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衆叛親離
(28)衆叛親離
俗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很多人都知道,但相信不相信,就是各自的看法了。
月黑風高夜也不一定是殺人放火時,粗如兒臂的蠟燭已經燃去了大半,夜已深沉,一個宮女換下蠟燭,雖然曾經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但真正發生在身上,李灝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此時的李灝顯得有些癡呆,一個人坐在冰妃的房間裡,對宮女的來到仿若不覺,兩眼佈滿了血絲。
都走了,老傢伙走了,最愛的冰妃也走了。桌子上,只留下一封書信,大意上無非是說雲若水希望能和李灝過那逍遙自在的生活,但是李灝放不下心中的野心,那個張楚做了多年的夢,但如今已經面臨崩潰的邊緣。
雖然雙方的兵力相差不大,而且白雲起也算是疲憊之師,可是白雲起出戰以來未逢一敗,聲名一時無兩,其手下兵將的士氣,用句不合適的話來說,簡直可以用氣焰囂張來形容。
相反的李灝三十萬兵馬,實際上真正能算精兵的也不過二十來萬,而且軍心渙散,最重要的是從中國那邊傳來的信息中,到處是白雲起善待百姓和降兵的傳聞,冰妃的離開,對李灝帶來的精神打擊是很嚴重的。
宮女換下蠟燭後,就要離開,也不敢去打擾沉思中的國主,宮中已經傳聞不斷,白雲起就要打來,張楚亡國在即的陰影已經籠罩了所有人的心理。
一個慌張的士兵迅速地奔了進來,一下跪倒在李灝的面前:“啓稟國主,使者有信。”
天靈子的離去,代表着張楚和匈奴聯盟的結束,不過李灝也不是什麼事都不做,自古有野心的男人都認爲自己是強者,強到別人無法超越的,沒有人能打敗的,就像蘇雲成明知白雲帆和白雲起的夾擊不好惹,他也還是相信他可以抵擋一樣。
李灝的佈滿血絲的雙眼閉了閉,眼中的淚水沁出,李灝輕輕抹去,這才長身而起,從士兵手中接過密報。
趁火打劫的事,只要有利益,哪一個國家都願意做,但老虎嘴上拔毛的事,卻不是人人都敢做了,李灝現在四處求援,北秦和後魏卻遲遲不肯出兵,李灝嘴角撇過一絲憤恨的冷笑,牙關一咬,“哼,白雲起要是滅了我張楚,你們的日子也不會長了。”
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嚇得那宮女連忙加快腳步離開冰妃寢宮。
這一邊,白雲起聽了姜文娣的話,不由深思起來,他當然知道許玉嫣的意思,擁有兩世記憶的他對雲若水也並不是完全那麼討厭,只是前世記憶裡有個妲己的例子,孔北海見機也順着姜文娣的話說了下來,“陛下,老臣以爲,如姜小姐所言,啓用雲若水的話,的確可以省下不少工夫……”
沒讓孔北海說完,白雲起先糾正了一個問題,“小姐”這個名詞在白雲起前世的記憶裡實在不是什麼好稱呼,這個稱呼是怎麼演變到那個時代的妓女的,白雲起是不知道的,不過這樣叫法,在這裡也似乎不太合適,“別小姐小姐,聽着怪怪的,先生還是就叫夫人吧!遲早的事了。”
聽到這話,青青和姜文娣兩人也不由微紅了臉,低下頭瞪了白雲起一眼,雖然說是異類,不過畢竟是這個時代傳統的思想,先上車後補票是可以,不過先把名分叫下來,倒是有些新鮮,畢竟哪是白雲起過去那樣,是個相好的都可以“老婆老婆”地隨便叫了。
“老臣遵旨。”
“行了行了,不是說過在沒人在時少點俗套嘛!”
