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休息了好幾天,精神纔好一些。挑了一個涼爽的午後,回店裡拿一些東西。一進門,小南和小喬就圍上來,一路跟她到工作室。
“怎麼了這是?”她一如平常笑眯眯的問。
小喬先開了口:“小諾姐,你真的要把‘情調’關了嗎?”
“嗯,年底我就要離開了。”她打開抽屜,開始找自己的東西。
“小諾姐,你離開了,韓哥,會難過的。”一向快人快語的小南猶猶豫豫的開了口,應該是想了好久纔開口,剛一說完,旁邊的小禾就捅捅她,示意她不要說了。
她並不在意,笑笑道:“那樣你纔能有可趁之機啊。”
“小諾姐,我~”被看穿心思的小南一下慌亂起來。
她好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坐起來,認真的說:“小南,我沒有別的意思。這些日子以來,我都把你們當做我的親妹妹,”她看看小南,又看看小禾,接着說:“所以,我希望你們都能生活的幸福、快樂。我和韓諾一已經不可能,小南,如果你覺得他值得,那就勇敢的去爭取吧。”
“可是小諾姐,你和韓哥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你們郎才女貌,又門當戶對,並且他那麼愛你~”
“好了,別說了,”她打斷小南:“都出去工作吧,雖然‘情調’快要關閉了,可只要它存在一天,我們就要做好一天。”
又在“情調”逗留了一會兒纔回家,真的要離開了心裡還真是有些捨不得,想想以前,那麼多美好的午後,她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正是傍晚時候,路上川流不息的,都是下班急匆匆往家裡趕的人,可是,她的家又在哪裡呢?
他背靠着車等在“情調”的門口,見她推門出來,走上前去喚她:“諾諾。”
她視而不見,徑直繞過他,不想、不敢也不該再見他,即使是憔悴不堪又面帶痛苦的他。
擦身而過的那一刻,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諾諾,不要鬧了好嗎?我們好好的在一起,就當,就當那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她震驚的回過頭,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他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口裡說出來的,可自己的聲音落到他們的耳中卻是:“我能當那天的事沒有發生過,可是你也能忽視掉明年我的婚禮嗎?”
他的身子果然一顫,痛苦的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面目蒼白的問:“爲什麼?你要離開我?”
“爲什麼?”她喃喃的重複,轉而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般轉過頭對他說:“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好,我告訴你。”反過來拉住他的手,沿着街道向另一頭走去。
最後停在了“西雅圖”門口,不出所料他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韓諾一,你不是問我爲什麼要離開你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她指着“西雅圖”接着說道:“你還記得這個門嗎?你還記得以前你是怎麼將我一把推出這個門,叫囂着讓我滾嗎?”
他猛地擡起頭來,看着怒到極處反而平淡如常的她接着說道:“對,這是四年前的事,你是不是快要忘記了?也對,傷害別人的事確實會讓人刻意的去遺忘,尤其是你這樣冷血無情的人。可是我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她把“從來”兩個字故意咬得重重的。頓一頓,又說:“你說:‘喬小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們完了!’”
她的講述將他又帶到了那段回憶裡,她說得對,那是他最不願回想起來的往事,他後悔自己曾經那樣的對她,悔的腸子都能翻新好幾次了。可他不知道那也是她最不願回想起來的往事,小剛在《弱水三千》裡唱到:“失去愛,生命最苦的那天。”於她來講,那就是她生命中最苦的一天,不僅是苦的,更是疼痛的,以至於她每次想起來都會胸口疼的喘不過氣來。
她冷哼一聲,又說道:“你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麼過的嗎?開始是痛苦、想念、不甘,甚至是不相信,不相信我全心全意去愛、去跟着的人會狠心的一把將我推出他的生命,可是到了後來,這些情緒就都不見了,因爲它們全都轉化成了恨,咬牙切齒、深入骨髓的恨!”
“我因爲你和家裡鬧翻,所以無家可歸,又屆時畢業,和朋友們一一告別,只能獨自一人在潮溼簡陋的小出租屋裡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的時候你在哪裡?恐怕你正在爲能擺脫掉我這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傻瓜而擺宴慶祝吧。”
“而這一切是因爲什麼呢韓諾一?僅僅是因爲我在你開業酬賓忙碌的時候給你打了幾個電話!僅僅是因爲我在畢業的時候心情煩悶給自己的男朋友打了幾個電話打擾了他的工作,所以我就活該被拋棄對不對!”
她說到傷心處,語調不由的高了起來,全然不顧圍過來的好事者指指點點的議論,只緊緊地盯着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她的他。
聽到她這麼說,他一臉心痛的擡起頭來想解釋:“不是那樣的,諾諾。”卻在她鏗鏘有聲的指控下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她一下打斷了他:“不是這樣的?那你告訴我是什麼樣的,都是我的一場夢嗎啊韓諾一?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這些和你又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我沒有一刻停止過恨你,我發誓要你也嚐嚐這死心塌地去愛卻慘遭離棄的苦!”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的聲音也因激動而顫抖起來。
“所以,諾諾,這些日子,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更沒有想過嫁給我,對不對?”嘈雜的聲音中,傳來他不肯相信的空靈而執拗的問語。
“對。”她緩緩的說道。
天啊,原來都是誤會,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不愛自己,再不會愛自己,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啊~他用手捂住因痛苦而皺到一起的臉,可還是擋不住一些液體從指縫間滲出來。
她的心此刻已經麻木的感知不到任何,似被掏空了,空落落的,陣陣冷風從胸腔裡呼嘯而過。
已經無法再停留,只想快快離開。圍觀的人給她讓出一條路,她卻只走了兩步就覺得天旋地轉,直直的倒下來,在人羣的驚呼聲中失去了意識。自然看不到有人眼中巨大的恐懼和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