北寒並不想難爲她,禮貌的跟她喝過酒,目送她陰沉着臉走回了靳之堯旁邊。
接下來的,整場家宴靳之堯沒有再正眼瞧過她一次。
原本應該充滿溫情的家宴硬是被他們吃得冷冰冰的,靳北寒也對此次回家寒了幾分心,將父母送回家之後,乾脆直接跑到了靳之堯那裡去住。
而同樣吃得很噁心的,還有女子三人組,靳母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她把對唐家母親的憤怒完全轉嫁到了唐風月身上,恨不得能立刻將她碎屍萬段。
顏黎和靳盈盈自然是她最忠誠的擁護者。
三人在靳母的臥室裡坐着互相抱怨了一陣,最後由靳母親自拍板下了最後決定,“離婚!必須得離婚!明天我們就去找那個女人簽字!”
第二天一大早,唐風月剛跨進公司大樓,便看見傑妮滿臉惆悵的在大廳門口轉着圈,她奇怪的皺了皺眉頭,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嘿!你在幹什麼呢?”
“——總經理!你總算來了!”傑妮看見唐風月,就像看見的觀世音菩薩下凡一樣,激動起來,她一把拽住唐風月的手,尷尬的笑了一聲,“總經理,你先別進辦公室吧!”
“爲什麼?”唐風月惦記着一大堆工作,招呼過傑妮之後就自顧自的向辦公室走去,壓根沒有在意傑妮追在後面的說話。
然而,剛一推開辦公室的大門,她的臉色便立刻陰沉了下去,美眸之中瞬間凝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小冰粒。
“靳夫人,靳小姐,還有……不好意思,我不太記得你的名字了!”
“你們到盛唐來有何貴幹?”
唐風月的臉色只黯淡了一下,隨即便變得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她旁若無人的將自己的手提包掛在牆上的掛鉤上面,嘴裡淡淡的吐出幾句話來。
靳母端坐在她辦公的椅子上,而靳盈盈和顏黎則坐在待客的沙發上面,茶几上還放着兩杯昨天會客完畢之後沒有來得及倒掉的茶水。
唐風月不屑一顧的態度,立刻激怒了三人,她們各自臉色一變。
靳盈盈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唐風月上次對她的無視還歷歷在目;顏黎銀牙一聲脆響,不知道名字……可真夠高傲啊!
而靳母則將身子再向上挺了挺,伸長脖子,昂起頭,眼皮幾乎翻到了天花板上,活像一隻打鳴的公雞。
唐風月眼角的餘光掃過她們三人,心裡忍不住想笑,她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自己的文件,見她們沒有說話,便走到靳母面前,將文件擺在了桌面上,然後浮起一絲嘲諷的微笑,“靳夫人,您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要開始工作了。”
她頓了頓,又好心的提醒道,“隔壁三百米就有一家不錯的咖啡館,暖氣很足,Wife免費,您不妨去那裡坐坐吧。”
傑妮躲在辦公室門外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是在諷刺她們過來蹭網蹭暖氣嗎?
作爲靳家的夫人,很真是奇恥大辱呢!
果然此言一
出,靳母的臉上立刻青一陣白一陣,變得幻滅不定起來,她強行壓住心中的怒火,慢條斯理的擡起眼皮,冷冷的說道,“我這次來,是希望你能馬上跟我兒子籤離婚協議的!”
唐風月細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胸腔裡的心臟驟然一停,然後繼續保持着自己冷淡平靜的表情,漠然道,“早在半年前我就把離婚協議書給過你兒子了,我想他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清楚,——不如你回去問問他?”
“唐風月!你不要胡說八道!之堯怎麼可能被你這樣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靳母終於還是端不住那副高傲睥睨的模樣,她“噌”的站起來,狠狠一掌拍在桌子,故意擺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唐風月冷冷的擡了擡眼角,嘴邊拉起一個嗤笑,“靳之堯是一個身體健康,智力正常,擁有完全刑事能力的成年男人,你們靳氏的執行董事兼總經理——你覺得我能對他做什麼?”
“你……你……!”
靳母頓時有些語塞,這件事最大的難點就是靳之堯自己的一廂情願,就這一點,便足以讓唐風月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你肯定是用了什麼妖法!不然我哥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嗤——”
唐風月真的笑出聲來了,她不屑的看了一眼靳盈盈,眼中充滿了憐憫,“靳小姐,我勸你最好少看一點亂七八糟的小說,否則,說出來的話,也別太拉低你大家閨秀的身份了!”
