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換好那身麻煩的裙裝,我慢吞吞地走出去。門口,他斜倚着廊前的朱漆大柱,低頭凝視着手中的什麼東西。見我出去,他反手將掌中物納入懷裡。淡淡瞥了我一眼,眸中意味難言,然後轉過頭徑自向前走去,留下一句輕描淡寫的:“走吧。”
走吧= =走你妹!
雖說那樣想,我卻也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了他身後。
走了不一會兒,一個圓形的門出現在眼前,門前懸掛着牌匾,上面題了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梧之園”。
這不會與那個白清梧有關係吧?想完自己先笑了,我果然是小言看多了麼?
走進園子,奼紫嫣紅和着混雜的清香撲面而來,入目處繁花似錦,團團簇簇開得很是熱烈,煞是好看。
其實我不愛這樣濃烈的顏色,總感覺開得再美也是芳華易逝,比起賞花我更願意窩在牀上睡覺。可是魔王大人喜歡,我就不得不打起精神裝出一副很是欣賞的樣子---這就是強權壓迫下不得不低頭的小市民的辛酸。
“你不喜歡?”
“沒有,很喜歡。”
“她一直想要一座大花園。”
“她?”
“沒什麼。”他低低一笑,聲音有些無奈。
一路走着,我在心裡琢磨是不是該提醒提醒他其實我不是白清梧?
我算是明白了,大概我跟白清梧是長得很像,所以他們都把我當做了她。可我確然不是她,我可不想做替罪羔羊。
千鋣走到一片大紅的花海面前,靜靜凝視,我想我的機會來了。我走到他身邊,輕聲說:“我叫何汐顏。”
他回頭瞥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的,可是認識你,我很開心(啊啊啊,並不想口是心非的)。”頓了一下,調節了一下情緒,我繼續說,“你們應該把那個地方叫做凡世吧,我就是來自那裡的。雖然我爸爸媽媽,哦就是你們說的爹孃,都死了,可是那裡有我的家,還有……喜歡的人,所以我很想回去。”
“喜歡的人麼?”他冷笑道,“你是說,月溟?”
“你怎麼知道?!”我心下一驚,再想想又覺得那不是重點,於是接着說,“算了,知道也沒什麼。不過我這樣說你那麼聰明,應該已經明白了吧,我不是你要找的白清梧,我是何汐顏。”
“是麼?”他半眯着眼睛,表情帶了危險的意味,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一步一步後退,直退進那片火紅的花海。
我一邊後退一邊盯着他,有些緊張:“你,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他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做什麼。”
他一把扯住我的領子把我拉過去,我一個趔趄撲進他懷裡,我用力掙扎卻動彈不得。正要破口大罵,他卻將我鬆開,我後退好幾步才穩住身體。
“你有病啊!”顧不得會不會激怒他,橫豎姑奶奶豁出去了。
卻見他手上拿着一枚玉質瑩潤泛着血色的玉,我趕緊去摸脖子,果然是空的。然而不等我質問,他卻惡人先告狀,冷聲笑道:“你不是她,那這又是什麼?”
我狠狠瞪向他:“你還給我!那是越洺送我的!”
他挑眉:“哦?”看了一眼手上的血玉,又看向我,笑得傾國傾城,“我卻說,這是我送梧兒的。”
“你……你……”我氣得說不出話,撲上去抓住他的手就狠狠咬下去。
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脣齒間漫開,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立馬鬆開嘴後退幾步,胡亂抹了一把,又恨恨地瞪向他。
他怔怔地看着手上流血的傷口,似乎有些出神,半晌,卻突然笑了,我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挪不動步子,只能定定地看着他。
俄頃,他止住了笑聲,看向我,神色間似有悲傷瀰漫。我以爲他會說些什麼,然而他只是把血玉扔給了我,再不多看一眼,轉身離開。
不知怎的,那一瞬間,心竟然有點空,像是丟掉了什麼東西。
我搖搖頭,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真是太可笑了!我重新把血玉戴在脖子上,朝着另一個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