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太陽剛從蒼蒼的山巔後面露出來,它那最初幾道光芒的溫暖跟即將消逝的黑夜的清涼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種甜美的倦意。
歡樂的曙光還沒有照射到峽谷裡,但它已經把兩邊峭壁的頂端染上黃澄澄的顏色,長在巖壁深罅裡的葉子稠密的灌木,只要一陣微風吹過,就把一陣銀雨撒在我們身上。
渾江的江面上浮漾着一江的朝霧,減薄了幾分濃味。澄藍的天上疏疏落落,有幾處只淡灑着數方極薄的晴雲。一縷寒風,把江心的霧網吹開,白茫茫的水面上,便露顯出許多隻各種各樣的漁船來。
四萬名高飛軍和夫餘國的戰士都忙不迭地的登上了船,沿着渾江而下,開向了高句麗人的國內城。
國內城位於吉林省集安市,地處鴨綠江中游右岸的通溝平原上,是高句麗的第二個都城,也是高句麗政治、文化、經濟和軍事的中心,對於高句麗人來說,意義非凡。
高飛站在船首,看着兩岸青峰聳立,風光旖旎 ,江水蜿蜒曲折,心中不勝歡喜。
在他的身後,分別站立着黃忠、歐陽茵櫻、胡彧、許攸四個人,大家一起看着不大的漁船沿着江水飄動,心裡都很激動。
“如果路上不遇到什麼阻擊的話,明天的這個時候,就應該可以到達國內城了。”歐陽茵櫻對高飛輕聲說道。
高飛轉過身子,看到身後成百上千的船隻漂浮在江面上,他不禁對夫餘人起了一絲敬意,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弄來了這麼多條船。他在幻想,如果這些船都是遠洋巨輪的話,他完全可以去開發澳洲、美洲、非洲等地,也像英國一樣,弄出來一個日不落帝國。
迎面吹來了絲絲的涼風,撫亂了高飛的一頭短髮,他的腦海中一直在想着一件大事,滅了高句麗之後,該如何治理偌大的東北。想着想着,眉頭便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主公,你在想什麼?”歐陽茵櫻心比較細,看到高飛愁容滿面,便問了出來,“是不是在想如何攻取國內城?”
高飛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國內城彈丸之地,高句麗人雖然作戰勇猛,可是從這兩次的交戰情況來看,對付他們只要略施小計,便足可以攻取下國內城。我是在想,滅了高句麗之後,該如何治理高句麗和周圍的許多將要臣服於我軍的東夷。”
許攸聽到之後,便拱手回答道:“啓稟主公,屬下以爲,東夷所居住的乃蠻荒之地,毒蛇猛獸多不勝數,不適合人居住,不如將所降百姓全部遷徙到幽州境內,以充實幽州戶口。”
高飛不太喜歡許攸說的話,許攸根本不知道在這所謂的蠻荒之地的地底下埋藏着多少無形的寶藏。他只笑了笑,並沒有說話,而是將視線看向了胡彧。
胡彧急忙道:“東夷各國的總人口超過一百五十多萬,如果要遷徙的話,會很麻煩,而且東夷各國都祖祖輩輩的居住在這塊土地上已經很久了,強行遷徙的話只怕會適得其反,屬下以爲,只需留下合適的人選坐鎮東夷即可,不必那麼勞師動衆。”
黃忠點了點頭,也很贊同胡彧的觀點,卻沒有說話。
歐陽茵櫻此時插話道:“東夷之地廣袤數千裡,雖然有很多崇山峻嶺,可也有許多富饒的地方,比如國內城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果兄長真的滅了高句麗,想要留下人治理東夷廣袤的土地的話,應該在此地設立郡縣,派遣熟悉東夷各國風俗習慣的人擔任各郡的太守,並且以當地的東夷人爲輔,以夷制夷,慢慢的讓東夷人接受我們大漢的文化和習俗。”
高飛聽後,覺得歐陽茵櫻說的非常好,以夷制夷的方案,確實很和他的思想,或者再整個一國兩制也可以。他只微微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喜悅之色,對面前的四個人道:“你們的意思我都清楚了,你們都下去吧,讓我一個好好想想該用誰的建議。”
“諾!”
衆人散後,高飛看着許攸離去的背影,便搖了搖頭,心中暗暗地想道:“南陽許攸也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比較傑出的人才了,爲什麼每次獻策都不太符合我的意思?”
