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林氏秘法三明治

任佳體檢過後,出來的時候杜鵑已經不在外面,便想着就在門口等一下還沒出來的張靖。卻看見林深在不遠處的一排楊樹下探頭探腦地向自己這邊張望。

“說吧!今天你這麼搞怪,是不是看上了哪個漂亮姐姐!”任佳走到林深站着的楊樹下,隔着樹幹側對着林深,語氣中帶着調侃的意味。

“當然沒有!”林深理直氣壯。

林深躺在心電圖室的牀上時,就聽到了任佳的笑聲。那時林深也是尷尬的很,這次真不是他故意搞怪的。

而任佳想的卻是杜鵑在自己抽血時講得林深測視力的趣聞。

“真的?”抿着脣、側着臉,眼波流轉間滿含笑意。

秋日的陽光尋覓着因秋風而有些疏落的樹葉的空隙落下,溫煦而又跳脫。如任佳流轉的眼波,溫和中帶着頑皮,令人回味。雖然無法永遠定格這美麗瞬間,林深卻會用心去凝固,然後留給記憶去慢慢地品味。

那微笑如秋日的陽光一樣純淨,落盡紅塵一切凡俗,捨棄世間一切虛僞。在不經意間,將燦爛灑遍林深的全身。

林深睜大眼睛想看清這一切,任佳的側臉在斑駁的光影下卻總是顯得朦朧,左右着林深的情緒,在林深的心中不斷濃縮。於是心,便被一絲光線牽住,有所繫,一心一意。

任佳見林深半天沒有迴應,卻歪着頭看着自己,臉上的表情傻愣愣的。

“我先去找張靖了。”

“嗯!哦,等一下。”

“嗯?”

“這個給你。”林深從書包裡拿出一盒牛奶、一個自制改裝版的“林氏秘製三明治”。

林深昨晚想着今早會空腹抽血,便想着要給任佳也帶份兒早餐。想到這裡,腦海中突然閃現出前年林父出國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三明治”。

不過這個年代廠裡的商店還沒有那種切片面包。於是,林深就地取材,把“義利牌的維生素面包”切成片,權當切片面包。然後煎好荷包蛋,和着切成片的香腸一起用麪包一夾,再用原來麪包的包裝包好,一個簡易版的“林氏秘製三明治”便新鮮出爐了。

任佳衝着林深擺擺手說:“你自己吃吧!我自己有帶。”

“你肯定沒吃過這東西,不信你嚐嚐。”

“不就是義利麪包嗎?你又搞什麼怪。咦?你這又搗鼓的什麼東西?”林深打開包裝紙,把“林氏秘製三明治”遞到任佳面前。

“你先嚐嘗!”林深的眼神熱烈而期盼。

任佳畢竟是女孩子,女孩子對新奇的食物總有種要品嚐的慾望。

顧不上矜持的任佳忍不住接過林深遞過來的“夾餡麪包”。任佳發現自己在林深面前總會不自覺地放下那些所謂的少女矜持。

看着吃得嘴角沾上面包渣的任佳,林深深深地被一種幸福感包圍。幸福就是如此簡單,填飽你的胃,充實我的心。

林深又從書包裡掏出一張疊得整齊的衛生紙,這個時候還沒有餐巾紙、面巾紙之類的東西,統統用的都是衛生紙。但林深卻把衛生紙疊得很整齊。

林深現在自然不敢伸手去替任佳擦拭嘴角。只是在任佳吃完的時候,將紙適時地遞到任佳手裡。

任佳看着折得齊整的衛生紙,心說:“真沒看出來,他還挺細心的。男孩子不應該總是邋里邋遢的嗎。”

任佳擦了擦嘴,淺淺一笑:“這是阿姨做的嗎?還真好吃!”

“我自己瞎搗鼓出來的,你如果愛吃,我下回再做給你。”

“你自己做的?”喝了一口林深遞過的牛奶,任佳顯然沒想到林深還有這廚藝。

任佳反正都吃了林深的早餐,所以現在也不在乎多喝一盒牛奶。吃着喝着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現在甚至連任佳自己都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吃下的早餐,卻在心裡播下了一顆毫不可見的種子,但它卻是一顆能夠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的種子。

林深笑着點了點頭。還是一副憨憨地樣子。

“對了,杜鵑、葛天他們呢,我看他們都是先出來的。”任佳覺得就這樣站在這裡讓林深看着自己吃呀喝呀的有些尷尬,趕緊找了個話題。

“他們沒帶早餐,說是去醫院外面的小賣部了。”

“這早餐看來是他特意留給我的。”任佳心裡想着,臉上不知爲什麼有點發熱。

“那你吃了早餐嗎?”

“我這裡還有。”林深說着從書包裡又掏出一份來。

“你們吃獨食!”張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呃!這個給你吃好了。”林深生怕張靖再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趕緊將自己的那份早餐上繳,先堵住她的嘴再說。

“真好吃!林深你還真有當廚娘的潛質。”吃得風捲殘雲,張靖還不忘邊吃邊讚不絕口。

林深看了看手中剩下的牛奶,好人做到底,索性一起都給她吧。

“不用了,葛天說給我帶水了。我先找他去。”張靖並沒有接牛奶,卻是一溜煙地跑了,就像是一隻剛叼到了魚的饞貓。

“喏,這個給你。”任佳從書包裡拿出自己準備的早餐遞給林深。

林深搔了搔頭,笑着說:“不用了,我一頓不吃沒事的。”

任佳卻沒有說話,只是瞪了他一眼,又把早餐向林深近前遞了遞。

林深瞬間就屈服了,忙伸手接過任佳遞過來的早餐。

吃過早餐,林深看着樹下堆積的落葉突然童心大起,隨手撿起一片落葉,笑問:“小時候玩過兒拔根兒嗎?”

“當然!”任佳也是童心未泯,撿起一片落葉和林深對戰起來。

兩人的似乎漸漸地回到了童年,從一地鋪開的濃郁金黃裡尋到無限樂趣。快樂來得就是如此簡單,不經意間它就悄然而至。

不過快樂有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兩人玩得高興,回去上課的時候居然遲到了。好在是語文王老師的課。王老師雖然嚴厲,但對這兩個學生還是很滿意的。畢竟在學校,好學生總是要比差生吃香,兩人總算是逃過一劫。

“這是我一生中吃過的最最美味的早餐,因爲我慢慢咀嚼着的是我們一同擁有過的青春。燦爛的陽光、純真的笑容、簡易的早餐、尋找落葉拔根兒,這些都有着青春的影子。”—林深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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