說完,她也懶得再看屋裡的三人,側身從靳母身邊擠過,坐進辦公座椅裡,自然而然的處理起文件來。
氣氛頓時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當中,唐風月完全就當她們三人是空氣,只聽見鋼筆在紙上“嚓嚓嚓”遊走的聲音。
不過,唐風月埋在資料堆裡的臉上,那眉間深深的褶皺,還是暴露着主人並不美好的心情。
總不能一直讓她們像石像一樣杵在辦公室裡吧!
“傑妮——”她張口喊道,“給我一杯咖啡!”
然後,清冷的目光在屋裡掃視了一圈,“諸位,我們還有工作要做,如果你們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真的可以考慮去隔壁的咖啡館也喝一杯。”
“我讓傑妮給老闆打個電話,一人一杯咖啡,消費可以記在我們盛唐的頭上。”
逐客的意思十分明顯,語氣中的寒意也已經到了讓人打寒顫的地步。
靳家來的三人均是一怔,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覷。
顏黎臉上表情變了又變,終於放緩了語氣,再次開了口,“唐小姐,其實我們也沒有打擾您工作的意思——”
唐風月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不是來打擾工作的,壓根就是來鬧事的。
“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跟您商量商量您和之堯的事情——據我所知,你們在一起生活得並不愉快。”顏黎說着,眼底那抹狡黠的光芒試探性的打量這唐風月,這次她似乎在聽。
“既然你們的婚姻生活並不美滿,那麼就不要在互相糾纏了!現在之堯已經遇到了很愛他,很珍惜他的人——您是不是也該放
手了?”
唐風月心裡又是暗暗發出一陣嗤笑,硬得不行就來軟的——不敢去找靳之堯,就來找她!
可是,管自己什麼事——又不是自己非要纏着她兒子不放的!
唐風月悠然的放下了鋼筆,端起傑妮剛剛端上來的咖啡,細細的品了一口,她優雅的看着一臉懇切的顏黎,薄脣微漲,“嗯——看樣子顏小姐所說的人就是自己吧,既然這樣你幹嘛不自己去找靳之堯說這些話呢?”
“我也希望你們家靳少爺能不要固執下去,若他真的找到了屬於他的幸福,我自然會祝福他!”
“不過現在,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還是說,你們不敢去找靳之堯?”
顏黎也被嗆得啞口無言,她好看的臉上浮起一絲怒意,唐風月說中了關鍵——她們就是不敢去找靳之堯!
“唐風月!”靳盈盈怒了,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水就要往唐風月身上潑。
可這是在辦公室,唐風月從咖啡杯上擡起頭來,面色依然平淡鎮定,雙目沉靜如水,卻傾泄露着寒冷凜然的光,體內流露出一股強大而沉穩氣場。
她漂亮的眼角一扯,目光如實質一般撞到了靳盈盈身上。
靳盈盈頓時覺得身上一寒,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停在半空中直哆嗦,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嚇得將那杯昨夜人家剩下來的陳茶,一仰頭喝了下去。
唐風月心裡發出一聲譏諷的笑。
靳母和顏黎恨不得把眼睛給捂上,真是輸到家了!
“好了!我馬上要開會了!你們回去找靳之堯吧,只要他同意離婚,我馬上就簽字!”
唐風月不願意再跟她們浪費時間,輕輕兩口喝完咖啡,不鹹不淡的說了個結束語,便優雅的拿起文件向外走去。
她頂着三道利劍一般怨毒的目光,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半分的滯澀,身姿從容的走向了會議室。
至於心中那些翻涌不停的情緒,趁着沒人的時候自己消化就好了!
而就在靳母帶着人和唐風月脣槍舌戰之際,靳家兄弟也坐在靳之堯的婚房別墅當中,桌上擺着一瓶1992年皇家鷹鳴赤珠霞紅酒和兩個還沾着酒漬的高腳杯。
這款紅酒市場售價五十多萬美元,就算是靳之堯也只會在很重要場合纔拿出來喝。
很明顯,他覺得和大哥在一起就算是很重要的場合。
“之堯,你今天不去上班真的可以嗎?”靳北寒伸手拿過酒瓶,給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上,然後又將弟弟的杯子添滿,他是靳家的長子,從小就特別善於照顧人。
靳之堯接過大哥遞來的杯子,鼻腔中呼出一股濁氣,他端起杯子淺淺的呷了一口,吐出兩個字來,“沒事。”
靳北寒臉上浮起一絲苦笑,自己這個弟弟能說一個字的,絕不會再多加一個標點,和他說話總是那麼費勁,好像永遠也碰不到他的心一樣。
可是,他的心卻並不像他表現出的那樣冰冷,他的心中也燃燒着熱情的火焰。
只是沒有人能夠讓他表達出來,他只能默默地讓心中的火焰焚燒他自己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