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西藏,布達拉宮。
在一處低矮,破舊的院落之中,一名約摸三四歲的稚童與一年輕喇嘛相對而坐。
在二人中間的石桌之上,放置着一尊鎏金小香爐,一大塊沉香正在裡面燃燒着,放出縷縷煙霞,若有若無的五彩光暈,在二者之間縈繞。二者沉默不語,氣氛卻是有些沉悶,有些詭異。
“上師!~”良久,那稚童終於開口,一雙純淨的眼眸之中,卻透出無限的睿智與寧靜。望着不遠處的喇嘛,輕聲道:“我昨晚又夢見了,在那無邊須陀洹中,有一位自己,爲轉輪聖王,創立天地。無人相、衆生相,壽者相。有無邊功德,妙欲極樂。我身死,卻能涅槃而生。那時,我不爲我,或者說我是他,他不爲我。還是我本就只是他在這方天地之中的一個投影?”
“你夢見他?”一旁的喇嘛聞言,卻是微微一愣,而後沉思片刻,開口道:“這方天地在無盡歲月之前,便已然封閉,能來到此地之人,盡皆是證得大道果位之人。然則一入此方,便全然捨棄過往,只在這方天地之中安然輪迴,便如同那凡人一般。然則,此方世人皆爲大道顯化,則大道也爲衆人也,大道便亦是凡人。你之預見卻是不凡,竟於無限時空之外,現化實型。”
“上師之言,卻是說我便是他?”稚童聞言,卻是眉頭微皺,稚嫩的小臉皺成一團,卻是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
“或許,你本就不是他。”喇嘛聞言,搖了搖頭,輕嘆道:“你只是出現在他夢裡,而他,則在你的夢中顯化,這邊是所謂的因緣,念起緣覺,我等皆以爲因果之說乃是有因有果,但那因與果不過是我等臆想,誰是因?誰是果?單單‘緣起性空’便妄圖說破?”
“那究竟那人與我是何種關係?爲何單單在我的夢中顯化,而且如此這般親近?”稚童聞言,卻是開口問道。
“小東紫,你的心亂了。”喇嘛聞言,微微一笑,而後望着稚童,神色和藹。
“仁波切!~”正在這時候,一個小喇嘛從門外進來,走到喇嘛面前,對着其輕聲附耳。
“怎麼了?”被稱爲東紫的幼童見此,卻是微微一愣,望向眼前的二人。
“格桑說,頓珠活佛在與空行天女溝通的時候,見得有人在嘗試溝通三千本源混沌,卻不知是何方強者覺醒,只感覺到氣息之中有淡淡的佛性,卻未曾捕捉到影像。”年輕的仁波切轉過頭,望向一旁的稚童,咧嘴一笑道。
“哦!~”東紫聞言,卻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不再言語。
四川,眉江縣。
一處小山村中,有一個少年,正站在山崗上,仰望天際。
少年赤**雙足,踩在山石上,古銅色的皮膚看起來卻是相當健康,身形矯健,如同一頭山貓。
少年的臉色安詳、平和,但眸光卻深邃異常,便如同那天上的星空一般,令人於不覺之間便會感到心神皆被其所奪。
少年衣着有一些破爛,卻乾淨整潔,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金色光暈,在其眉宇間流轉,有一尊若隱若現的金色虛影,放出萬道豪光,將其遍體縈繞,令的身體光潔,不塵不垢。
“哥哥!~”那少年忽而緊握右手,望向天際,在那裡又一輪初生的朝陽,正在冉冉上升,裹帶着山下的霧氣。
“林二娃!~”一個呼聲從山腰傳來,卻是有些急切。
“哎!~”少年回過頭,望向山腰,在那裡,隱約間,有一道身影正在張望。
少年見此,卻是輕嘆了口氣,而後邁開步伐朝向山腰而去,如同一頭矯健的豹子,踩着細碎的石子路。
崎嶇的山路在少年腳下,似乎並不比那寬敞的大道難走。峰迴路轉間,一座破舊的泥瓦房出現在少年眼中,那木板搭建的扦子樓上,有一位衣着樸素的婦人正一臉焦急的望向山頂。
“媽!~”少年見此,卻是高聲喊道,對着婦人揮了揮臂膀。
“背時娃娃,大清早就跑出去野,山上路滑,要是摔了啷個辦?我們林家現在就只有你一根獨苗苗,你……”婦人見得少年的身影,卻是笑了起來,緊接着又把臉一板,罵道:“大清早不看哈兒書,我可是聽說高中課文難得很,三叔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可是年級第一,你也給我考個第一回來看看。”
“曉得了!~”少年聞言,卻是心中一暖,對着婦人微微笑道。
“曉得了就快吃飯,等你飯都冷了。”婦人見此,卻是點了點頭,轉身走進門去。
哥,我一定會找到你,帶你回家。少年望着自家母親的背影,暗暗想到,便也朝一旁的正門走去……
“這!~”凌霄寶殿之中,太白金星等人卻是一臉爲難的望着眼前的王母。
“哈哈!~”寶座之上的昊天卻忽而開口,對着衆人笑道:“理應如此,鎮元大仙爲人道至聖,如今更是與道祖並列,掌管一道。女媧娘娘亦是天道聖人,這二人的婚禮我等卻是需要前去賀喜,不能落了我天庭的禮數。”
“臣,謝過陛下!~”瑤池聞言,卻是對着昊天微微一禮,雖然自己與昊天之間再無任何姻緣瓜葛,但在瑤池心中,其實對昊天,是有一種虧欠之感的。
“陛下英明!~”太白金星等人聞言,也是心裡鬆了一口氣,對着昊天一禮,齊聲道。笑話,既然昊天都鬆口了,諸位自然不能反對,況且,就算昊天不同意,諸人最後也要想辦法讓他同意。且不說西王母如今威勢,不好得罪,那鎮元大仙與蛇身女媧更是讓人敬畏的主,他們二人的婚事,估計就連道祖都回去捧場。如天庭這等洪荒之中數一數二的勢力,如果不去,豈不是老壽星上吊?