白雲起知道孔北海還有後話,一心等待他繼續說下去,孔北海從之前白雲起的態度看得出白雲起對雲若水做法的不太喜歡,重新起用雲若水應該會有點困難,是以換了一點角度,“我軍從解州一路過來,差不多也有半年的歲月了,侵佔了快半個張楚國,但匈奴那邊一直按兵不動,西京一戰,我們務必速戰速決,且不能損失過大,對於現在的情形,我們能走的路也只有利用沒被鎮壓下去的暴動和起用雲若水兩個辦法,奪取西京後,其餘地方皆不在話下。”
張楚暴動是道尊門發起的,寧遠本來已經開始壓制了,但中途卻死在自己人的法場上,到死時都有些不明不白,自古以來忠臣死於猜忌的不在少數,如果當初不是因爲猜忌,兼且雪怡然得了個小屁孩,大齊也不會亡國了,由此可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重要性。
寧遠死後,暴動依舊持續着,來自白雲起節節勝利的壓力讓李灝不斷收縮戰線,將兵力集結在西京附近,絲毫不敢放鬆,等如是已經放棄了其他州,而同樣的,暴動可以在其他地方發生,道尊門也能在西京讓暴動發生,甚至讓殺手混在其中殺幾個將領,只是因爲這樣一來百姓的傷亡會大大增多,白雲起纔沒有如是去做。
孔北海三人都沒有說話,白雲起看着遠處的西京,斜陽下襬出她巍峨的姿態,可是白雲起知道那裡有着三十萬的張楚兵,只要自己的一個決定,也許就能讓三十萬人死在這巍峨之下,甚至更多,極目遠眺,白雲起輕搖扇子,此時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微微變了一變,眼前的白雲起身周充滿了一絲悲涼的氛圍,影響着四周的環境,白雲起忽然把扇子折起,“江山如此多驕,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一時情緒抒發,白雲起又做了一次剽竊的行爲,不過他已經不太在意這個,只是對着天空的浮雲微微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什麼,恍惚間,白雲起似乎看到自己已經望見了萬里河山,統一的繁榮,分久必合的天下。
轉身走出亭子,留下三個從錯愕和崇敬中回過神來的人。
細算起來,白雲起在這個所謂的第八時空中着實抄襲了不少東西,各種有名的戰役,與寧遠的破釜沉舟,《說岳全傳》裡的新玩意,還有各大詩人的千古名篇名句,不過白雲起倒還沒做過現在的一件事。
白衣勝雪,夜風吹起薄紗的裙角,也托起那一頭幾乎可以反射月光的青絲,與小河中的月光爭相奪取月亮的光芒,蟲聲蛙聲不斷,如一段動聽的樂曲一樣,發揮着夏日夜晚的魅力。
“屬下水若雲參見尊主陛下。”
從道尊門接到白雲起要見她的命令時,她還怔了一怔,已經做好去長伴青燈的水若雲此時跪在白雲起的面前,此時她也要恢復她本來的名字了,把名字顛個順序。
白雲起依舊是一身白衣,和水若雲倒是同一色調,要是兩人關係密切點,或許是套情侶裝也不一定,白雲起轉過身來,“起來吧!這裡沒其他人,不用太拘謹。”
“是。”水若雲緩緩站起身,卻還是不敢擡頭去看白雲起,這個曾經很神秘的尊主,這個據說文武全才的英俊青年,這個中國的皇帝。
白雲起也沒有去看水若雲,只是望着河對岸,心裡想着該怎麼說,這件事畢竟沒有做過,萬一被家裡的母老虎們知道了,那可就樂子大了,“宮裡的生活還不錯吧?”
白雲起心說我他媽到底在說什麼鬼東西,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害羞不成?
水若雲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不明白白雲起話裡的意思,微微擡頭看了白雲起一眼,俊俏的側臉,身材高大,手執摺扇輕輕搖動,顯得風神俊郎飄逸出塵。
“回尊主,生活還好!”
尊主問話,水若雲自是不敢不答,心中倒頗有些溫暖,在這個時代,屬下爲上司效命那是應該的,頂多是賞賜或嘉獎,很少會有慰問的情況出現,更何況她是個還沒有得到女權解放的傳統女人,這句話在白雲起來說,只是一時間忘了說什麼的問候罷了,在水若雲卻帶來心中的一絲感激,也帶來對這個可以說戰爭頭子的好奇。
白雲起自然沒想那麼多,“那就好,說起來,你於本門有大功勞,許堂主也說過你的事了,亂世兒女,紅顏薄命啊!”
