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沿着橋廊來回跑了幾遍就是找不到紅蕪芯,她又偷偷溜到天字一號廂房瞄了一下,所有的人幾乎都到齊了,各州省的貴族公子與紅鈞福他們圍桌而坐,紅家的衆位千金隔着紗屏而坐,獨獨缺了紅蕪芯。秋心慌急低念:“這一次明明是趕得及的,怎麼小姐不見呢?”
“秋心……”身後突然傳來蘇媚的聲音,秋心一下子被嚇得跪倒地上了,蘇媚掃視了一下內外又謹慎低聲問道, “九小姐呢?她怎麼還沒來?”
“因爲……因爲八小姐……”秋心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來。
“別用八小姐當藉口。”蘇媚眼眸閃過厲色,沉穩責問,“琉芯已經得到特許晚一點來,蕪芯她必須準時,否則……”
“娘,我來了。”後面突然傳來紅蕪芯緊忙的聲音,蘇媚和秋心還沒回過神來,紅蕪芯已經健步跨了進房間坐到屏風後面。紅鈞福看見姍姍來遲又不打招呼的紅蕪芯,心就來氣了,若不是客人在此,他早就發作了。蘇媚緩了一口氣又笑意淡雅地回到紅慶嶽的身旁坐下。
“九位公子千里迢迢到兗州來爲的就是尋覓一段美好姻緣,”端莊雅淑的蘇眉雙手交疊而坐,溫和的談吐隱帶些許凌厲之色,“但是我們紅家待出閣的女兒只有五個,爲了公平起見,我們給各位公子設了個比試,這也是我們紅家歷年擇婿的規矩,相信你們都清楚。”說着,她揚了揚眼眉想站在身後的蘭姑使了一個眼色。
蘭姑走過去給每位公子派了一分紅帖子,紅帖子上面寫了比試的規則。蘇媚嘴角含笑一副嚴謹地說:“待會,我們會讓紅家所有千金包括以及出嫁了的女兒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讓你們看一眼,之後直到定親爲止你們都不會安排你們再見面。”
“三天之內要辯認出每一位千金來?”荊城黃家的黃秉乾輕緩地問了句,迷茫的眼眸滿帶求解的目光。
“是的,
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你們要將九位千金辨別出來。”蘇眉淡笑解釋,“這是第一關,也是很多人不能通過的一關。”也對,紅家的九位千金,除了紅蕪芯養在蘇府,其他的八位千金都養在深閨,就連兗州城內的人都不認識她們,更何況是他們呢?
“好了,你們出來吧。”蘇媚輕喊了一聲。屏風後的女子端雅地站起來,她們都穿一樣桃紅百褶裙的,無論是頭飾髮髻都一樣,雙手拎着絲帕交疊在腰側,櫻紅的脣角彎起一致的淡雅弧度。
“嗯……”紅蕪芯輕柔把手按在紗屏上探眼看去,坐在大伯紅問天身旁的男子,看上去溫文爾雅,但臉色異常煞白,眼圈灰腫,雙目無光,手執一塊手絹,每說一句話都要掩帕咳幾聲,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想必他就是與她訂親的溫賢仲!
“蕪芯,別張望了,多丟臉呀。”溫淑優雅的紅蓉芯輕聲提醒了句,紅蕪芯扭頭來揚起嘴角苦笑一下,“啊……”紅蓉芯手掩絲帕驚喊一聲,猛地撞到跟前的紅雨芯,頃刻間,七位千金連番推撞倒在地上。
“糟了!”紅蕪芯捂着嘴巴低念一句,“砰!”疊連的紗屏也跟着傾倒,紗屏外的人早已被驚叫聲嚇得繃緊神經站起來了扭頭看去。摔到的千金並沒有大失儀態,似乎訓練有素地一個接一個搭着對方的手,一致優雅站起來繼而勾起一抹令人安心的笑意。看見七張驚咋後已舊優雅如畫的容顏,九位公子不禁怦然心動,似乎把她們剛那狼狽的一幕全拋出腦後。
“紅——蕪——芯!”紅鈞福還是經不住厲喝了一聲,紅蕪芯觸電般雙膝跪下扭頭看去,紅鈞福和周圍的人頓吃一驚——她粗大的眉毛直入髮梢,腮紅妖豔如血,櫻桃小嘴化成了血盤大口還沾帶幾條滑落下來的“血絲”,難怪把紅蓉芯嚇得花容失色。紅鈞福捂着胸口,被氣得指着她的手指也跟着顫抖,他欲怒難舒責備:“你……你這是什麼打扮?”
“咳……咳咳咳……”站一邊的溫賢仲頓時吃力咳嗽起來,他掃看了妝容駭人的紅蕪芯一眼,咳得更是厲害,幾乎喘不過氣來,兩個下人忙走上前來輕順他的背,“咳咳……”溫賢仲猛地一咳,繃緊的眉額沾滿了汗水,他拿下捂在脣邊的手帕一看,滿是鮮紅的血。衆人不覺大吃一驚。
“趕緊扶他坐下!”紅鈞福急切地喊了聲,蘇媚又忙倒了一杯水給他。溫賢仲清咳了幾聲接過水杯,他剛要喝水又難受地咳了一下,霎時又吐出一口血來,杯子裡的水都被他的血染紅了。溫賢仲緩了一口氣,擺擺手,揚起蒼白無血的臉微笑說:“我沒事,習慣了。對不起,讓各位受驚了!”他說着又有意無意地冷瞟了一眼紅蕪芯。
紅蕪芯抱歉地低埋着頭,在心裡苦笑默唸:“不是我的錯,都是那混蛋邵亦寒的傑作!”他就在她臉上塗呀抹的,然後就把她從房間裡趕出來了,她沒時間洗臉就只好硬着頭皮上,但說起來,她也不稀罕這段姻緣,被邵亦寒抹了一把臭臉還稱了自己的心,只是紅家老爺子又要咆哮了!還差點沒把人家病怏怏的溫賢仲送到西天去,真是罪過!邵亦寒,你果真的天下第一大混蛋!
“好熱鬧。”
紅蕪芯帶着慍氣扭頭看去,纔剛在心裡將邵亦寒咒罵一遍,這不,他就大搖大擺地闖進了紅家的天字第一號廂房!“砰”地一聲,纔剛被拉起的紗屏再次傾倒在地,衆人的心又是顫跳了一下,紅蕪芯忙拋給紅鈞福一個眼色——這次絕對不是我的錯!
在倒下的紗屏後,紅家的七位千金流轉的靈雅目光落在捲簾後走來的人,七顆怦動的心揚起微妙的情愫,是敬仰、愛慕、欽佩、期望?說不清楚,當日他威風凜然地在紅府帶走紅蕪芯,那份豪情、那份氣魄早已讓她們之中不少人芳心暗許,常年養在深閨的她們也渴望有一個人能將她們帶離那個森嚴的紅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