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在拓跋靈的身後,就是背對着拓跋靈的明盪漾,穿着一件長長的風衣,頭髮吹散,一隻手正提着彎月長刀,側臉正朝着我這邊望着。
我往其他銅像望去,發現誅心池周圍的銅像,居然都是守靈族的人……還有柳無視、岑皓炎、拓跋宇、拓跋武……
“張浪……你們是不是騙我了?”明盪漾面無表情,神色有些虛弱地道。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臉頰居然是有些溼潤了。
明盪漾哭了?
“我們……騙你什麼了?”
明盪漾擡起頭,看了看周圍的銅像:“你知道當年我爲什麼會來誅心池這個地方麼?”
我說:“當時你說過,是因爲……”
“我沒和你說真話,我之所以來到誅心池,是因爲這裡纔是我們守靈族的起始點……”明盪漾擡頭怔怔地望着我::“誅心池,是守靈族的生命泉水,你看這些塑像……他們並不是銅像,而是誅心池裡的水感受到了分散在海域各處的守靈族人,爲他們而塑造的塑像……”
三十多個塑像?
也就是說,現在整片海域,至少還有三十多個守靈族的人?
明盪漾忽然大哭了起來:“你們爲什麼騙我?真以爲我那麼好騙嗎?明楨已經死了,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驚道:“你……你都知道了?”
說實話,在我沒見到明盪漾哭泣之前,我是絕不會相信明盪漾會哭的,這麼堅強的一個女人,永不言棄永不低頭的她,怎麼會哭呢?
可是在知道明楨死了之後,明盪漾真的哭了。
是的,明楨很可能就是明盪漾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可是現在明楨死了,明盪漾的心理徹底崩塌了。
“你們回來之後,我發現了一件讓我絕望的事兒……我弟弟的塑像……消失了……”明盪漾垂下了頭,兩隻手捂着臉,哭得更加傷心。
這個時候的明盪漾,根本不是昔日的海域女王,她就是一個柔弱的女子。
我於心不忍,也是哽咽着說道:“我們……我們不想讓你傷心,所以……瞞着沒告訴你……”
明盪漾依舊垂着頭,哭泣着,我繼續說道:“明楨花費了幾年的心血,給你研究出來的彩虹花,就是希望他的姐姐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他不想看着你死……”
我慢慢走過去,薇思此時也安靜下來。
我走到池子邊上,蹲在明盪漾的對面,輕聲道:“小明,你擡頭看着我……”
明盪漾漸漸鬆開手,淚眼朦朧地擡起了頭,微卷的劉海遮住了她半張臉,讓她看起來更加嫵媚動人。
平日裡高冷的威嚴,早已當然無存,明盪漾的氣質宛如變成了另一個人。
“現在你身上還有很重要的擔子,復興明族,重振守靈族的聲威,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嗎?誰都可以沒鬥志,但是你不行……”我嘆道。
明盪漾輕輕搖了搖頭:“我馬上就要死了,這一會兒時間,靈兒根本來不及配製彩虹花了,估計……連藥材都找不齊了……”
“不會的,瞎說!”
我強忍着一笑,對明盪漾道:“剛剛我來的時候,靈兒說要去找最後一味藥,然後就可以過來了……”
明盪漾忽然一笑:“張浪,你真以爲我和玲瓏一樣好哄嗎?”
“我……”
明盪漾搖了搖頭:“我實話告訴你,我每天都在哭,只是沒人看到我哭,你信嗎?”
我怔住了,不知道怎麼回答,我信嗎?
我信,當然信,這個時候明盪漾說什麼我都信。
明盪漾目光有些奇異地望着我,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我這纔有些尷尬起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真不是故意的。
明盪漾笑道:“無所謂了,我之前和你說過,一副軀體而已……我生來只有我的思想是屬於我自己的,我的身體,也只不過是爲明族復興的一個工具罷了……”
此時我心情複雜,明盪漾的每一句話,我都不知道怎麼去迴應。
明盪漾忽然指着周圍的塑像說道:“這些塑像,代表着我守靈族依舊旺盛,還有三十多個人活着……就算這三十多個人不能以我爲尊……我依然很高興……”
她語氣有些悽楚地說道:“當我知道我一直以來的對手是拓跋家族的人之後,我已經決定放棄了,只要守靈族能重振當年的輝煌,在拓跋宇手裡或許會比我好得多……”
我頓時有些急了起來:“你怎麼能這麼想?你是個好人,但拓跋宇不是,拓跋宇讓整片海域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要是少了你和他的對抗,那這拓跋宇在海域……”
“在這片海域就無法無天了是吧?沒人約束了是吧?”明盪漾一笑。
我點了點頭:“那他想幹嘛就幹嘛,什麼都肆無忌憚了。”
“這不正是我守靈族的作風麼?”明盪漾揚起嘴角,目光深沉:“當年沒有雪鹿領主忽然的降臨,我守靈族也是海域的一片毒瘤,現在的拓跋宇,纔有當年先祖們的作風,他纔是我守靈族能重振輝煌的最大希望!”
“放屁!”我罵道:“他明知道你也是守靈族的,卻還想幹掉你,你這麼強大,居然能允許這麼牛逼的人物和你一起在海域生活?一山能容二虎?”
明盪漾忽然不說話了,她慢慢從池子裡站起來,她對薇思伸出了手。
薇思急忙從地上起身,從周圍的一個塑像後面拿出了明盪漾的衣服。
我看到明盪漾準備穿衣服了,急忙轉過身去,畢竟非禮勿視,可我想想剛剛一直都在看,現在才轉過去,未免太特麼虛僞。
這麼想着,我又回頭了,還不如自然點,免得更尷尬,反正我又沒什麼壞心思。
明盪漾緩緩開始穿着自己的內衣、外套……
她一邊穿着一邊說道:“外面的人,是不是已經逼到了洞口了……”
我點點頭,問明盪漾:“你可知道外面那羣人是什麼人?看起來不像是拓跋宇的人啊……”
明盪漾繫上風衣的腰帶,眼神一緊:“是我最後一戰的敵人……”
她慢慢從腰帶之中抽出了一把柔軟的長劍,長劍出來,卻忽然變得堅硬起來。
明盪漾的目光也如蒼鷹一般犀利:“這一戰之後,這個海域的明盪漾,也只能是後世的一個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