漁船還在江心中飄行,高飛坐在船頭上,看着乘風破浪的漁船,便長嘆了一口氣。
大軍一路上沒有受到阻隔,也沒有受到阻擊,沿途的碼頭也都空無一人,高句麗人就像消失了一樣。
第二天天色微明的時候,行駛了一天一夜的船隊終於抵達了岸邊,數千條大大小小的漁船紛紛靠岸,聯軍的士兵們都紛紛將船上裝載的糧草、兵器等輜重卸下船來。
高飛派出斥候到周圍進行打探,並且選擇了一處開闊地作爲安營紮寨的地方,做爲聯軍的總指揮,他的命令一下達之後,四萬聯軍便一起忙個不停。
正午時分,幾座大營便已經紮好了,四萬聯軍全部進駐大營休息。
高飛軍的中軍主帳裡,剛剛打探到消息的卞喜從外回來,一進大帳便歡喜地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高句麗王因爲害怕主公而龜縮在了都城裡。”
高飛喜憂參半,喜的是高句麗王終於認識到他的實力了,憂的是高句麗人一旦龜縮在都城裡,那打起來就有一定的難度了。他隨口問道:“還有什麼消息?”
卞喜道:“高句麗人裡的涓奴部、絕奴部、順奴部、灌奴部的古雛加已經開始反對身爲王室的桂婁部了,前日高句麗的王城裡還爆發了一次暴亂,最後被伯固給鎮壓下去了,死了不少人呢。”
“這個消息可靠嗎?”
卞喜道:“絕對可靠,是屬下親自去國內城裡面打聽的,現在城中的高句麗人百姓都人心惶惶,身爲國王的伯固居然將涓奴部、絕奴部、順奴部、灌奴部四個部族的古雛加給關了起來,這事情已經在王城中鬧得沸沸揚揚了。”
“涓奴部、絕奴部、順奴部、灌奴部和桂婁部本是同宗,第一代高句麗王是涓奴部的,傳至三代之後,涓奴部的勢力稍弱,桂婁部的勢力逐漸強大起來,於是桂婁部的古雛加便奪了國王的位置,一躍而成爲整個高句麗裡最爲華貴的部族。高句麗沒有牢獄,要是有人犯了法,諸位五個部族的古雛加便在一起商議,認定有罪的,便直接殺了。如今伯固不惜和同宗的部族翻臉,看來高句麗就要發生內亂了。”歐陽茵櫻到過一次高句麗之後,將高句麗的背景都瞭解的一清二楚,此時聽到卞喜的話,便侃侃而談。
高飛道:“小櫻,你是說國內城裡要發生內亂了?”
歐陽茵櫻道:“我是按照卞將軍得到的消息而推測出來的,如果伯固真的把其他四個部族的古雛加給關了起來,那其他四個部族的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桂婁部在高句麗人一直都很強勢,經常欺壓其他四部,正所謂物極必反,如果其他四部都聯合起來的話,一定能夠廢除桂婁部的國王。”
高飛尋思了一下,看了一眼許攸,問道:“你怎麼看?”
許攸道:“啓稟主公,屬下以爲,此事有點蹊蹺……”
“但說無妨。”
許攸這纔敢放開膽子,他朗聲說道:“我軍一路攻來,所聽到的都是高句麗人如何團結,縱觀高句麗的以往,除了歐陽姑娘說的桂婁部替代了涓奴部的事情外,似乎還沒聽說過高句麗發生過內亂。我軍剛到這裡,立足未穩,卞將軍雖然說能夠飛檐走壁,翻越城牆進入王城裡,可也難免不會受到矇騙。屬下認爲這是高句麗人暗中使計,只是爲了迷惑我軍,又或是另有什麼陰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難道我連真假都分不清楚嗎?”卞喜聽完許攸的話,立刻便叫了起來。
許攸急忙道:“卞將軍,馬匹也有失蹄的時候,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也許高句麗人就是利用了卞將軍的優點佈置下的圈套呢。別忘記了,我們在明,敵人在暗,這一路上走過來,我軍從未遇到過什麼阻擋,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卞喜的臉上已經怒了,整個人氣的火冒三丈,正要發喊,卻聽高飛道:“好了,都坐下,別動怒,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如今國內城裡的情況我們一點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有動亂的話,耐心的等上幾天,就會有結果的。我軍初到生地,對周圍的環境還不熟悉,暫且休息三天,靜觀其變。”
“諾!”
高飛擺擺手,示意卞喜、許攸都下去,只將歐陽茵櫻留了下來。
歐陽茵櫻腦瓜子十分靈光,一見大帳裡就只剩下她和高飛兩個人,便急忙問道:“主公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高飛道:“私下沒人的時候就叫我哥哥吧,我確實有事要問你。伯固的小兒子伊夷模爲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