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人心叵測
張遼在城牆上,聽到城門那裡傳來了一聲巨響,緊接着聽到一片喊殺聲,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鮮卑人已經攻克了城門了,可是還是有不少箭矢從空中飛過,將城樓射的密密麻麻的。
“再這樣下去,就失去意義了……”張遼暗想了一下。
“撤!”
張遼當機立斷,以他對鮮卑人的瞭解,只這一小會兒的抵抗,便足以使得鮮卑人追殺他們追到瘋狂。
餘下的三百多人迅速撤離了城樓,下了城牆,看到城門邊正在混戰,兩百個烏桓人正在浴血奮戰,將城門守的緊緊地,而那些鮮卑人卻也毫不相讓,揮刀便是一陣猛砍,戰鬥正在白熱化的進行。
負責指揮戰鬥的軍侯看到張遼等人下來了,便湊了上來,用漢人的方式抱拳道:“將軍,現在該怎麼辦?”
張遼看着從城門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的鮮卑人,心中一橫,便立刻道:“你帶領一個屯,迅速撤到南門,堵在南門,掩護我軍大部隊撤退!”
那軍侯連想都沒有想,立刻回答道:“諾!”
張遼翻身上馬,看到不斷倒下去的烏桓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敬意,朝那軍侯抱了下拳,說道:“拜託了!”
“將軍快走吧,掩護主公撤退重要,這裡就交給我們了,鮮卑人和我們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這個時候不殺過癮,我們沒有面目回去!”
張遼心中一橫,調轉了馬頭,便立刻帶人朝南門跑了過去。。。。。
留下來的人則奮力堵住了城門,但是卻沒有絲毫後退的樣子,既然都是守城門,何必給鮮卑人喘息的機會,留下來的一百多個烏桓人,在軍侯的指揮下,和鮮卑人死扛。
張遼帶領士兵來到了南門,見高飛率領五百突騎兵等在那裡,便急忙向前拜道:“參見主公!”
“許攸已經帶領人先行撤離了,這座馬邑城就暫且讓給鮮卑人了,我們現在就離開,那些犧牲的將士,我們會給他們報仇的!”高飛早已經看慣了戰爭所帶來的傷亡,輕描淡寫地道。。。
是戰爭,總會有傷亡的,而往往一場戰爭過後,人們能記住的,只有是誰在打這一仗,又殲擊了多少,至於在這場戰爭中所獻出生命的人,卻從未有人問及,這就是所謂的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容不得半點憐憫。
撤離之後,馬邑城很快便被鮮卑人攻克了,那留下的二百個烏桓人,在十五萬的鮮卑人眼裡,連根毛都不算。
鮮卑人佔領了馬邑城,將整座城池徹徹底底的翻查了一遍,什麼都沒有,就連做飯用的鍋碗瓢盆都看不到,除了石頭砌成的城池外,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
這個結果顯然讓人很不滿意,各部族首領全部聚集在了一起,開始埋怨起柯比能,抱怨柯比能不應該提前兩天發動進攻,應該再等兩天,得到好處之後再進攻。。。
嘈雜的批鬥會開始了,各部族首領像是串通好了似得,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柯比能的身上,而步度根、扶羅韓則一言不發,任由事態就這樣發展下去。
“夠了!”柯比能陰沉着臉,他的忍耐終於到了底線,猛然地吼了起來,將各部族座下的馬匹都驚嚇的躁動不安,像是遇見了可怕的猛虎一樣。
猶如晴天霹靂,馬邑城裡頓時鴉雀無聲,就連那些還在議論紛紛的士兵,也都因爲畏懼柯比能而閉上了嘴巴。
“我的責任,我自己來承擔,可是難道你們沒有看出來嗎?燕侯那小子分明是在戲弄我們,分明早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如果再等兩天的話,我們就不可能知道他們的蹤跡了,好歹我的部下已經查到了他們要去的位置,我現在就帶領大軍去追擊,除卻大單于外,其餘全部跟我走,席捲了漢人的財物、女人、牛羊,所有的一切,我都會進行均等分配,人人都不落空!”柯比能策馬走到了衆人的面前,朗聲道。。。
要想取之,必先予之。柯比能雖是鮮卑人,可他在涼州待過一段時間,對漢人也有所瞭解,此刻,他正是要用漢人的這個御衆的方法來統帥這些鮮卑的各部族首領。
各部族首領見柯比能誘之以利,都尋思了一番後,覺得有利可圖,都紛紛表示願意出兵跟隨柯比能一起追擊高飛。。。
柯比能見衆人同意後,連看都沒有看步度根一眼,便朗聲道:“留下五百人保護大單于,其餘人全部跟我走!”
