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回來的!”葛天肯定地說:“因爲我想她也會想念我們的。”
“那不如我們等張靖回來,再來學校合影。”林深建議說。
“來都來了,我們就先拍幾張,等張靖回來再拍一次。”葛天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
雖然今天石階上很乾淨,葛天的褲子並沒有沾染上灰塵,但葛天還是會下意思地去拍,因爲石階曾經被人踩過。這就有如思念一樣,不論它是否時刻沾染在心間,但只要有過,便總能在不經意的時候浮現出來。
“那我去找人過來幫忙。”杜鵑說着轉身去找人,卻看見高二時的班主任馬春紅正向他們這邊走來。
“馬老師!”四個人齊齊地喊道。
“遠遠地看着有些眼熟,原來是你們四個在這裡。怎麼高考都考完了,有功夫出來閒逛。”馬春紅問。
“是呀!這回可輕鬆了!”杜鵑笑着說。
馬春紅並沒有問他們考得如何,卻是笑着問:“過幾天就要報志願了,都想好去哪兒了嗎?”
“上海!”葛天最先搶答,話語中有着一種決絕,完全地非上海不去。
“張靖的父母好像就是從上海過來的?”馬春紅若有深意地問。
葛天撓了撓頭,說:“您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任佳,你呢?”馬春紅又問。
“浙大吧!”任佳說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林深。
“浙大?”馬春紅有些意外地說:“你家原來是北京的吧。以你平時的成績如果發揮好的話,北大清華應該不成問題,最不濟也能考個北京的重點大學,爲什麼要去浙大?”馬春紅說着看了眼林深。
“也許小時候我有個江南夢吧,總想去那裡生活幾年。”任佳解釋說。
馬春紅點點頭說:“原來這樣。林深,你也浙大?”
“呀?”林深不意馬春紅突然有此一問,被問得有些愣神。
“還是馬老師英明,林深看來是不去浙大也難呢!”杜鵑笑着幫林深作答。
“那你呢,杜鵑。”馬春紅善意地一笑。
“我是也想跟着任佳一起,不過浙大我是考不上,到時候估出分來再說吧。”杜鵑神色有些暗淡。
“沒想到轉眼間你們就要各奔東西,老師在這裡先祝福你們每個人都能心想事成。”馬春紅神色間也滿是不捨。
“老師,您和我們一起合個影吧!”杜鵑眼中噙着幾滴晶瑩,不知是爲即將到來的別離,還是已逝去的花季,仰或是爲長大後的煩惱。
請來操場上正在打球的一位同學幫忙,大家請馬春紅站在了中間的位置,林深站到馬春紅左側,任佳則去站到右側。
杜鵑看到這個站位,跑過來拉出林深說:“林深,你的位置不在這裡!”說着,直把林深往任佳的方向使勁兒推去。
林深冷不丁地被杜鵑一推,一下子就失去平衡,一個趔趄就向任佳的懷裡摔去。
任佳在發現林深摔過來的時候,卻並沒有想着躲開,而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扶林深。
林深眼看就要和任佳撞到一起,卻是不敢去碰觸到任佳,猛地硬生生地向旁邊一轉身,讓開了任佳,自己卻因爲轉身太猛,一個屁蹲兒坐倒在地上。
杜鵑和任佳都忍不住“呀!”地一聲叫出聲來。林深苦着臉從地上站起來,說:“杜鵑,你這力氣還真大!”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拍土吧!”杜鵑連連道歉,轉到林深的後面想要去幫林深拍土,可看到林深褲子上的土都在屁股上時,臉上一紅說:“還是讓任佳幫你拍吧。”
任佳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漲紅着臉卻是不肯下手。
“還是我自己來吧!”林深挪到離開任佳遠些的地方,自己反着手拍去褲子上的塵土。
馬春紅含笑在旁邊看着幾人笑鬧,搖頭輕嘆:“誰人未曾少年時呀!年少真好!”
最終林深的位置還是站到了任佳的右側。林深原來站的位置被杜鵑代替,葛天靠着杜鵑站到最左側。
“請大家笑一下!”幫忙拍照的同學認真負責地說。
馬春紅笑容很溫和,任佳笑得含蓄,林深笑的樣子有些傻,葛天的笑容卻是帶着落寞,而杜鵑燦爛的笑容裡總有着一絲掩蓋不去的憂愁。
“咔嚓”聲中,照片在這裡定格,青春也在這裡留下印記。
“你們果然在這裡!”正當幾個人拍完照片想要離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來。
“張靖!”葛天第一個反應過來,驚喜地叫出聲來。
“馬老師!任佳!杜鵑!林深!”張靖依次打着招呼,最後停頓了一下又叫道:“葛天!”
“張靖!”任佳和杜鵑雀躍地跑向張靖,林深也含笑拍了拍葛天的肩膀,和他一起迎了上去。
“你怎麼回來了?”杜鵑跑上去一把摟住張靖。
“怎麼?不歡迎我?”張靖揚眉笑道。
“哪敢呀!你再不回來葛天可都成怨婦了!”杜鵑跳着腳說。
“可不是,剛纔葛天可是在那裡哀怨了半天!”任佳也笑着補充。
“林深!管好你家大小姐,你們倆兒雙宿雙飛的,還要取笑我!”葛天嘴上一點不服。
“葛天!你胡說什麼呢!”任佳漲紅着臉狠狠剜了一眼葛天,使勁兒地跺了跺腳。
“就是,葛天!我可沒惹你!”林深顯然被葛天這句“你家大小姐”給驚嚇到,忍不住朝葛天身後努了努嘴,意思馬老師還在呢。
“哈!哈!”馬春紅笑着過來說:“你們都畢業了,談戀愛老師可管不着嘍。”
“馬老師!”任佳的臉漲得越發通紅。
“張靖,你剛考完試就回來了?”馬春紅知道任佳臉皮薄,把話題轉移到了張靖身上。
“是呀!過幾天才填報志願,就趁着這幾天回來看看。”張靖說。
“正好你回來,我們這張合影就沒遺憾了!”杜鵑笑嘻嘻地對張靖說,卻是看着葛天。
“那我們再重新照張合影!”馬春紅張羅說。
剛纔被放走的學生又被請回來,這次的站位,張靖自然而然地站到了葛天和杜鵑中間。
“笑一個!”
馬春紅笑得很欣慰,任佳的笑容多了羞澀,林深的笑容卻更傻了,葛天換上一副幸福的笑容,張靖歪頭看着葛天,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杜鵑燦爛的笑容依舊沒沖淡潛在的那絲莫名的憂愁。
“三年的高中生活就這樣一閃而逝,多少年後我們捧着今日的舊照,都會有怎樣的感慨?或許正如馬老師感慨的‘誰人未曾少年時’!”—林深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