水若雲望向白雲起的目光充滿了疑惑,但眼眶內也有些什麼東西在顫動着,忽然,白雲起一扇子拍打在自己頭上,“真是的,這河邊的夏蚊子可真不少,亂咬一氣。”
水若雲一怔,心中想笑,覺得眼前的人有些不可思議,但隨即想起對方的身份,連忙走過去,“尊主,需要屬下爲尊主扇風嗎?”
“也好!”白雲起明白自己失態了,不過剛纔那蚊子一下在額頭上弄得也着實難受,要不是爲了怕給青青和姜文娣聽到什麼消息,白雲起打死也不會跑這裡來。
正正色,轉過身把扇子交給水若雲,這一轉身才看清水若雲的樣子,冰肌玉骨怕也不過如此,在月光下顯得銀白無暇的臉蛋,呆了一呆,白雲起才把扇子交給水若雲。
水若雲輕輕幫白雲起扇風,微風徐徐而起,還帶有一陣淡淡清香,聯想到剛纔瞥眼間的驚世美麗,白雲起居然發覺自己的身體起了反應,這實在不是一件什麼好事,心說趕緊吩咐了好回去找青丫頭解決去,“聽說你對李灝動了真情?”
平淡的問話,白雲起的語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問題卻如晴天霹靂一樣砸在水若雲的腦海中,水若雲起初怔住了,不過迅速恢復神色,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跪下來說道:“是的,屬下罪該萬死。”
白雲起對美女的免疫力還算挺高的,但接觸到水若雲平淡的眼神時心中卻略有所動,那是一種漠然的眼神,彷彿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有一絲變化的眼神,雖然不知道水若雲的心理,但從水若雲的出身來看,白雲起前世那沉澱了幾千年的情感經驗告訴他,眼前的女人處於“哀莫大於心死”的狀態。
女人這樣一種狀態,往往能勾起大男人主義的同情心,白雲起也不例外,更何況剛纔白雲起的身體還起了一些歪反應,連忙伸手要去扶水若雲起來,但隨即想到什麼,臉便冷了下來,“起來,現在不是要問你罪,而是要讓你再次進宮。”
陽光炙烤着張楚王宮的建築,侍衛們雖然在屋檐下,但也逃不過烈日的斜射,站在那不動也是滿頭大汗,從冰妃的房間傳來一陣陣尖叫聲,昨天在冰妃寢塌上睡了一夜的李灝今天早上一起來,抓過來爲他穿衣的宮女就扒了個乾淨,冰妃離開,北秦和後魏按兵不動的消息讓他一夜都沒睡好。
但也的確,白雲起出戰以來,未嘗一敗,用兵詭異,最可怕的是,從歷次的戰役來看,新式武器,地形運用,軍事謀略,三方面帶來的效果都在告訴所有國家,沒有把握,千萬別對他動刀兵。
第一次出戰,是匈奴對大齊國,結果白雲起大膽地衝進匈奴的草原,橫行千里,殺了匈奴王族,擄劫公主,大敗匈奴王子,漂亮回國。
張楚和匈奴同時壓兵,雪怡然想要辦白雲起,結果反被他推下皇位,位置都沒得坐了。
不幾年,張楚和匈奴再度聯合,結果在齊州外大敗寧遠,張楚匈奴三度壓兵,唯一值得稱頌的戰果就是把白雲帆殺了,可是接下來的後果,導致的是白雲起大敗聯軍,更一下直搗張楚國都,北秦兵雖強,但兵員少,後魏國主易人,兩邊要想讓中國後院失火,背後捅一刀,可都得估量着點,誰敢保證白雲起不會反過來直搗北秦或是後魏國都。
是以兩國明知張楚亡國的話,他們也討不到好,但也不敢輕易對中國開戰,那代價就是得面對幾乎戰無不勝的白雲起的反擊,只能簡單地認爲白雲起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畢竟,白雲起還沒做過主動開戰的事來。
睜大雙眼,李灝將身下宮女捏到變形,甚至宮女發出哀號聲,也未有察覺,正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李灝頓時怒氣上頭,放開身下的宮女,一下抽出寶劍來,可是看到那出現在門口的人,他呆住了,“冰……冰冰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