“等等……五百人?這也太少了吧,萬一漢人去而復返,那大單于怎麼辦?”扶羅韓叫道。
“漢人不會回來的,就算回來了,大單于難道不會撤退嗎?再說有哪個漢人敢有這種膽子,竟然公然跟我們大軍爲敵?就這樣定了!”柯比能頭也沒回,冷冷地道。
“你……”
Wωω •тt kΛn •c o 扶羅韓還想說什麼,忽然看見柯比能猛然扭過來了頭顱,那猙獰的臉上露着一雙犀利的眸子,從眸子裡射出了兩道十分慎人的目光,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便閉上了嘴,不再說話了。。。
步度根不是傻子,感到了一絲殺氣,便急忙道:“那就這樣定了,五百人足以堅守這座城池了,再說,我們鮮卑人所至之處無不聞風喪膽,哪裡還有人敢來自找麻煩?你們去吧,最好能迅速捉住燕侯高飛,這樣我們就可以要挾更多的財物了。”
“不!如果抓到了,我就直接殺掉,讓燕軍羣龍無首,那麼燕國的東西,就會成爲我們的東西!”柯比能一扭頭,揚起馬鞭,便飛馳而去。
衆位部族首領紛紛離去,扶羅韓又氣又怕。。。
“太囂張了!”步度根見衆人走遠了,便對扶羅韓道,“等過了這個冬季,我一定號召所有的人前來討伐他,再這樣下去,我這個大單于就形同虛設了!”
扶羅韓嘆了一口氣,道:“再忍忍吧,等他幫我們統一了草原諸部之後,草原上的人也都會恨他的殺戮,必然會聯合起來的,那個時候,纔是我們兄弟大顯身手之際。”
步度根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道:“大哥,多加小心。”
扶羅韓笑着朝步度根擺擺手,策馬便奔馳而出,他臉上的美好笑容,立刻變得十分陰險起來,心中暗暗地想道:“等真到了那個時候,我送你和柯比能一起下地獄……”
扶羅韓和步度根同樣是檀石魁的兒子,而且扶羅韓還是長子,可是與漢人的長幼之序不同,鮮卑人不講這一套,鮮卑人講武略,勇猛,誰最強大,誰才最值得尊敬,這就是鮮卑人信奉的法則。。。
不過,法則也是有有等級制度限制的,不是貴族,就算你再強,你也無法當上貴族,只能去投靠貴族,也只能是貴族身邊的一條狗,一個工具,任由貴族呼來喝去的。平等,只建立在同等的地位上。
很不幸,扶羅韓便是輸在了這個地位上,論武略、論勇力,他都要比步度根強多了,可是由於他的生母是個低賤的奴隸,所以他的地位就大大的下降到了一個臺階,只能去做一個部族首領,而無法擔任大單于。。。大單于是鮮卑最爲尊貴的象徵,檀石魁是第一個統一鮮卑各部的人,並且建立了一個鬆散的大聯盟,在他的有生之年,鮮卑大聯盟一直運作正常。
可惜,他死的太讓人意外,還沒來得及去享受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成果,便離開了塵世。更讓人感到可惜的是,他死的時候,連繼承人都沒有來得及選擇,或者說,他根本不認爲自己已經到了選擇繼承人的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檀石魁始終沒有預料到這一點。
檀石魁死後,鮮卑大單于的位置便空了,於是嗣位之爭開始,一些東部鮮卑、中部鮮卑特別在意血統,認爲只有純正的血統,才能繼承大單于之位,所以這些裡面的各個部族都擁立父母都是鮮卑貴族的步度根。
西部鮮卑的由來不得不和草原上的第一個霸主匈奴聯繫起來,在匈奴遭受到漢朝的連續嚴重打擊下,內部開始分裂,南匈奴歸附漢朝,北匈奴西遷,而尚有留在漠北的十幾萬匈奴部衆則和東胡的分支——鮮卑人,融合爲一體,一直居住在塞外的西部,靠近涼州方向。西部鮮卑本來血統就不純正,所以他們則支持扶羅韓。
鮮卑大單于之爭,初開始在步度根和扶羅韓之間進行,可是由於鮮卑大聯盟太過鬆散,其餘的部族也都都了野心,慢慢的便演變成了整個鮮卑各部族的混戰,這一爭鬥便是好幾年,大漢在爆發黃巾之亂的時候,鮮卑人也在搞內戰,雖然都有削弱,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步度根看着柯比能帶着各部族首領和十幾萬的騎兵都離開了,他的心中充滿了雄心,彷彿看到了鮮卑在他手中就要恢復成他父親所在的模樣,臉上竟然不自覺地浮現出來了一朵小花,卻孰不知,他同時被兩個人算計着。
人的心,實在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即使把心挖出來放在你面前,你也無法真正的看透“它”到底是否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