“不過。”這時,昊天又道:“送何等賀禮,卻需要王母與太白多多費心。”
“臣等省的。”瑤池聞言,輕聲笑道,而後對着昊天一禮,便走下殿去。
“賤人!~”見得瑤池遠去的背影,昊天只覺得一陣惱怒,但不知爲何,腦海之中卻總是縈繞着方纔的那一張笑靨,只餘下一聲莫名的嘆息……
“硿!~硿硿!~”一聲聲的脆響,在太陰星之中縈繞不散,月桂樹下,一道剛毅的身影一直在其中砍伐。手中持着一把黑色神斧,也看不出具體材質,便覺得有陣陣凌厲之氣從斧刃之上傳遞而來,令人望之生寒。
每一次斧落,便有一塊木屑,從那先天靈根月桂樹之上掉落下來,有一道口子,被鑿出。木屑落地便化作淡淡的白光消散,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沒入地面。
而後又有一道藍光從地底深處衝出,縈繞於月桂樹之上,便使得那樹身上被斧頭鑿出的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開來,在數息之中恢復原樣。
而那身影似乎對此,毫不知覺,眼神之中沒有任何身材,除卻一道模糊的虛影。便仍是一斧頭,接一斧頭的,似乎要將自己的全身氣力,全部傾瀉在身前的月桂樹之上。
“后羿!~”一道倩影忽而出現,立身於月桂樹旁,卻被那月桂樹周圍一道淡淡的無形禁止阻擋,不能上前。
來人正是嫦娥,當初常曦恢復前世的修爲之後,卻是將其從體內斬出,爲的是斷絕因爲天道算計而與后羿產生的一切宿世緣分。
可惜,嫦娥畢竟是嫦娥,即便身爲妖族準聖,踏足洪荒至強者之列,但嫦娥畢竟曾是人族,擁有那些難以忘卻的記憶。
心中本應全身心的愛着自己心愛的鯤鵬,后羿便成爲常曦心中,一個揮之不去的結。
“哎!~”嫦娥望着月桂樹下,那道神情有些呆滯的身影,輕聲一嘆。
“你心裡一直思念着若水,但爲何我心裡竟然也有你?”嫦娥說着,忽而微微一笑:“或許,是時候了。”說着,卻是長身而起,化作一道虹光,直直的朝向下方,那無限洪荒而去……
羅浮島,道極宮。
“師尊!~”羅睺走到林笑身前,對着林笑一禮,開口道。
“恩!~”林笑聞言,卻是擡起頭,望向眼前的羅睺,目光在其木然的面龐之上掃過,微微點頭,笑道:“黑鳳已經輪迴歸位了?”
“多謝師尊掛礙,內子卻是已然迴歸。”羅睺聞言,面上卻是顯出一絲柔色,對着林笑笑道。
“那便好!~”林笑聞言,點了點頭,輕聲道:“貓兒也回來了,正好,此番你等師弟迎娶女媧,我羅浮島,便由你等前往。記得,帶上林蛟那條懶蛇。”
“弟子遵命!~”羅睺聞言,卻是對着林笑一禮。
“祖師爺爺,鯉兒也要去!~”正在這時,一個肉嘟嘟的身影出現在了而然面前,可不就是羅浮島新一任的小霸王,林蛟與村花的之子林鯉。
“哈哈!~”林笑聞言,卻是笑了起來,伸手將林鯉抱了起來,親了親林鯉的小臉兒,樂呵呵道:“好好好,去,都去!~”
“咯咯!~”林鯉卻是被林笑臉上的鬍鬚扎到,癢癢的,一陣咯咯嬌笑。
“哎!~”見得林鯉的樣子,林笑卻是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暗道,像鯉兒、天兒這般,元兒也曾這樣,可是啊,都長大了。就像是一場夢,一覺醒來,不知不覺,其實一切都在改變。但是,這是夢麼?誰的夢呢……